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海洋懵了许久才回神，觉得这问题问得有些不着调。

假如季繁星喜欢他？

可拉倒吧，妹妹喜欢哥哥算怎么回事？

假如的也不行！

他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儿，气得笑了，“别拿哥哥说事儿，不合适。”

预料之中，所以也没很失望，但季繁星眼底燃起的光还是暗了下去，半晌儿才勉强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来，“那就是不能接受的意思，对吧？所以啊，你说尴尬不尴尬。”

季繁星觉得自己被陆海洋欺负了，她想放弃的时候，他出现了，她决定再坚持一下，他又明确地表示不能接受她的喜欢。

那她到底是该坚持还是该放弃？

见她垮着小脸一副又颓又丧，随时都可能要哭出来的样子，陆海洋心烦得要命，忖了忖，安慰道：“你要真喜欢就大胆地说呗，怕什么，你怎么就确定人家喜欢你呢？！”

季家的繁星生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还真不信这世上能有她喜欢他，他却不喜欢她这种事情发生。

闻言，季繁星却更沮丧了。

以为她不想说出来？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身体里每一个细胞无时无刻都在叫嚣，可她不能说呀！

“怎么可能喜欢我呢？人家有意中人，都喜欢了十……”

欸？

突然想起什么，晦暗的眸子忽而又恢复了光彩，“我听旭哥说，你很早以前就不喜欢陈茜姐了，是吗？”

虽然不太明白为何突然就扯到了自己身上，陆海洋还是点了点头，“嗯。”

季繁星又小心翼翼地问他“很早”是有多早。

有多早？

陆海洋偏头看着对面斑斓的街景，直到被绚烂多彩的灯光迷了眼，才自嘲般道：“也许两三年前吧，也许更早，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呵，杨旭那货说的还挺准，亏我还厚颜无耻自以为长情。”

季繁星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之间，觉得精明如他，在某些方面也挺傻的。

那么多年的一头热还不算长情？

他大概没想过，真心从来都经不起虚耗，时间久了，当初的那份热情慢慢地也就凉了。

陈茜凉了陆海洋。

她凉了宋羡。

现在该轮到陆海洋来凉她了。

可毕竟陆海洋已经不喜欢陈茜了呢，季繁星又觉得凉之前自己也许还能最后再挣扎一次。

你看，不是她不想放弃，关键时刻总是会出现一个恰到刚好的理由推着她继续喜欢下去。

第一次决定放弃的时候，陈茜出国了。

第二次决定放弃的时候，却得知陈茜和季天朗两情相悦。

就在不久前她又想过放弃，可陆海洋偏偏又出现了，还说早就不喜欢陈茜了。

斗志轻易便重燃了。

＊

汪晨鸢和男友罗铖都是川南人。

本来都买好了车票收拾东西打算回老家去了，罗铖却说他被调来了江城总公司，手头上的事交接完便立马过来。

于是汪晨鸢也留了下来。

最高兴的人自然是季繁星。

帮着找了个两室一厅拎包入住的小区房，花了三天的时间做卫生，购置生活用品，到了第四天，汪晨鸢便欢欢喜喜地搬了进来。

房子空间不算太大，却被两人捯饬的异常温馨。

收拾妥当天色已晚，虽然锅碗瓢盆瓜果蔬菜样样齐全，两人也都会做些小菜，却又都懒得动手，商量了下便决定打车去学校对面的商业街。

还是那家常去的螺蛳粉店，老板地地道道的广西柳州人，做出来的粉光看一眼都忍不住流口水，分量足，价格也实惠，每到饭点门外的走廊上便排起了长长的队。

今天周一，大部分学生都有课，再加上时间也有些晚，店里的人倒不多，两人进去时幸运地发现居然有空位。

等粉的空挡有的没的聊了几句，见季繁星不时地查看手机，汪晨鸢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去她那边坐下，勾着脑袋看了看，果然，一个备注为L的微信对话框。

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晚上，季繁星发送了好几个语音视频的请求，那边却一直没接。

“之前问你，你说收拾完再说，现在都弄完了，可以说了吧，你说的把人吓走了……是什么意思？”汪晨鸢撑着下巴看着她，八卦之魂不受控制熊熊燃烧，“你不会是跟人表白了吧？”

季繁星怔了下，扯了扯从耳后垂坠下来的一缕头发，撇嘴道：“没有正面表白，我只是打了个比方，比表白更惊心动魄的事倒是干了一件……”

季繁星叹了口气，盯着那星空海洋的头像出了会儿神，关了手机扔在桌子上，把那天的意外简单地陈述了一遍。

之后便丧丧地把头抵在墙上，“不就神志不清亲了他一下嘛，真小气！我装装醉，他装装傻，这事儿不就过去了么？”

那会儿见他神色如常，回去后，愉快地陪她老爸老妈聊了会儿天才回的隔壁，季繁星还以为两人达成了共识。

没多想，洗洗就睡了。

半夜起来喝了杯水却清醒的再睡不着，露台上站了会儿，岂料隔壁的人也没睡。

听见动静回头，便见陆海洋一脚踩在推拉门外，错愕地看着她。

凌晨两三点，还洗了个澡，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湿哒哒地滴着水，浅灰色的家居服领口被打湿了一大片。

在这朦胧的灯光里，看起来魅惑得不行。

季繁星恍了下神，脸上的笑容才扯出三分之一，陆海洋已经莫名其妙迅速退了回去，哗啦关上门，房间里的灯跟着也熄了。

几分钟后，引擎声响起，隔壁院子的大门滑开，接着就看见陆海洋常开的那辆迈巴赫缓缓驶了出去。

不明所以地看着车子拐了个弯再看不见，季繁星猛地回神，小跑着回房拿起手机拨打陆海洋的号码，那边接的很快，但只说了句“出差几天”便挂了。

之后便彻底失联了。

一开始季繁星也没多想，到第三天微信电话仍联系不上时，才隐约觉得陆海洋可能是在躲着她，出差什么的只是借口。

毕竟这种不回她消息，不接她电话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毕竟时间太过凑巧。

就因为她亲了他一下？有必要这么狠？

季繁星郁闷得不行，汪晨鸢却笑得眼泪花子直流，“我天，这都行，还是你牛掰，幻觉？我看你就是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邪念，故意装醉趁机轻薄人家吧？！”

季繁星：“……我是有这个贼心没错，可你觉得我有这个贼胆？”

也是哈，她连喜欢都怂得生怕被人发现，汪晨鸢擦了擦眼角，对季繁星这个艰辛的暗恋狗抱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想当初自己对罗铖不也是暗搓搓地喜欢了两年，才壮足了狗胆表白的么？

好在她幸运。

可七年的青春呐，暗恋一个人有多心酸，她清楚得很，汪晨鸢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有那么高逼格的意志力，能默默无闻地坚持这么久。

换成她，早死心了。

“你说，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要知道，你身后可跟着一大片森林。”

她知道她这张脸伤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吗？

季繁星皱了皱眉，无奈地瞥了汪晨鸢一眼叹息道：“一大片森林又怎么样？我只稀罕他这一棵。”

汪晨鸢：“……”

这种对话在大学这四年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汪晨鸢有时候都觉得陆海洋是不是脑子缺根弦，但凡他对季繁星别那么上心，她也不至于陷得那么深，偏偏他比亲哥还好。

若非知道他一直心有所属，她都怀疑陆海洋其实是喜欢季繁星的，要不怎么能对她那么的好呢？

还记得大一军训的时候，季繁星第第三次站军姿晕倒后，陆海洋夸张地派了助理和秘书轮流来学校盯着她军训。

碰上工作不忙的时候，也会亲自过来，就随意地坐在操场旁的树阴下等着。

队伍一解散立马上前，把人扯进树阴下，递水擦汗毫不避讳。

陆海洋是江城大学建筑系毕业的，出了名的高材生，连学校的图书馆都是他设计改建的。

这一举动无疑把校领导都给惊动了，后来的军训教官就格外地照顾季繁星。

一同训练的女生都嫉妒死她有这么一个颜值抗打，又贴心的“好哥哥”了。

再到后来，为了帮季繁星增强体质，一有时间便拎着她去爬山……

再再后来，亲自出面帮她处理那些前仆后继的桃花……

听说，季繁星读高中的时候，下了晚自习也经常是陆海洋去学校接她。

人季繁星有亲哥呀，都不及陆海洋十分之一。

这么想着，汪晨鸢又异常矛盾地觉得如果换成自己，肯定也会对陆海洋死心塌地。

“哎，星星呀，你说陆师兄会不会其实是喜欢你的，就男女之间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