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只为报仇

何为带着刘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拿出了当初虞伯青死亡案的资料,里面有虞伯青在东林大学上学、任教期间的很多照片,刘驻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了,那个人真是这个虞伯青的家属,他俩真的很像。

眉眼之间的英气,还有脸型轮廓,还有鼻梁鼻孔,都几乎是复制的一样。

“看年纪,应该不是他爸吧?”

“不是,我们当初没有查到任何关于他家庭情况的信息,早些年,户籍登记手续也不算完善,也些漏掉的,也是正常。”

“那这个虞开童,回到江源,就是为了给他弟弟报仇的?”

“不知道,应该是吧,也或许,他跟杜铭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两个人是在唱双簧。刚刚我去找了一趟莽三儿,看出了点门道,他应该是知道杜铭干的这些事,只不过,在他看来,是自己专门请杜铭,来配合自己清楚帮派里边的反对势力的,而不是杜铭自己策划了这一切。”

“所以——不管怎么说,杜铭是关键。”

“我要是他,听说警察来找过莽三儿了,就肯定会从之前的地方转移,不会再接受莽三儿的安排了。”

“那他会去哪儿?”

何为也被问住了,这个杜铭究竟会去哪儿呢?不管他之前是谁的人,他都离开江源这么多年了,在这里也称得上是人生地不熟的,他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

“咱们可以顺着杜铭,或者是这个虞开童的思路,去想想接下来他们要干什么,再来确定,他们会去向哪里。”

“去弄死莽三儿?莽三儿就算是没有全盘收下他老大的势力,如今他也不差呀,杜铭和虞开童也就是两个人而已,他敢贸贸然地去跟莽三儿斗?”

他俩还正在办公室合计着呢,外头就响起了一阵洪亮的声音在呼唤着他们。

来到门外一看,是蔡局,正到处找他们呢。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上城区又发生了枪击案,赶紧过去看看!”

“上城区?”

何为不由得惊异,那边可不就是以前冯详的势力地盘吗,也是莽三儿帮着他老大打理了很多年的地方。即便是其他区域莽三儿暂时收不下来,那里也肯定是他的势力范围的呀。

急慌慌地跟着特警赶到现场,那里早已经结束了战斗,不过幸好那边是在一片废弃的工厂里头,除了毒贩子的自己人,并没有别的无辜人员伤亡。

但让何为很奇怪的是,尸体七七八八倒在不同的地方,并不是全部集中在一处,看来这里不是面对面的枪战现场,而是一个狙击地点了。

这个杜铭,倒是准备得挺充分的嘛,倒是帮着刘驻他们了结了很多穷凶极恶都毒贩子。

“我都脸熟,基本上都是在我们这儿挂过号的,七八个吧,对面那人枪法挺准的,不是打到脑勺,就是直接命中心脏的。”

刘驻去翻找着看了一圈,结果全都是自己的熟人,以前多多少少都打过交道,只是没有证据抓他们而已。

“有没有可惜的,知道制毒工场内幕的?”

何为还想问问他呢,要是不小心打死了一两个有策反价值的人,那人家刘驻两三年的工作不都白干了吗。

“没有,就是些负责销售和运输的小头,没有大头。我之前倒是有一些了解,那个冯详的老婆吴良月还在的时候,他们帮里的大事,基本上都是这个吴良月在出面解决,莽三儿在那个时候,就只能算是个打下手的,就是手里人多点而已。要是说他真知道制毒工场的事的话,我觉得可能性不会太大。”

“之前冯详死的时候,咱们就怀疑过,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被人给弄死的,还连带着死了那么多的手下。你说——会不会是奎照五知道他那个制毒工场的地点,通过某种办法,提前跟冯详的上线取得了联系,最后是在制毒工场附近伏击了冯详他们那帮人?”

“所以你想去拘留所,提审奎照五?我可提醒你啊,你审了他那么长时间,他连个屁都没有放,现在又怎么可能告诉你,冯详的事呢?你手里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判他死刑,但你要是开了口,他又恰恰好发神经告诉了你些什么的话,这小子可就跑不掉了!他又不傻!”

刘驻的话没错,自己绝不能贸贸然地打草惊蛇了,眼下,还是先找到杜铭为上。

“老何,刘队,死因基本一致,枪伤,狙击步枪,射程在五百米左右,穿透力很强,都是一枪毙命的。”

阙上闻也很久没有见到过这种大规模的枪伤死亡现场了,所以甚至来得比何为他们还要快些。

“不是同时死的吧?”

“应该不是,从尸体的分布和死亡时候的状态来看,有些是在前面的空地上,被人偷袭打死的,另外武五个,是在障碍物后面,被瞄准射击的。枪手是同一个人,子弹口径也一样。有几个人体内还有子弹,我先回去尸检了。”

转头一看,那边的刑鸣也正在尸体旁的空地上拓印着地上的轮胎印呢。

“越野车,应该是路虎吧,看样子这些毒贩子还挺有钱的。”

何为也扫了一眼,刚想接过刑鸣递过来的照片,那边负责搬运尸体的郝愿,就发出了一阵震惊在场所有人的惊呼。

“怎么了?”

阙上闻第一个赶了过来,一看即将被抬上车的尸体,他也愣神了,眼神示意让何为他们过来看看。

“补枪?”

顺着阙上闻给他们掰开看的伤口,何为也不由得惊呼起来。

“还是手枪补的,枪手要不就是很大胆,远程射击之后,还专门跑过来补了一枪,要不就是——”

刘驻环顾四周看去,到处都是废弃的厂房,杂草丛生的,还枝条满地。

“我猜,这子弹的弹道对比,应该跟医院门口的三人枪击案的弹道是一样的。”

“是杜铭?”

“——或许是虞开童呢?那么远射击,几乎每个人都是一枪毙命的,只有他,没有被直接打死,显然,他就是杜铭和虞开童此行的目标。”

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刚刚没有仔细检查外面几具尸体的阙上闻也赶紧道歉。

“老阙呀,没事,反正回去尸检了也会发现的,你们先走吧,我跟老刘再四处看看。”

走前,刘驻,还掰着尸体的脑袋,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确认了自己对这张脸的熟悉程度。

“难怪呢,那是莽三儿以前的贴身马仔。”

刘驻不出所料地认出了他。

“看来杜铭他们是想打听关于莽三儿下落的线索咯,你的线索要断了,要不要去救?”

“救不了,反正我手里也没有莽三儿的线索,就让他们斗去吧,救了他我算是亏还是赚呢?又不能抓他!白搭上我们一帮子人,我贱呐?”

刘驻有他自己的想法,不管是他师父,还是跟他朝夕相处的队员,死的死,伤的伤,都折损了不少人了,可他们就是奈何不了这些毒贩子,抓不住有用的证据。现在好了,能亲眼看见他们内斗,不管是两败俱伤,还是重新易主,对他们来说,都算是件好事。

可是何为却有一些自己的见地,他总觉得,这个杜铭,还有那个没有现身过的虞开童,回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报仇那么简单。

但他说不清楚心里的这种感觉,更是不敢将自己疑神疑鬼的想法跟别人倾诉,他看向旁边的刘驻,望了他几眼,最后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那天在体育馆看球的时候,自己见到过一个黑影,那个人会是虞开童吗?那时候自己就觉得有些熟悉,或许正是因为他哪哪儿都跟那个虞伯青很像很像吧。

不过既然他是回来给他弟弟报仇的,那跟他弟弟有关联的人,会不会都——

糟了!鄢宁!

何为转身就跑,也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叫唤,踏出现场,他就直接找到了自己手机,拨通了鄢宁的电话。

幸好他接了,何为又不敢吓唬他,跟他说得太严重,只是叫他先回学校办公室躲着,不要把自己暴露在窗户底下。

“我不在学校,我跟我妈在一起呢,她刚签完字,我们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那你赶紧回家,路上不管是遇到什么人,都不要停车,直接回去!”

鄢宁虽然不解,但还是愣生生憋出了个“好”字。

等何为赶回去的时候,他和他妈妈一起正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他呢。

“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危险吗?”

“没有,你没事就好。”

看向一旁他的妈妈,何为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

不知道在刚刚等着自己回家的那段时间,他妈妈是怎么想自己的呢,不负责任,还是跟他就危险重重?不管是哪一种,她对何为的印象都好不了了。

“别瞒着我,是不是你出事了?”

“不是,是···是虞伯青的哥哥回来了,他回来复仇了,我怕他伤害你。”

“伯青还有个哥哥?我没听说过啊,你见过他了?”

“见过照片,是在广州一所监狱里照的,我觉得他可能会对你不利,你最近一定要小心!”

何为紧紧抓住他的手,鄢宁也顿时没了言语。

一旁他的妈妈,几次想要插话,但都没有开得了口,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点点陷入了沉思。

“所以他是觉得——伯青的堕落,是跟我有关系,所以才找上我的吗?”

“不确定,不过跟虞伯青有重大关联的人,应该就你一个还活着了,我就是担心,怕你出事。”

“放心吧,他要是来找我,我会跟他说的。”

“你?你跟他说什么?”

“说他的弟弟呀,我知道伯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哥哥能回来给他报仇,就说明他们兄弟俩,私下里肯定是有联系的。我相信,比起复仇,他应该更想知道自己的弟弟,在人生最璀璨的那几年,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也算是全了伯青的心愿,不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认可他。”

鄢宁的话让何为瞬间冷静了下来,刚刚还绷直了的身子,此刻也瞬间瘫软了下去。

“回去上班吧,你回来得这么急,他们会担心你的,我没事,我还有我妈呢,她还有十几个保镖!放心吧。”

鄢宁极力安慰着他,何为走前看了一眼那边的阿姨,也未见她的神色有什么异常,本想跟她解释两句,但又觉得时机不太合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何为知道,自己走后,他俩必定是少不了对自己的审判和猜疑了,也不知道鄢宁的妈妈,会不会就此对自己失望了呢。

关上门,愣在门口,何为紧握住了拳头,愣是没鼓起勇气再开门回去。

回去的路上,胡北月就给他来了电话,废弃工厂附近的一个废品回收站的监控,拍到了杜铭经过的画面。

“只有他一个人吗?”

监控里,杜铭是开着车经过那里的,路虎,黑色的。

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他松懈大意了,监控画面里的他竟然没有关上车窗,反而是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脸搂在了外面。

“车辆追踪到了吗?”

“车里目前来看,就只有他一个人,车是套牌,这张牌照应该是在一辆白色沃尔沃上头的。”

“车灯是坏的,车的后屁股上有一个明显的坑,集合一下它的特征信息,查找一下这辆路虎的行踪。重点先查一下二手车行,看看最近有没有人卖出过这样一辆路虎。这车就算是二手,也不会便宜,车行老板应该记得。”

转眼,何为又来到了刘驻的办公室。

“你不是查车呢吗?”

“你联系一下广州那边,问问看最近有没有一辆黑色的路虎,跨省开到了咱们这边来。”

“你是觉得车是虞开童的?”

“补那一枪,可不会白补,不管杜铭为什么要帮这个虞开童干这些事,咱们都得在他弄死莽三儿,带着几条人命离开江源之前,找到他!”

“可是现场附近的几个监控,都只拍到了杜铭的影子,并没有虞开童出入过现场的证明。而且之前医院那边那个现场也是,只有杜铭,没有虞开童。咱们现在连他到底在不在江源都还不能确定呢,毕竟没有证据的事,咱们也不能捏造啊。而且你也说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杜铭会选择帮虞开童干这些事,那就说明,人家是有法子,让自己的罪名,全都脱到杜铭身上去的,人家干这些,都是你情我愿的,他还会怕你?”

何为听着听着就走了神,顺着刘驻的思路,开始回忆起现场的一段段画面来。

一道大铁门进去,里边是一段残破的水泥路,一眼可以看见的,就是倒在最外面的两个人的尸体,其中一个,就是被补枪的那个。再往里走,就是几根柱子,还有几节楼梯,各处都躺着 被射杀的毒贩子,姿态各异,位置也大有不同。

“何队,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咱们刚刚去的那个现场,有点奇怪吧?”

“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会还觉得,现场还有第二个狙击手,跟杜铭用的是同一型号的枪吧?就算是有,还是那句话,咱们没证据,但杜铭在医院门口杀人的事,那是板上钉钉的,你呀,还是先把——”

何为弹开刘驻想要安慰他的是,恍惚着走向了办公桌上的照片堆里,刘驻他们拍的照片,主要就是几个毒贩子脸部的特写了,跟何为他们更注重整体的现场照片不太一样。这些照片,也让何为发现了一个号更为新奇的现场。

“又怎么了?有你脸熟的?想起来了?”

刘驻一边扒拉着他,一边迟疑地跟他一起,翻看起了照片来。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些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是——他给我们的礼物。”

这话一出,就换成刘驻愣神了,他不住地摆了摆手,想唤醒说疯话的何为,但此刻的何为,却跟着了魔一样,很是急切地将所有照片,都摆到了一个个特殊的位置上去,边看还边在空中比划了起来,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老何?”

“去叫刑鸣来,让他带着现场照片。”

何为继续盯着桌子上的东西看,边看边嘀咕,刘驻一看劝不动他,也就只好照办了。

“他神经了!刚刚还说什么,那些死了的毒贩子,是礼物!你说他是不是魔怔了?”

刘驻一边拉着刑鸣往他办公室走,刑鸣自己也在打量着面前垂着脑袋的何为。

“老何?叫我干什么?”

“你看——是个字。”

何为将所有照片都推到了一起来,拼出了案发的时候,所以尸体所在的位置。

“字?”

“下,是个‘下’字,所以我说,这不是个火拼现场,这是个礼物!阙上闻那边的尸检要是做完了的话,你们就会发现,死者的实际死亡时间,要比所谓的枪击案,早了几个小时。还有那个狙击点的位置,蒋方义找到了吗?”

“他还没回来呢,估计还在现场清查呢。”

“不用找了,那里根本就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里面那个仓库才是!通知人,把工厂后面的仓库门撬开,咱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片地下!”

这下刑鸣也跟着发蒙了,看向刘驻,他也只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懂他在言语些什么。

何为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地将那些照片推开,又摆齐,直到达到一个特定的角度,何为终于找到了一个规整的“下”知道符号。

“还真是一个字哎。”

这时候刑鸣他们也终于看懂了何为所说的暗示了,一堆人围在桌前,就讨论起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喂,小胡,查查看,工厂枪击案的那个匿名报案人,追踪一下他的手机信号,看看能不能确定身份。”

等待的过程中,蒋方义也顺着何为的思路,带着人把工厂那个废弃更久的储藏室的门给撬开了,打开里面,果然发现了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电话打来,何为得到了他预想中的答案。

“老刘,你一直在找的制毒工场,找到了。”

“不会吧,这么邪门?还真在那下头?”

何为抽出一张桌子上的照片,伸到了刘驻眼跟前去,让他仔细地看了看。

“白!这些人太白了!不像是活在阳光底下的人,所以,制毒的地方,应该是在地下。这些人常年守在那里,不会见天光的。至于这个字——看来有人不是想冒死跟毒贩子火拼,而是想借刀杀人。”

“借着咱们的手,弄死莽三儿?这狗东西还真是有两下子啊!那杜铭呢,他怎么办?”

“先了结你的案子吧,咱们再去现场看看。”

路上,刑鸣也开始产生了自我怀疑,自己判断的现场痕迹,竟然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偏差,一路上他都郁闷得没有再说一句话。

“怎么,郁闷了?”

“为什么呢?不会呀,我看着现场那些脚印啊,血迹啊什么的,不是挺像样的吗?”

“枪用了消音器,再加上刚刚老阙打电话来了,说是那些子弹都是经过改装的,威力比一般的手枪子弹要更强些。血迹的话——基本上都在现场的灰尘堆里了,你看到的,只是零星的一点血迹而已,伪造起来又不难的。”

“我真是服了,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他自己找到了制毒工场,他不想着自己弄死了莽三儿,再接手那里,反倒是耍弄起咱们来了,咱们看起来很蠢吗?气死我了,回去我就要做实验,我还不信了!”

“那就只能说明,他不是个毒贩子了,对这些害人的东西不感兴趣。”

刚到地方,胡北月就说她查到了匿名报警电话的信号来源,再巩义医院附近。

“巩义医院?那里可是北岸区啊,咱们的案发现场,在上城。”

“能查到是医院的什么人打的吗?”

“医生?死了的那个?”

何为挂断电话,看着眼前的大铁门,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原来那两个死在医院门口的医生和司机,才是他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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