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受辱人前

“晨间阳光那样好,这会儿却阴沉沉起来了。”

薛洺疏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坐在茶寮下,看着茶寮的幡子迎风招展,心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妖孽到了这古镇,遮天蔽日的。

莫怀章细呷茶水,习惯性的拈着扇坠,说:“青雀姑娘今日起来果然忘了昨晚的事。”

薛洺疏本来颇好的心情瞬间被‘青雀’二字浇了个透心凉,瞅着眼前的人,心里骂道:怎么这般不解风情?鸟语花香、微风吹拂,与喜欢之人谈情说爱不好?扯什么青鸟?

他翻了个白眼,说:“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说着,起身抢过莫怀章腰间的扇子。莫怀章心急的要去夺回,被薛洺疏躲过。

他拿着扇坠,仔仔细细的打量,说:“你一想事情,就捏着扇坠不放,这到底是谁送的?”

薛洺疏承认,他真的很在意。

对,他就是在吃醋!

他记得从第一次见到莫怀章开始,喜欢把玩这个扇坠就已经是他的习惯,不过对于扇坠的来历却闭口不言,但是宝贝的紧。

睡觉的时候也得拿着,晨间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他放在枕边的扇坠。

莫怀章顿了顿,说:“不过是个寻常玩意儿,先生见多识广,自然看不上。”

薛洺疏在心里讥讽:当然瞧不上,看成色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这破烂玩意儿乍一看精致,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雕刻者的技艺明显相当生疏。不是他薛洺疏吹,他现在闭着眼睛雕出来的都比这狗不啃的好不止千百倍!

可眼前这人就宝贝这东西,你说气人不气人!

‘哐……’

薛洺疏听着‘先生’二字,又见他生怕自己弄坏了扇坠的紧张模样,没来由的火气一上头,也没注意手劲,把那竹雕的云螭捏的碎成几瓣。

他怂了,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双眼茫然,畏惧的瞅着莫怀章依旧淡定从容的脸,心里发毛。

捧着扇坠碎,期期艾艾的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事已至此,莫怀章无可奈何,只默默地从薛洺疏手中把已经碎了的云螭拿回来,落寞孤寂的盯着碎片,好一会儿,才说:“年岁久远,迟早是要坏的。”

他淡淡一笑,将碎片放在自己腰间的荷包里,也不多言。

薛洺疏瞅着眼前这人,涵养好到竟然眉头都没有皱,更别说发火?虽然说着云淡风轻毫不介意的话,却宝贵的连碎片都舍不得丢,珍而重之的放在荷包里。

没有了扇坠,这把折扇也不值一提。

他手里捏着折扇,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就算昨晚那样,你还是把我当做外人,把我当做被你怜悯的苍生,把我当做有教无类的子民,不管我做了什么错事都能忍。

你特么打哪儿来的这份狗日的好涵养?

实在气不过,又舍不得发脾气,毕竟做错事的是自己,哪里有因为对方不生自己的气,自己还指着对方的好涵养骂的?

闷了一肚子气,霍然起身,将只剩下一根墨绿色扇坠细线的折扇插在腰后,说:“我去买个东西。”

莫怀章点点头,默默注视着薛洺疏远去的背影,独自端坐在茶寮下,单手放在腰间的荷包上,怅然若失。

‘就连你,也不能陪我到最后。’

他撤去周身的灵力,在宁静的古镇角落,微风吹拂的茶寮下,孑然一身。

天地一隅,漆黑一片,毫无半分声响,只有他自己缓缓起伏,断断续续的心跳,和破碎的云螭竹雕。

薛洺疏生自己的气,更气不生气的莫怀章,憋得他就要爆炸了,如今独自走在古镇的青石板大街上,又有些后悔。

他宝贝这扇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可能是家里谁送的?呸,他们皇家哪儿来这粗糙的玩意儿?

真是越想借口,越心烦。

他站定在大街上,抬头望着昏暗阴沉的天:“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不送他东西的?谁让你上一世百般怀疑他,不信他的?”

他叹了口气,看着天边的乌云,呢喃:“就算上一世送了,也是百搭,重生之后时间倒回,他连我都不认识,又打哪儿来的东西?”

“既然重生一次,炉鼎、兽人、源□□我都能找到切入点扭转乾坤,那索性全部都重新推倒再来!”

他打定主意:大不了就好好表现,重新追求他,改变黄泉和郢墟时在他心里的坏印象。

不管怎么说还有一夜情缘在,虽然是我强迫的他,但是撒泼打诨我薛洺疏还没怕过谁!

他嘴角挂着奸笑:实在不行,就气他,气的他动用灵力,到时候玉蕤徒增,元丹满溢,正好能深入交流感情。

再说了,死皮赖脸也得涎着脸上啊,不然自家男人真的要被青雀那个死丫头勾引跑了。

小小丫头不学好,偷看小黄本,还勾人!

他下定决心,开始盘算着到底要送什么。

他从小锦衣玉食的,要什么有什么,送些寻常扇坠那不是东施效颦吗?小爷要送就送贴心的!

瞅着斜前方有一家苗绣庄,他灵光一闪走进去,店里有几个姑娘正在挑缎子,掌柜是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见薛洺疏进来,忙招呼。

“先生有什么需要?”

薛洺疏抿抿嘴,四周看看:“还没想好。”

又小声嘀咕:“腰金衣紫太掉价了,你可是身着龙袍的!”

于是对掌柜说:“掌柜的,一般肚兜用什么颜色什么材质?”

掌柜热情的把上好的几张肚兜送到他跟前,说:“一般都用红色,辟邪,也有这样银黄底、银红、天青色的,绣着荷花、老虎、蚱蜢等等花色。”

薛洺疏点头,心道:要不就绣个金龙牡丹?

他挥挥手,说:“我不要你这成品,我要自己绣。”

掌柜明了,拿了几张不同底色的素肚兜出来,说:“先生,这几张便好。”

薛洺疏摇头:“太小了。”

掌柜微微一愣,心道:看这先生,也不像是家里有孩子的人,估计是买来送人,所以不清楚婴孩的尺寸。

便解释说:“这都是寻常婴孩的大小,想必先生不太了解尺寸?”

薛洺疏噘嘴,摩挲着下巴,说:“谁说我给孩子买了?”

掌柜便又问:“不知先生需要多大的尺寸,小店可以定做。”

薛洺疏顿了顿,说:“成年男子。”

掌柜恍然大悟,拿出些黑色、银灰的肚兜,说:“原来先生是为家中老人添置,看我,糊涂了。”

薛洺疏连忙拒绝:“我是给我男人绣,这些颜色太老气了。”

他被柜台上一批月白花缎吸引了,指着说:“就那匹,他肌肤白皙细嫩,配这样的颜色甚好。”

掌柜眉梢挑挑,心道:您家的细节,小老二不太想知道。

薛洺疏满意的付了钱,也不等掌柜给他定做,直接抱着布匹就走了。

掌柜的自言自语道:“青天白日,做了这些年生意,还没见过堂堂七尺男子,光明正大的出来给男人相好买肚兜的。”

他摇头笑笑:“真是世风日下。”

一旁的姑娘笑道:“掌柜的你才来咱们古镇所以觉得奇怪,咱们苍溪乃是天府之地,与其他地方不一样,一向民风开放,自然也无谓人言。”

莫怀章摒弃了灵力,孤孤单单一个人坐在茶寮下,他的四周一片漆黑空寂。

经过昨晚之后,他有些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薛洺疏,到底要如何才能顺着他的心思,让他开心。

“大哥你看,这不是早上的那个残废吗?落单了。”

早上的那几个流氓从茶寮后的巷子走出来,与陷入沉思的莫怀章打了个照面。

为首的流氓看莫怀章一动不动,双眼空洞无神,伸出手在他跟前摇晃,见他还是没反应,又在他耳边震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

他双手叉腰,冷笑:“原来是个眼不能见、口不能说、耳不能听的废物,你说他跟我家那个只会躺着连吃都不会的老废物有什么区别?”

另一人下流的舔舔嘴唇,双手苍蝇搓手一般,说:“当然有区别,大哥,他现在可是落单了。”

为首之人并不在意,说:“残废有甚好玩的?半分反应都没有,还不如草根木头。”

那人摇头,满脸恶心的解释:“听说坊间的妈妈有一种术,能让这种残废之人在欢好的时候清醒过来。”

为首之人来了兴趣。

那人继续挑拨:“而且啊,一旦中了这样的术,中术之人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施术之人。”

他继续暗示:“比如,基本的排泄、**……”

为首之人无耻的笑笑,大呼:“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说着,二人就要上手,薛洺疏远远的看着有人不怀好意的围在莫怀章跟前,便将布匹收入乾坤囊。

快步走过来,听着污秽不堪的言语,才发现这就是早上在客栈嘴里不干不净的两个人。

新仇旧恨,当即爆发,怒斥:“混账!”

厉声呵斥将两个流氓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回过神来,却见戴着面具的薛洺疏将轮椅拉到身后,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二人。

为首的本就是当地的地痞流氓,见薛洺疏虽然气势汹汹,又见他衣着简单,身旁没有跟着凤阁鸾台宗的仙子,只当他也是个寻常人,欺软怕硬的心思便起来了。

气焰嚣张的冷嘲热讽:“也不打听打听,你爷爷是谁?就没有你爷爷得不到的人!看你身段不错,可惜戴着面具,怕是奇丑无比,啧啧啧……不然爷爷也亲热亲热你?”

另一人在一旁附和:“大哥你看,这两个人,一个残废,一个丑人,天造地设!”

薛洺疏握起拳头,正要发作,莫怀章从他后面拉着他的拳头,淡淡的说:“无妨。”

见手心的怒气不减,继续说:“我们走吧。”

薛洺疏眼中狠厉尽显,杀气逼人,瞪着这两人,威胁道:“滚!”

那两个流氓见薛洺疏气势如虹,虚张声势之下已经有几分胆怯,只是见围观之人渐渐增多,拉不下脸,更是故作嚣张,此刻见得不到好,便借坡下驴,装的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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