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局势向好,京城却十分动荡。
当今圣上的身体时好时坏,又被玉如意勾着修起了“仙术”,很快身体就被掏空,完全靠猛药吊着一口气。
而玉如意已经玩腻了这个游戏,在箫匀的暗中协助下抽身而去,皇帝暴怒,也因此加重了病情,气极之下倒在床上再也不能动了。
过去几年,诸位皇子明争暗斗,至今非死即伤,只剩下三皇子和五皇子两派对立。皇帝虽然不能动,但毕竟还活着,磕磕绊绊地也能说话,这皇位最终传给谁,还是个未知数。
二人也将目光落在了西北,其他几位大将军或明或暗都已经表了态度,只有箫匀一直沉默。而且,西北就像一个铁桶,他们的探子进不去,里面的消息也不会传出来,令人忌惮。
拉拢利诱的信函一直以来都在不间断地飞往西北,只不过一开始萧匀在打碣川,想去找霍雪澄都暂且忍下了,更不会理会这种破事。等战争结束,萧匀忙着追人,然后就沉溺于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从此君王不早朝,这些东西早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萧匀现在一心就想着带霍雪澄出去玩儿,把分开的时光补回来。
他们一起去草原上追赶狼群,见识了大自然弱肉强食的残酷。他们一起躺在地上数天上的星星,然后交换了比星星还多的吻。他们还去看了日照金山,但最后霍雪澄只看得见萧匀在晨光中舞剑的身影。
两人甜甜蜜蜜了许久,不过萧匀不得不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到了年中,也到了西北军每年校阅的时候,箫匀不得不前往各大营巡视,同时还要监督新修筑的防御工事,此次一去恐怕要两个月才能回来。
萧匀心里很不舍,又夹杂着害怕霍雪澄再离开他的不安,整个人都变得十分郁郁。
人人都为了权势奔波,而在此时,箫匀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他已经体验过至高无上的权利,享受过世人的崇敬,也曾跌入尘埃,在痛苦的泥沼中不得解脱,也是在那里,有一个人温柔地将他托了起来,陪着他重回顶峰。
或许是年龄到了,也或许是经历太多,箫匀的心境也变了,他只想和霍雪澄一起,过着他们自己的小日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但是霍雪澄还小,局势动荡,他还需要更多倚仗来护着对方。
“霍雪澄。”
“将军。”霍雪澄正在帮箫匀穿戴铠甲,“怎么了?”
“如果,我不做大将军了,也不做镇北王,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舍不得他吗?霍雪澄心里软作一团,倾身吻了吻对方,“那再好不过了,这样我也不用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害怕将军受伤。”
“将军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一直在这里,一直陪着将军。”
萧匀应了一声,抬手揽住霍雪澄,加深了这个吻。
*
当得知萧匀要离开至少两个月的时候,霍雪澄没有什么反应,他堪称冷静地帮萧匀收拾行囊,安抚着对方焦躁的情绪,亲自将萧匀送出城去。
在回到萧匀身边前,他都是自己生活,所以霍雪澄天真地以为他已经适应了分离,所以才没有什么反应,然而大错特错。
他的症状出现得晚,却发展迅速,前两天他让自己在医馆忙碌,后来又想着给萧匀准备生辰礼分散注意力,靠传来的书信还可以聊以慰藉。
但是等到第五天,想念完全压不住,他彻底睡不着了。
当时萧匀提议过让自己同去,不过此行主要是巡视各个大营,而士兵们现在大都也知道他和萧匀的关系,他若跟着去了,是明晃晃地违反军纪,虽然大家不会说什么,但霍雪澄不想影响萧匀在军中的威望。况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真是小孩子,完全离不开人。
不过现在他非常后悔,应该去当个军医的,易容或者戴上帷帽,远离主帐,别人也发现不了,他也能远远看着萧匀了。
霍雪澄日日以给人看病消磨时间,却愈发觉得度日如年,就这么生生熬着,直到收到萧匀的书信,对方已经开始返程了。
又是一个不眠夜,霍雪澄坐在桌前翻看着这段时间萧匀给他写的信。
字如其人,墨迹如刀刻斧凿,锋芒毕露,如同萧匀一般冷酷凌厉,不过内容却是再温柔不过了。而霍雪澄没上过学堂,外祖父为他启蒙,剩下的都是他自己一点一点学的,自然也无人教过他练字,写出来的东西只能说能看清,但并不好看。
霍雪澄想了想,便在今日的信上又加了一句,希望将军回来之后能够教他练字。
箫匀一路从旧碣川国边境回来,他今天拿到的信函,对方已到达沙疆,穿过天棘关,然后便是铁马,苍岚,浦芦。
返程就不是军务了,他去找对方,也不算违纪吧?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霍雪澄眼睛一亮,他拿出舆图,若是现在出发,大概可以在铁马城与箫匀相见。
说做就做,霍雪澄收好笔墨,“玄衣,我们明日一早动身前往铁马城,和青冥、乌桕通信,不要错过。”
“是。”
而远在沙疆的萧匀正在翻看那个被他扒了皮的国师的一份手稿。
这是国师的一座隐蔽别院,对方常常来此处修养,书房中堆积着不少东西,萧匀手上的这一份详实记录着国师对于“辟厄之体”的研究,还有许多信函。
通过这些信函可以看出,霍雪澄的外祖父与这位国师是关系很好的旧相识,他们二人年轻时皆痴迷医术,随着医术愈发精进,他们就开始构思,如何改变人体的弊端,获得长生。
他们的恶行从大人开始,然后到小孩子,最后盯上还未出生的孩子。
不过后来,国师因机缘巧合被碣川王看重,成为了国师,手握权势,有了更多的事情要做,也就不再想这些,与霍雪澄的外祖父断了联系。
哪怕只剩下自己,霍雪澄的外祖父也没有放弃,他的女儿就是他的得意之作,是个百毒不侵的药人。
而霍雪澄,就是一件成功的作品。
当年,霍雪澄的外祖父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从南方奔波到西北,其本意也是与国师分享“辟厄之体”的消息,换一个泼天富贵。但或许是良心发现,最后忍了下来,落脚在了浦芦。
好在当时给国师的信写得并不清楚,只是说有宝物进行分享,后来霍雪澄的外祖父拿着一个延年益寿的方子献给了国师,将此事糊弄了过去。
不过国师也不是傻子,他通过调查来的只言片语,对霍雪澄的身份有了怀疑,但看到曾经的老友跪下哀求,对方暂且放过了。
等到外祖父去世,霍雪澄孤身一人,国师便想要下手,但巧合的是,几次动手时霍雪澄都在萧匀的军营中。
箫匀不免想到之前霍雪澄提到曾给军中将士看过病,却没想因此躲过了几次暗杀。
然后霍雪澄就跑到了京城,没多久又进了将军府,按说按照国师谨慎的性格应该收手,但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不得不铤而走险。
萧匀曾与霍雪澄探讨过“辟厄之体”的传说,据霍雪澄本人所述,仅看目前已知的毒方,他都一一试过,确实百毒不侵,他的血也能够解毒。至于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这样的功效暂时还无法验证。不过他们两人都觉得可能性并不大。
这份资料里频繁提到霍雪澄的名字,箫匀看完,一把将其扔到旁边焚烧杂物的火堆中,这样的秘密还是永远成为秘密吧。
这次路过旧碣川国的皇城,萧匀也拿到了让人帮忙收集的碣川国太医院的典籍,这别院中的医书也不少,于是整理在一起,准备一起带给霍雪澄。
箫匀随手从箱子中拿起一册翻了翻,看不懂。他刚把书册塞回去,余光发现箱子角落里放着的一本精美册子,萧匀拿了出来,只是没想到里面的内容,不堪入目。
正要扔去烧了,萧匀意外看见后面几页竟然写的是男子与男子的房中之术,各种各样的姿势绘制得惟妙惟肖,相关的要点和保养之术也在旁边逐一罗列,没想到碣川国的太医还得懂这种东西。
飞快看完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箫匀的脸变得通红,好像烫手一般,直接将画册扔进了还在燃烧的火堆中。
家里孩子还小,看不得这种东西。
大部队在后,箫匀带着几人彻夜疾行,一路穿过天棘关,在深夜到达铁马城。
“在此地休整一日。”
铁马城顾名思义,盛产烈马,箫匀的千灵便是来自此处,优中选优,他之前就已经通知了这里的知府,要选一匹马,牵回去,送给霍雪澄玩。
不过看来看去,箫匀都不满意。
这里以战马为主,若是聪明敏捷的,往往性格顽劣,箫匀觉得不够安全。若是温顺稳健的,又往往体型大而笨拙,箫匀又觉得不够漂亮,配不上霍雪澄。
陪着箫匀一路看过来的知府和牧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几十匹都看过去了,就没一个满意的,生怕这位爷一个不痛快又要发作了。
“这就是你们按本王说的挑出来的所有马了?陈大人没藏私吧?”
“老臣不敢。”知府陈善叫苦不迭,“将军下令之后,老臣已经将城内所有宝马汇聚于此,供将军挑选,万万不敢藏私。将军是做何用?不如老臣来帮将军挑挑?”
“送人。”
“不知对方喜好为何?”
萧匀想了想正要开口,后又觉得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霍雪澄,便什么都没说,继续看了下去。
直到在马厩尽头看到一匹白马。
毛色并非纯白,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身躯匀称而矫健,四蹄修长,踏地时轻盈而有力,那双眼睛又大有亮,带着点儿凶性,好在年岁还小,可以让霍雪澄养一养,不算大问题。
箫匀正要定下,却见城中的守卫匆匆进来,“大人,刚刚有一人持镇北王令牌入城,是否要将其拦下?”
陈善看了眼箫匀,真正的镇北王就站在这里,还有何人会拿镇北王令牌?谁胆子这么大,竟敢造假犯到正主头上,真是不想活了,“还不快去把人抓起来!”
然而箫匀的动作更快,眨眼间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陈善等人也跟着跑了出去,刚出马场大门,就见一人策马而来。
来人一身釉青色长衫,隐约露出内衬的素白纱衣,行动间便有流水般的银线在衣摆间浮动,宛如湖面被风吹皱的碎光。
待对方勒马而下,快步走近后,众人更为惊讶,清雅的衣冠下竟是浓艳的五官,鸦羽似的眉,深邃的眼睛,朱砂点就的红唇,嵌在白玉般的面容上,让人移不开眼。
“将军?”
别人是何反应,霍雪澄并不在意,但怎么箫匀也呆呆的?霍雪澄笑着唤了对方一声,然后走了过去,挠了挠对方的下巴。
“几日不见,将军不认识我了?”
箫匀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握住了霍雪澄的手,“随我来。”
两人很快回到萧匀在铁马城的落脚之处,直接进了房间。
“将军?”
话音一落,霍雪澄就被推在了门上,箫匀凶狠地吻了上来。
对方的气息混乱急促,动作也不得章法,不像亲吻,更像是在发泄,霍雪澄由着对方,很快就尝到了淡淡的血腥气。直到萧匀渐渐缓解,霍雪澄便拿回了主动权,将人收紧到自己怀里,一寸一寸细细地吻着。
“不是说过,不许乱跑,外面多危险?”
“将军怎么一见到我就说我?”霍雪澄轻轻吻着箫匀的眼睫,“我好想将军,想得根本睡不着。”
吻落在鼻尖,随后再次回到唇边,声音也变得黏黏糊糊,“将军想不想我?”
他们贴得这么紧,霍雪澄已经感受到了箫匀的变化,凑到箫匀耳边小声说,“将军的反应已经回答了。”
“想……”
“有多想?”
“特别想。”
霍雪澄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箫匀按住了对方,“现在在外面……”
他们目前还没有做到那么深入的地步,但最后也常常弄得混乱至极,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在外面,箫匀有些不自在。
霍雪澄将箫匀放下,自己蹲在了箫匀腿边,先是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将萧匀检查了一遍,然后手落在了萧匀的腰带上,“没关系的。”
“将军将自己照顾得很好,这是奖励。”
箫匀豁然瞪大了眼睛。
太过了。
箫匀紧紧扣着霍雪澄放在他膝盖上的手,低头只能看到对方的发顶,玄色岫岩玉雕成的盘螭发冠,螭首含一颗青金石珠,冠身暗刻回纹,在对方的动作间闪现。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霍雪澄的耳朵,随后按住了对方的脖颈,微微用力,几次之后,身体一抖,箫匀的理智回笼,立刻勾起了霍雪澄的下巴,退了出来。
“吐出来……”
“来不及了。”
一滴不漏,干净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霍雪澄还蹲在箫匀腿边,身体贴着对方的小腿,手肘撑着膝盖,从下向上的看着萧匀,“将军怎么总是说我?是不是这一路将军寻得了心上人,就不喜欢我了?”
“……”
箫匀老脸一红,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有,只喜欢你。”
霍雪澄这才满意,帮箫匀理好衣衫,“将军刚刚在马场是不是还有事?”
萧匀现在只想跟人贴着,反应也慢了半拍,这才想起被自己留在那边的人,“有,跟我来。”
陈善等人等得快要石化了,才终于再次见到的箫匀,对方兴致勃勃地拉着刚刚那名青衫男子进了马场,完全不似之前的冷漠。
“喜欢这一匹吗?看来看去,这匹最为合适。”
“将军要送给我吗?”
“嗯,过几日带你去秋猎。”
霍雪澄抬手摸了摸,那匹小马好像有灵性地顶了顶霍雪澄的手,“我很喜欢。”
于是霍雪澄多了一匹小马。
有了霍雪澄之后,箫匀不急着返程,他们的路线也就有了调整,箫匀带着霍雪澄把西北的这些城池逛了个遍。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疆土是他带兵打下来的,也是他日日守卫的,其他人看不看无所谓,箫匀觉得霍雪澄应该看看,霍雪澄应该看见。
出乎箫匀意料的是,霍雪澄竟对他主导的战役足够了解,对方什么都知道。
“谢谢将军,带我看到这锦绣河山。”
箫匀觉得,他越来越喜欢霍雪澄了。
而那些好不容易把箫匀送走的官员,看着箫匀又回来了,差点儿给吓出病来,好在这尊大佛自己逛游了一圈很快就离开了。
二人又在外面游荡了一个多月才回到浦芦,刚刚靠近王府,就听到了喧哗声。
王府门前站着三个人,正在大声叫喊着什么,而隐川、裁云面如寒冰,冷冷注视着对方,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直到马蹄声传来,几人才结束了对峙。
霍雪澄认出,来人正是三皇子亲信。恐怕是箫匀一直不理不睬,三皇子便派人过来游说,而箫匀一直在外,这位亲信便以为是箫匀故意避而不见,因此有了冲突。
“拜见大将军。”为首者冲着箫匀行了一礼。
“何人?何故在本将军门前喧哗?”
“在下为三皇子府中谋士,求见多日未见将军,心中焦急万分,这才失了礼,请将军恕罪。三皇子有急信,还望与将军一议。”
对方将书信捧到了萧匀面前,萧匀看也没看,走过去扶霍雪澄下马,“你先回去休息,我晚点儿去找你。”
“好。”
看着箫匀离开,霍雪澄慢慢收敛起笑意。
箫匀喜欢三皇子。
霍雪澄的脑海中突然飘过上一世那个来策反他的人所说的话。
对方虽这么说,但也没拿出什么证据,不过无风不起浪,无论是当初萧匀在悬崖上的选择,还是萧匀和三皇子说不喜欢他,与这句挑拨离间的话凑在一块儿之后,霍雪澄渐渐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这一世已经有很多事情改变了,他知道这句话确实是假的。除此之外,在和箫匀的相处中,他也知道上一世有很多事情他想差了。
比如,萧匀确实用了些手段促成了他嫁入将军府这件事,但对方从未想过真的要让他去帮忙做事。上一世他跳出来帮三皇子,箫匀的不悦,也只是担心他暴露身份,带来生命危险。这一世他没有主动跳出来,箫匀果然想办法帮他掩盖得严严实实,很多麻烦都没出现,他活得也更自在。
再比如,箫匀并没有站在任何皇子之后,自己贸然去帮助三皇子,给对方带来了不少麻烦。也不知道箫匀为了护住他和三皇子做过多少博弈。
而当他足够了解将军府、足够了解暗卫对他的保护之后,他当初自以为秘密与那些人的接触,萧匀真的不知道么?而那时候,萧匀又做了什么呢?
因为他的愚蠢,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上一世他和箫匀的关系,现在的他们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们彼此信任,彼此喜欢。
但是,想到三皇子派人找箫匀,想到上一世听到的话,霍雪澄还是觉得不痛快。
他觉得,他现在已经被箫匀惯坏了。
*
打发走三皇子的人,萧匀又处理了几个紧急的军务,这才回了主院,不过房间里冷冷清清,霍雪澄不在。
不用萧匀发问,守在院子里的乌桕就主动回答,“主子,小公子在汤池。”
箫匀便又跑到了旁边的院子,穿过回廊和掩映的竹林,透过袅袅雾气,看到了泡在水里的人。箫匀只犹豫了一瞬,就脱了衣服走进水中。
因为心情不好,霍雪澄一直在出神,听到水声才睁开眼睛,看到了已经在他旁边坐下的箫匀。
“霍小公子倒真会享受,不像本将军,劳累到此时。”箫匀也不等霍雪澄回话,趴在了温泉边缘的卵石上,将背留给了霍雪澄,“帮我按按。”
肩胛骨如鹰翼般锐利,随呼吸微微起伏,脊线深陷,两侧肌肉隆起,在烛光中投下分明的阴影,还有几道浅浅的疤,更增添了野性。
随着对方的动作,一滴水珠顺着脊柱的凹槽滚落,划过肌群,最终在腰际处滴入水中。霍雪澄的视线随着水珠落在对方腰上,然后落在隐匿在水下的阴影上,目光沉沉。
他的克制和隐忍最终构成了一只藏在心底的凶兽,蠢蠢欲动。凶兽最终伸出了爪子,按住猎物的肩膀,矫健有力的身体压了上去,而猎物无知无觉。
甜甜如花蜜的药油落在了箫匀肩上,蒸腾出一股甜味儿,随后是淡淡的、悠长的药香,霍雪澄的手用着恰到好处的力道从肩膀慢慢按到后背,最后是腰后。
舒服得不得了,也撩人得不得了。
箫匀一把握住霍雪澄放在他腰侧的手,转过身,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在对方腰上捏了捏,“怎么不说话?谁惹你不高兴了?”
霍雪澄的手已然无处安放,左右摇摆之后落在了萧匀的肩上,垂眸看着对方胸前的那个小葫芦,“将军要支持哪位皇子?三皇子吗?”
“……”
有点儿煞风景了。
“你觉得呢?你想支持谁?”
“我也不知道。”霍雪澄咬了咬嘴唇,“雪澄不懂这些。”
萧匀不想聊这些东西,他又向着霍雪澄凑近了几分,鼻尖若有若无地碰到了对方的喉结,霍雪澄刚刚用药油给他按,身上也沾了相同的味道,香香甜甜的。
“我自然不去趟这浑水。不需要懂这些,别害怕。”
“新皇上位之后,恐怕要恼怒。”
“从碣川那里搜刮来的东西,足够我打到京城,谁敢动我?”
萧匀抬手揽住霍雪澄,将自己挂在了对方身上,“还要谢谢我家小孩儿,把楼鸣拉到拉到了我们的贼船上。想要什么奖励?嗯?”
封赏由上位者决定,不等霍雪澄回答,箫匀就吻了上去,嘴唇发麻,濒临窒息,却依旧难舍难分。
然而箫匀却愈发难受,他迫切地想用什么填满这种空虚,却不得章法,只好不停地吻着霍雪澄,将整个人送到对方手上。
“霍雪澄……”
“我在呢,将军。”
“要不要?”
那些阴暗的,想要将对方占为己有的**早已经膨胀到即将爆裂,但他又知道面前的人是多么、多么贵重,踌躇不前,对方却发出了邀请。
霍雪澄一怔。
微微拉开些距离,萧匀看向霍雪澄,挑了挑眉,“你不想么?嗯?”
起初,怀里的人十分紧绷,可是当霍雪澄空着的手落在身上安抚地拍了拍,萧匀所有的肌肉好像都卸了力,任人摆弄。
箫匀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是霍雪澄一点儿一点儿养回来的,对他毫无防备。
“将军的奖励我收到了,谢谢将军。”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可怜的呜咽。
“没关系的,将军,别咬嘴唇,咬我。”
霍雪澄越来越过,萧匀再努力压制也压不住,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箫匀羞恼,一嘴咬了下去,立刻便尝到了血的味道,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正要松开,霍雪澄却将手指往口腔深处送了送,“没关系。”
箫匀咬得越来越用力,他的意识、感官、声音、肌肉的颤抖甚至呼吸,都被霍雪澄控制。
老虎变成了小猫咪,勾的人不得不好好欺负一番。
“将军……”
温泉的水温越来越高,清甜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从汤池飘到床榻,烛火轻颤,燃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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