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长生篇完

文祈眼看就要脱险,却在临门一脚功亏一篑,众目睽睽之下化作齑粉,让织颜等人呆若木鸡。

狂野的猿猴将两位仙子分尸而食,未抢夺到尸骨的猿猴坐在不断上升盘旋的断梯上。

望着两侧石壁山巅上的众人,心痒难耐,到底束手无策,只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不见了踪迹。

沈玄末趴在石壁边,探着脑袋望着深不见底的山谷,双腿发软、头晕目眩,连忙跪趴着往后退的好远。

薛洺疏带着莫怀章从对面山壁过来,稳稳落地,单手叉腰,调笑:“宝葫芦恐高呢?”

他拍了拍手,欣然笑曰:“又解锁了宝葫芦的新技能。”

沈玄末结结巴巴,心有余悸的说:“沈某无用,先生见笑了。”

薛洺疏真是太喜欢逗趣老老实实的沈玄末了,嘟囔道:“有啥好见笑的?哪儿好笑了?要不把你扔下去陪猴子玩一玩?”

吓得沈玄末满脸惊恐、瞳孔放大,抱着双腿不断往后挪动,生怕薛洺疏一时兴起,真的将他扔到山谷的断梯上与猿猴厮杀玩耍。

曾荼垒不理会这边的打闹,看着已经安安静静恢复原状的天梯,满腹疑窦:“方才文祈姑娘虽然手段不磊落,我一个外人自不该品评。只是……”

他看向织颜:“她明明已经突围,寻得求生的机会,为何会在流光之间死的尸骨无存?”

织颜面色凝重、神色负责:“楠石生消解灵根,让人枯槁石化,于风中化作齑粉消亡。”

众人不觉倒吸一口凉气:文祈中了楠石生的毒,而且比先前的织颜中毒更深。在断梯上使用灵力,导致毒入骨髓,不可救药。

可是她是何时中的毒?在颠狂之森中她运用灵力抵挡吸血地雀时尚且并无半分异样,扣着她的脉门也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到底是何时中的毒?

青雀将弹弓插在后腰,看着绿沈愤恨的收起仙剑,又见织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带了几分愧疚的摇摇头。

豁然开朗。

那个装着枫杏清露的白釉瓷瓶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织颜惋惜的看着空旷的山谷,说:“那是江师姐亲手交给我,说有助于灵力恢复的枫杏清露。我本是一片好意,希望能助你恢复灵力,可是……阴差阳错,却害了你。”

绿沈不屑道:“不是阴差阳错,那是咎由自取,这是她欠你的一条命,师姐不必感伤。”

‘噶嗷……’

身后传来好的声响,织颜几人立刻转身,全副武装应敌。

却只见到狭窄的石壁山巅的平地上,不过二三十米处只有一座笔直的陡峭石壁拔地而起,高耸入云,两侧延展,在浓雾之中不知是否无边无际。

鬼斧神工雕琢的石壁白石如云,不见青翠;浓雾由远及近,不断缩小几人所在的位置。

眼见着,可见度为零,明明互为依靠的几人在浓雾中强行分散,孤兵作战。

织颜手中的青冥带着青黑色的灵气,她镇定道:“记住自己的位置,不要随意移动,便是移动,大声告知。”

又补充:“身后的石壁山谷并非如方才所见那般可以轻巧应对。猿猴虽然可怕,可这山谷更加可怖的时充斥其中的结界。”

“这结界与云网颠倒中几乎一模一样,只上不下,若是不小心掉入,纵然是何等高深的修为,都不能抵挡,可谓无人能救。各位必要守住位置,千万不可退入山谷!”

一番话把绿沈几人震慑的不敢轻敌,都手握仙剑,运起灵力,冷汗划过额角,只听得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莫怀章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浓雾正是薛洺疏引来了炙朱雀带来的。

明明炙朱雀已经被他斩杀,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浓雾?莫非炙朱雀受到了轮回杵的影响?

不对,先不说草灯也份属上古神兽,并未收到轮回杵影响;就算炙朱雀与草灯不可相提并论,会因为轮回杵而逆转时间,但死而复生这样的事也会在神兽身上发生吗?

他不敢掉以轻心,双手紧紧捏住轮椅的扶手。

温暖的手心覆盖在他紧张得有些发凉的手背上,耳边传来那声从未离开的声音。

“明哥,别怕。抓到炙朱雀,你就再也不用这该死的轮椅。你是那样的相貌绝伦、温文尔雅,依旧是那个在渭水边,玉带靛衣、光华灿烂的牡丹太子。”

他轻轻的啄了他的侧脸,不理会他的震惊,却依旧柔情似水:“就可以好好的曹我了。”

莫怀章心中不安,浓雾再大,也遮挡不住近在咫尺的二人。

薛洺疏取下金色的蚕丝面具,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软糯可爱的脸挂着笑容,眉眼弯弯。

“到时候我们回到渭水边,春笋秋鱼,让镇长爷爷给我们证婚好不好?”

莫怀章看着这张一直躲在暗处,运筹帷幄的脸,是那样的熟悉,却又让他心驰神往。

迟迟才开口:“离蔚,你……”

要摊牌吗?在我临死之前要摊牌吗?因为这里的结界和九嵕山断崖的结界一模一样,所以便不愿意继续伪装。

这里,便是我的葬身之地了吗?

也好,临死前还能见到你的模样,听到你叫我‘明哥’,足够了。

薛洺疏哪里知道莫怀章心中的矛盾,他心疼的捏着莫怀章毫无知觉的腿,悔恨交加:“我知道的,上次从华不注下来,你就逐渐失去了五感,是为了我和百妖交易付出的代价,对吗?”

“可我还是不信你,千方百计地试探你、刁难你、算计你。”

说起往事,他的心脏被玻璃渣刺的千疮百孔,揪的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起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拉着他的手,热泪盈眶,鼻头发酸的抬着头看着莫怀章。

红着眼眶,点点滴滴的说着过往:“苍溪的冰碗甜丝丝、冰冰凉凉的,很好吃;水中的桃花水母是透明的,就像是女子的丝巾落在了水里,可是被蛰到还挺疼的;重瓣的荷花是绿色的,你之前一定没见过,层层叠叠的,特别香……”

他抽泣了,流着眼泪笑着说:“等你好了,我们重新去苍溪吃冰碗,去桃花潭看水母,去十里荷塘游玩赏荷剥莲蓬,好不好?”

莫怀章一言不发,眼泪夺眶而出。

好不好?

怎么会不好?这是他梦寐以求,不,梦中都不敢奢求的事啊。

薛洺疏用手背抹了眼角:“这一世一见面便装的不认识我,虽然我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可只要你想要,我心甘情愿陪你将这出戏演下去。”

莫怀章从未如现在这般怀疑人生过:陪我演戏?一直以来难道不是我在陪你演这一出爱到深处,始乱终弃的戏码?只等你杀我泄愤?可为何……莫非?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哪里会想不透,原来他们俩都是天底下的最平凡的痴人罢了。

我一心想陪着你报仇雪恨,杀我泄愤;你一心陪着我装作陌生人,插科打诨,甘心做个痴人。

原来在点滴过去中,你已经洞悉了上一世的恩怨,可我心中还是惧怕。

过眼烟云。

他轻轻地抬起手,如释重负的抚摸薛洺疏的脸颊:“你,不恨我?”

薛洺疏笑着摇头:“若是只有让你在九嵕山的祭坛受万人侮辱,才能延续你的生命,或许……”

光是这样的试想,已经让薛洺疏无法忍受,心疼的难以呼吸,他哪里能眼见着莫怀章受辱?

易地而处,当日冷眼旁观的莫怀章又是如何的心碎,又是如何的心如刀绞,才亲手作出九嵕山上的事来?

薛洺疏眼神坚定,饱含深情的摇头:“我情愿躺在九嵕山祭坛上的依旧是我。”

莫怀章心中泣血,哭笑不得,悔恨不得。

本来你应该忘记那些侮辱与毒辣,无忧无虑的重新开始新生活,若不是我不济,又怎会让你多受这些苦楚?

他反手抓住薛洺疏的手,紧张关切地说:“炙朱雀已经被你斩杀,为何这里还会有炙朱雀带来的浓雾?”

薛洺疏摇头,说:“炙朱雀伉俪情深,自来双生而居。上次我只斩杀了一只,另外一只……”

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苦笑:“恐怕视我为死敌,必欲除之而后快。”

莫怀章脱口而出:“既如此,何必上来?”

话音才落,他便闭口了。

何必上来?

哪里还需要问缘由?

若是他只剩下两月性命,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寻来续命之法。

他紧握着薛洺疏的手,眉宇紧锁:“你就这么相信狐姬并未诓骗与你?”

薛洺疏拍拍他的手背,摇头:“就算是骗局,我也要亲自上来验证。区区炙朱雀,我能斩杀一只,便能斩杀第二只!”

浓雾未散,成了天然的屏障,巨大的风力带着声闻于野的戾气扑面而来。庞大的翅膀带了十足十的神兽之力,毫不客气的向薛洺疏和莫怀章攻击而来。

猝不及防的攻击将织颜几人打的七零八落,饶是已经全力抵挡,也毫无招架之力。

薛洺疏虽然修为高深,到底半妖,不能与神兽比肩。

一朵巨大的炽凤羽盾闪着莹白色的光晕盛开在薛洺疏跟前,抵挡了七分的攻击,却也在节节败退。

千万条藤蔓从破土而出,将炙朱雀翅膀缠绕住,薛洺疏见状,见缝插针地凭空飞出竹篾,将炙朱雀再次缠绕。

‘噶嗷……’

倏忽,炙朱雀抖动翅膀,奋力挣扎,将周身的藤蔓和竹篾挣碎,御风而起,煽动巨大的翅膀,把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驱散了大半。

织颜等人勉强能辨识左右,连忙携手躲在莫怀章依旧张开的炽凤羽之后,以图后手。

炙朱雀俯瞰几人,俯冲而下,利喙将炽凤羽盾啄的七零八碎,扬起的尘土把薛洺疏几人扇的滚落一旁。

雀羽成了利剑,箭如雨下。

薛洺疏的竹篾抵挡着从天而降的雀羽,骂骂咧咧的坐起来,腰间的竹篓化作羯鼓,鼓声随着指尖敲击,慢慢而来。

“这玩意儿怎么比之前那只大这么多?”

双生炙朱雀,雌朱雄雀。

薛洺疏前世斩杀的乃是体型较小,妖力较弱的雄雀;而眼前这只,乃是真真正正,堪当护陵朱雀的雌朱。

体型较雄雀三倍,妖力惊人,便是山奈也不能随意相较。

飞沙走石,棕黑色细小的笋毛藏在漫天飞舞的砂石中,围绕在炙朱雀身旁,只寻得一点破绽就要从炙朱雀内部突破。

奈何炙朱雀天生神兽,寻常修为又怎么能轻易近身?

薛洺疏并不着急,竹夫人耐心的从指尖的鼓声弥漫,一点一点的消磨炙朱雀内心的狂躁。

鼓声仿佛是安眠曲,将戾气癫狂的炙朱雀慢慢安抚下来,停了动作,收了翅膀,漆黑的眼眸沉重的下沉。

薛洺疏嘴角上扬,带着邪笑,荧蓝色的眼眸带着残影,摄人心脾。

莫怀章躺在地上,冷汗直冒,捂着心口,蜷缩着瑟瑟发抖。

挂在项圈上的东珠此时五彩光转,一筐波澜壮阔的玉蕤激荡徒增,不断消耗东珠内部的空间,眼见着已经将整颗东珠装满。

状似寻常的东珠此刻闪闪发光,带着鹅黄色的暖光,不断闪烁,光点越来越密集,好似正在呼唤真正的主人。

本已经被逐渐低沉的鼓声安抚的炙朱雀不知为何受到了召唤,陡然睁大双眼,张开双羽,凌空直上。

不等薛洺疏思考,炙朱雀俯冲而下,却在半空稍作迟疑,看着薛洺疏和莫怀章略作不解。

上一世炙朱雀泣血心头的惨烈历历在目,莫怀章哪里还能顾及自身?

沉着演算,洞察先机。

一时之间,柳絮因风起,仿若漫天大雪。

柳絮化作天下最锋利的冰刃,所到之处,凝结成冰,冰碎石散,带着棕黑色的笋毛,对炙朱雀围攻起来。

一朵完美的炽凤羽在薛洺疏身前绽放,紧紧地将他包裹在花蕊中心。

莫怀章坐在一条藤蔓上,凌空将薛洺疏挡在身后,直面炙朱雀。

炙朱雀见状,对着莫怀章直击而去,尖喙刺穿柳絮化作的盾,穿透莫怀章心头,东珠随即而碎。

他艰难地咳出一口血,侧颜看了看地上的薛洺疏,带着留恋,带着浅笑,带着不舍,带着安然。

‘灵丹易主,从此你便背负他的炉鼎之身。即便灵丹已经离体,玉蕤依旧会随着他使用灵力而徒增。’

‘直到丹满鼎破,便是你殒命之时。’

“明哥!”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薛洺疏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他顾不得所有,一跃而起,一手异样突起,白毛遍布,棕色条纹的虎爪带着纯粹的上位白虎妖力,将炙朱雀击退。

节节败退的炙朱雀翅膀煽动,躲避白虎妖力,将紧抱着莫怀章的薛洺疏二人打进高耸的石壁结界之中。

下一章进入回忆篇,揭开炉鼎的真相,且看莫怀章和薛洺疏两个缺爱的孩纸互相救赎,还有‘天下最好的阿烬’。心疼我阿烬,凡此过往,皆为序章,放心,亲妈一定给你拉个伏地魔,这才般配。番外涸泽篇暂定10w小短文,同步码字中。等fw开站,争取该废同步更新。希望姐妹们喜欢,求收藏,求分享,求宣传,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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