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会的喧嚣像潮水般退去,包装纸和空蛋糕盘被收拾干净,会议室重新恢复了秩序井然的模样,只余空气中一丝淡淡的甜香,证明着刚才那短暂的温馨并非幻觉。团队成员们带着放松了些许的神情,各自回到岗位,继续与跨州抢劫案的卷宗和地图搏斗。
瑞德脸上那点被摩根恶作剧抹上的奶油早已擦掉,但耳根那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似乎还未完全消退。他看了一眼安静地跟在自己身边,怀里蒲公英散发着心满意足般柔和光晕的萤草,心里有种陌生的、暖融融的感觉,像冬日里捧着一杯刚泡好的热可可。
“那个…谢谢你。”瑞德推了推眼镜,目光有些游移,最终还是落在了萤草身上。
萤草抬起头,碧绿的眼眸里带着纯粹的疑惑:“谢我?为什么呀,瑞德先生?我什么都没有做呀。”
“因为…”瑞德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因为你的存在,好像让今天…变得不太一样。” 他说得有些含糊。事实上,是因为她那不经意的抚慰,缓和了团队长久以来积压的紧绷;
是因为她对新奇事物(比如蛋糕)天真又困惑的反应,带来了难得的轻松;
更是因为,在她那双能看见“情绪颜色”的眼睛注视下,他感觉自己那个通常只被定义为“高智商天才”的壳子,似乎也变得…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温度。
萤草似乎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她弯起眼睛,笑了起来,那笑容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圈柔软的涟漪。
“因为今天是瑞德先生‘来到世界的日子’呀,”她用她特有的、带着植物清新气息的语调说,“庭院里的花草,在破土而出的那一天,也会得到更多的露水和阳光呢。这是值得开心的日子。”
瑞德看着她,一时无言。用花草破土来类比他的生日…这比喻古怪却又奇异地贴切。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很少像今天这样,被以如此热情甚至有些“闹腾”的方式庆祝,更别提还有一个异界少女用如此纯粹的方式为他高兴。
他带着萤草回到他那间堆满书籍和文件的办公隔间。萤草好奇地打量着他桌上散落的论文、厚厚的书籍以及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符号和图表。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为信息的洪流而感到无措,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为他准备的椅子上,抱着她的蒲公英,像一株安定的小植物,在知识的森林角落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缝隙阳光。
瑞德重新投入工作,试图从抢劫案的时间线和地点中寻找模式。但他的效率似乎比平时低了一些,注意力偶尔会飘向旁边那个散发着微光的存在。
他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宁静的、带着生命力的“气息”,像一种无形的安抚,让他在分析那些暴力犯罪细节时,内心不至于完全被冰冷的数据淹没。
过了一会儿,他注意到萤草似乎有些困倦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怀里的蒲公英光芒也随着她的呼吸变得忽明忽暗。
今天经历了太多——感知残留的黑暗气息、抚慰受害者家属、参与热闹的生日会,对她来说消耗肯定很大。
瑞德放下笔,轻声说:“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一下。”
萤草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蒲公英,很快就在椅子里蜷缩着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瑞德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心中再次被一种柔软的情绪悄然入侵。他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动作极其轻柔地盖在了她身上。
外套对于她娇小的身形来说过于宽大,几乎将她整个包裹住,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和银白色的短发。在充满现代金属感和纸张味道的办公室里,沉睡的少女与散发着莹绿微光的蒲公英,构成了一幅静谧而梦幻的画面。
艾米莉拿着文件路过,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停下脚步,靠在隔板边,脸上带着了然的、温和的笑容,压低声音说:“看来某个人的生日愿望,也许已经悄悄实现了那么一点点。”
瑞德抬起头,看到艾米莉意味深长的眼神,耳根刚刚褪下的红晕又隐隐有复燃的趋势。他张了张嘴,想用概率论或者别的什么理论来反驳,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在梦中似乎咂了咂嘴的萤草,最终只是推了推眼镜,将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上错综复杂的案件线索,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也许,艾米莉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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