淙淙彻暮,檐雨如绳。
优客栈的门匾在黄泉川的水面渐渐浮现,吸引了陆英喃喃自语:“咦?这不是我们碰见姬师兄的客栈吗?原来极木师兄也在,怎道当日没见着他?”
织颜摇头,示意她安静的看下去。
画面慢慢清晰起来,几分声音让沈玄末顿时满面通红,不自觉的飘了视线,拉着嗓子轻咳几声,倒是把织颜、陆英和玉笙寒几人咳了个莫名其妙。
不过转眼间,满面通红便出现人传人现象,逗引的在一旁看好戏的薛洺疏愉悦的靠着轮椅翘起二郎腿。
……………………
声音和画面从黄泉川的水面清晰明了起来。
起初只是几声狎昵,也听不清说什么,不过是带了几分下流的笑意;渐渐便是几声呻吟,时急时缓;随后便是悄悄的乞求,随着声音传递越来越明显,已经能很明确的听到那是在乞求慢一些,又听着哀求拒绝的声音。
至于到底在哀求缓慢和拒绝什么,船上几人心照不宣。
这几张鲜红欲滴就快要煮熟的脸平日里都是一贯的清风雅韵,修身修仙。对这般事也不过就是书上‘钗敲枕棱声声急’几个字而已,乍然听了活春宫,真是浑身的不自在。
纯情少年玉笙寒看了看船上的两位仙子,正要开口让薛洺疏停止画面,就听着声音戛然而止,画面从客栈门匾转移到了屋内。
极木生的风姿绰约,此刻一身纱衣若有似无的挡着匀称白皙的身材,脸色潮红才褪去几分,乖巧的依偎在衣裳大开的姬乌金怀里,小鸟依人一般的靠在他的胸膛,当真是一派旖旎风光无限。
他略带着娇嗔的数落:“大师兄,那凤阁鸾台宗的仙子也忒多管闲事了,谁又逼迫那云娘不成?自己不济事帮不了师兄修为,让她去接个客还诸多借口,末了反倒给师兄招来这许多麻烦。”
又抬抬头,看着姬乌金,关心的问:“要不木儿也像以往那般好好教训教训她!木儿就不信她真就这样骨头硬,还没人经受得住木儿的手段,能不听话的!”
姬乌金低头在他的额头亲了亲,抱着他的手臂拍拍他的肩膀,拈着他的衣裳说:“不碍事,不过是几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打发了便是,多少得看看江浸月的面子,毕竟那可是我下个月就要过门的妻子。”
极木醋意道:“极木自然是比不过凤阁鸾台宗首席大弟子江浸月的,不仅容貌玄门第一,修为又高,家世又好,还是未来凤阁鸾台宗的宗主继任人……”
姬乌金不轻不重的捏捏他的鼻子,说:“就你酸话多,越儿也没见你这样。”
极木不情不愿的说:“木儿拿什么跟谷越比呢?师兄什么都告诉他,也不告诉我。”
姬乌金放开他,起身倒了杯茶水,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与你听倒也无妨。”
极木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乖巧的点头:“嗯嗯。”
姬乌金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此番我下山之事若不是碰到了凤阁鸾台宗的人,算起来并无他人知晓。”
“炉鼎之事你也听说了吧?”
极木点头:“嗯,玄门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圣神教教主薛洺疏是天底下至淫至贱的炉鼎,得之能突破修为,一朝飞升。所以即便圣神教一贯规行矩步,也无甚杀人放火行径,各大宗门还是编造了各式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为了正大光明登顶华不注,铲平圣神教,其实目的就是想要得到薛洺疏。”
姬乌金摇头,说:“这是扰人视听的假消息。”
极木惊讶的问:“薛洺疏不是炉鼎?”
姬乌金点头:“准确来说,是薛洺疏利用兽人培养出一个天底下至淫至贱的炉鼎,这个炉鼎可以对全属性灵根灵力有突破性的协助。”
“薛洺疏之所以移花接木说自己是那枚炉鼎,大约是为了转移视线,不想被人知道他用禁术炼化兽人,以防玄门偷取秘术,效法炼化。”
极木惊讶的张口结舌,连忙问:“属实?那玄门这些年来的殚精竭虑岂非徒劳无功?从来只知道兽人与妖族分庭抗礼,不分伯仲,野蛮残暴,要从兽人手下全身而退尚且艰难,那薛洺疏竟然能捕获兽人,炼化兽人,这是何等深不可测的修为?”
极木已经穿好那身严肃的飞袍,拉了拉头发,说:“此事除了你,我之外,尚无几人知道,千万别走漏风声。”
极木眼尖的起身,服侍姬乌金坐在妆台前,亲手为他挽发髻,继续说:“嗯嗯,木儿知道轻重。”
又问:“师兄可有部署?需要木儿和谷越做什么?”
姬乌金拍拍他的手,满意的说:“木儿果然冰雪聪明。”
得到称赞的极木越发的得意,笑语盈盈。
姬乌金说:“此番我暗中上华不注,查探一番,若此事当真,自能让我长生门一跃成为玄门之首。你与谷越只以采买为由,在附近走动,鸱吻为号。”
极木将一盏鸱吻冠为姬乌金戴上,端的一副人模狗样。
姬乌金站起身来,极木尽心尽力的为他整理衣裳,又说:“凤阁鸾台宗此行十来人,除了织颜外,其余几人不足为惧,但若贸然下手容易留下破绽。”
极木提点建议道:“不如将她一行引至华不注附近,暗中杀了也可嫁祸圣神教,索性圣神教被传的声名狼藉,也不怕多背几条人命。”
姬乌金点头,叮嘱:“定要做的滴水不漏,断不可在下月大婚之前有所闪失,落人话柄。”
他严肃道:“要知道,迎娶江浸月是得到凤阁鸾台宗的第一步。”
极木笑道:“师兄放心,这样的事不说百次,八十次也是有的,木儿可说的上是信手拈来。”
姬乌金走到门口,又说:“那织颜修为不差,需得攻其不备。”
极木点头,催促道:“是是是,师兄快去罢。”
…………
织颜一贯冷若冰霜,此刻更是寒气逼人,眼神犀利,双唇紧闭;陆英侠义心肠,本就对云娘的遭遇愤懑不已,进入黄泉之前,连同为长生门弟子的沈玄末也没有给好脸色,此刻哪里还忍得住?
她才刚破丹成婴,尚不能很好地运用灵力,此刻怒火攻心,眉心的三瓣四蕊彼岸花钿时隐时现,泛着悠长的红光。
沈玄末满脸的抱歉,本就口角蠢笨,此刻理屈,之前那般‘我长生门弟子断不会做出此等有辱门楣之事’的理直气壮荡然无存,双手合十在身前,不住地作揖求饶。
玉笙寒脸上略微有些精彩,带了几分嗤之以鼻,又多了几分活该受辱的意思。
………………
黄泉川上的画面一转,此刻漆黑一片,只有一片一片的雪花充作光线,从天而降,似乎视角从旁观变成了第一视角,痛苦的喘息时隐时现。
画面慢慢拉高,让众人倒吸一口气。
漆黑的华不注,焦土遍地,仿佛又回到了华不注与焦尸厮杀,被‘众目睽睽’紧盯的那个晚上。
四周充满了烧焦的味道,隐隐绰绰的乐曲声时高时低,时而尖锐如竹笛,时而低沉如黄钟,几声浅浅的鼓声,伴随着棕灰色的飞絮,在废墟华不注婉转。
极木和谷越分别在画面两边,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赤身**,细长的伤痕遍布美妙的**。白皙的肤色在黑夜中实在是抓人眼球,未着寸缕,双眼空洞,毫无焦距,满脸的身无可恋。
身旁围满了脏兮兮、臭烘烘,被人挖去眼球的焦尸,一个接一个,一波接一波,无穷无尽的驰骋,只把他们当做发泄最原始**的工具。
直把船上几人看的眉头紧锁,陆英不忍直视的侧过半张脸,闭上眼睛,扯了扯织颜的衣裳,织颜拍拍她的手背,示意说:“等这段过了叫你。”
陆英嫌恶道:“没想到长生门竟是这样的污秽不堪!”
沈玄末早已经被震碎了三观,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哪里还有回嘴反驳的余地,瞪大双眼看着画面,大脑一片空白。
倒是玉笙寒,尚且留了几分意识,心道:原来当日与这二人分开后遭遇了这些。
当日一进华不注就只觉得被紧盯着,听了沈师兄说起黄泉川的经历,才知道进入华不注原来就已经进入了结界‘众目睽睽’之中,而且那些眼球竟然就是从华不注中的焦尸身上生抠出来的。
他光是想想生抠眼珠的画面,只觉得一身恶寒。
那晚的焦尸并未为难我和沈师兄,而是目的性极强的与我们擦肩而过,径直往山下走,原来他们的目的是极木和谷越。也不知这二人做了何等恶贯满盈罪大恶极的事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引来这样的杀身侮辱之事来。
………………
华不注众尸轮番的画面并未停留多久,转而画面变成了他们刚刚离开的兽人粮仓——云网颠倒之中。
凤阁鸾台宗的仙子躺在瀑布岸边,双眼紧闭,昏迷不醒,瀑布的七彩光晕笼罩在她们的身上,仿若谪仙人。
洞内支起来两张高高的木床,画着法阵,极木和谷越浑身**,青红交错,伤痕累累,干涸的□□腥臭的很。
二人双臂展开被禁锢在木床上,只有脑袋和手指尚且能左右移动,双腿屈膝,脚踝上挂着的链子与木床浑然一体,让他不得伸展,只能将就这样的姿势把自己私密之处暴露在空气中。
其余长生门弟子衣着凌乱,宛如家畜一般被禁在地上的法阵内,瑟瑟发抖。
几个兽人从云网颠倒中出来,兽人体格强壮,比寻常人高出半个人身,兽形而两足立,通体灰黑,眼底猩红,暴虐急躁。
为首的兽人明显比身后几个还要强壮些,他看了看光晕下的仙子,说:“仙子们灵气纯净,好生取出来送去给主人享用。”
“是。”
兽人应声便要上去。
被厉声呵斥:“你这龌龊肮脏的手怎可碰触仙子,若是污了灵气,主人问罪下来,你可担当得起?”
吓得兽人连忙跪下求饶。
兽人挥挥手,说:“去叫几个干干净净的姑娘过来取。”
“是。”
那兽人得令退下。
为首的兽人扫视了地上的修士,嗤之以鼻的指了指,说:“你,把他们带下去,这般庸俗的灵气也无甚用处,赏给四等奴仆找些乐子。”
“是。”
被指到的兽人摩拳擦掌,兽形的嘴带着下流的笑,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在长生门修士战战兢兢的注视下,把人领走了。
兽人慢悠悠的走到极木和谷越跟前,若有所思的打量,戳戳他们的肚子,满意的点头,说:“相比起来,这两根虽算不得上层,还勉强能入一二眼。”
极木和谷越被法阵封了言语,只能恶狠狠的盯着兽人,心中又是羞赧又是恼怒。
兽人粗糙的手指在极木身体上划过,指尖尖锐,轻而易举的在细嫩的肌肤上拉起一道血痕,漫不经心的问:“兽人族目前为数多少?”
其中一个兽人回答:“不算其余地区,只颠狂之森内,除开四等奴仆,大约七千上下。”
兽人点头:“难得丰收,都尝尝,赏!”
他收回手,甩下话,转身离去了。
留下跟着的两个兽人满脸欣喜,不住地鞠躬作揖,连连道谢。
“啊……”
一声惨叫,画面戛然而止,直把看的兴头上的几人看了个云里雾里,便都转过身来。
原来是船上的极木,痛苦的蜷缩着,在狭小的船舱里惨叫着直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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