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敬在周则那儿逗留到第二天中午才走，到公司刚坐下，小吕就把那天宁霄在酒吧“被人摸”的那段监控录像发了过来。

宁霄真没骗他，祝鑫没给点小哥哥。

那色胆包天，在宁霄身上揩油的男人，是趁宁霄喝醉，祝鑫走了后，主动凑上去的。

庄明敬看得一肚子火，后悔当时下手轻了，没有一棍儿把那货给敲死。害他错怪宁霄，害他去闻宁霄内裤，害他闻内裤还被宁霄抓住，害他跟宁霄吵架……他跟宁霄能搞成这样，全怪那猥琐男！

庄明敬心安理得的把所有罪行怪在摸宁霄的那男人身上，越想越生气，先发消息让小吕调查男人什么背景，接着又打电话给家装公司给宁霄订了一豪华大沙发。

晚上快十二点，宁霄刚洗完澡躺下，家装公司的店长同安装师傅扛着大包小包的材料上门给他装沙发。

浩浩荡荡一共来了八个人，本来就不大的客厅，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宁霄整不明白商家怎么想的，半夜送货也就算了，怎么还派这么多人来，关键是那些人往他屋里一站，还不带闲着的，一个个忙得可来劲儿了。

有的还忙出汗了，脱了外套，甩开膀子搁哪儿干。

宁霄在客厅里站了会儿，没看到他能插上手的事儿。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闲，他去厨房给他们泡了壶茶，然后裹上羽绒服，蹲客厅阳台上抽烟去了。

手机响了一下，提示有消息进来。

祝鑫：啊……宝贝，昨天我跟岳纪棠去K.Q总部拍图了，他们那个什么金牌摄影不让带手机，我把手机交给池砚保管了，现在才看到你消息。

阳台风很大，宁霄抽着嗓子有些发痒，忍不住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捂住口鼻，咳嗽起来。

祝鑫：后天元旦，你要回家不？

宁霄咳得几乎喘不过气，单手回复了个“不”字。

祝鑫：庄明敬陪你？

宁霄：自己过。

祝鑫：可以。

宁霄没回复。

祝鑫发了条语音消息：“明晚我们去金玉满堂打通宵麻将，你哪儿有没有人要来的，没有的话，我就把岳纪棠带上，还带一个……”

没听完，庄明敬的电话打了过来。

宁霄想都没想，直接拒接。

正要重新听一遍祝鑫的语音，庄明敬又打了过来。

“宁霄，你翅膀挺硬了？”宁霄接通，还没说话，庄明敬倒先横了起来，“居然敢挂我电话！”

“忙呢！没空接！”宁霄张口，声音有点哑。

庄明敬听着怪心疼：“你声音怎么这样？病了？”

“没病。”宁霄转身，看着客厅里敲敲打打组装沙发的人，“上火，被你给气的。”

庄明敬问：“沙发收到了？”

“我听他们店长说，你下单的时候，特地选的这个时间送货上门？”宁霄有气，没直接回庄明敬。

“ 特地倒没有特地，他们店生意好，我今天为给你买这沙发打他们老板电话打了一两小时才打通，能在今天给送货，就已经跟给我们面子了。”庄明敬说得很真诚，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

下午庄明敬打电话订货，家装公司那边是有现货的，店长拍胸脯表示可以马上派人送货，一两小时就能搞定，但庄明敬装怪，早了不愿意，非得要人家晚上十一二点送。

宁霄白天在公园看老头儿下棋，跟老太太跳广场舞，小吕蹲草里被蚊子咬了，中了毒，下午就请假去医院了，没人给庄明敬盯梢，他惦记着“多人运动”那事儿，脑子一转，就想到了这主意。

早上五点多派保洁去给宁霄收拾房子也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而是怕小吕盯走了眼，借打扫卫生，看宁霄有没有偷溜出去乱搞。

庄明敬喜欢跟人玩阴的，精到没边儿，宁霄斗不过他，被哄两句，心软了半截：“这么晚了，还让人送，你不睡，我不睡，别人也不睡啊？”

“这不是我宝贝儿要换沙发嘛！”庄明敬净睁眼说瞎话，“咱有那条件，多加点儿钱，请他们老板一顿饭，不管多晚，这事儿能今天办就今天办！”

在宁霄的幻想里，庄明敬为他买一沙发，跟谈大买卖似的，钱花了不说，还得去陪酒。

这么卑微，别不是晟睿娱乐快倒闭了吧……

“庄明敬，我发现你有时候说话挺逗的。”宁霄差点儿把自己都给骗了，没忍住，笑了起来，“吹下次吹牛之前先打打草稿，这牌子的沙发我又不是没见过，哪儿用得着这么费劲？”

“限量款，咱们市就这一套……”

庄明敬试图解释，宁霄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装好沙发，今天早上才收拾过的客厅又一团乱，第二天跟昨天早上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俩保洁阿姨、同样的情景又重复上演了一遍。

宁霄快被折磨疯了。

晚睡早起，他一整天精神都不太好，在家里补觉补到晚上七点，祝鑫打电话问他到没到金玉满堂，他才想起来今晚组了麻将局。

草草解决掉晚饭，到达祝鑫订的包间，一行人横七竖八的倒在沙发上，等了宁霄能有一个半小时。

宁霄进门，先观望了一圈。

岳纪棠来了，他和祝鑫正在上初三的小外甥来了，池砚也在，另外，还有一个宁霄不认识的男人。

祝鑫朋友多，和宁霄犯麻将瘾了，又不能马上找到经常一块儿打麻将的麻友时，他总能拉一些新朋友进来，宁霄都习惯了。

“诶？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庄明敬呢？”牌局刚开始，坐祝鑫旁边观战的池砚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今天元旦，你们不一块儿过节啊？”

宁霄刚抓完三堆牌，听见池砚跟他说话，抬头，目光正对坐他对面的金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金磊的脸色在池砚说到“庄明敬”三个字时，金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池大兄弟，我来北京多久，我们就认识多久了，”宁霄扭头看向坐在自己右手方向的池砚，“您看哪年元旦我跟庄明敬是在一块儿过的啊？”

“这不是……”池砚正要为庄明敬解释，祝鑫听宁霄那刺中带酸的语气，以为他们上次吵了架还没和好，连忙用手肘怼了怼池砚。

“人家庄老板就本地人，这么一阖家欢乐的节日，自然是回家陪父母了，哪儿像我们啊……”岳纪棠“啧”了一声，笑道：“三个孤儿，一个浪，一个背井又离乡，还剩一个有了老公忘了娘。”

“岳哥，你可别笑话我了。”轮到金磊打牌，他扔了张一饼出来，“我是良民，大大地良民。”

“就你还良民呢……”祝鑫斜眼把他打量一番，有些嫌弃，“金磊，我可都听你那群小基友说了啊，你前段日子吃一有夫之夫的豆腐，被那男的相好抓一现行，哪儿被打得硬不……”

池砚尴尬的咳嗽几声，祝鑫立马闭嘴，腾出手，给他拍拍背。

被提及痛处，金磊很是难堪。

他盯着宁霄，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什么相好的，那男的不过就是有钱人养着逗乐的小玩意儿罢了，等那有钱人腻歪他了，我要他好看！”

“你说就说，老盯着我看干嘛？”宁霄有点儿不舒服，“跟我把你废了似的！”

“什么啊？”祝鑫闻到了八卦味儿，兴奋的往金磊那头凑了凑，“这一圈儿，还有你得罪不起的人啊？谁啊！谁啊？说来听听！”

金磊以为祝鑫想看他牌，忙用胳膊挡住：“池哥，管管你老婆！”

祝鑫被“老婆”俩字刺激得有点激动，翘在左腿上的右脚尖抖了抖，身边的池砚看见，一巴掌拍下去，祝鑫闷哼一声，双手扒着桌子，收敛地坐正。

宁霄看着他们笑他们闹，脑子似乎停顿了一下，有一阵儿恍惚。

这时，岳纪棠打了个七筒。

宁霄手上三四五条连对，带一对九条，五筒，六筒，单拿一张七筒，胡四七筒，他呆呆的看着桌面上花花绿绿的图案，也不知道叫胡。

“我也挺好奇的，”岳纪棠没意识自己已经点炮了，还有闲情跟祝鑫八卦，“在这儿圈里，除了当大官的，还有谁是魏家不能得罪的！”

“我们家啊！”岳纪棠和祝鑫那小外甥玩着游戏走过来直接在宁霄身边坐下，语气从一开始的骄傲自豪变得有点不服气，“还有庄明敬他们家！”

“没大没小，庄明敬是你这小屁孩儿能叫的吗？”祝鑫不太会教育孩子，凶巴巴道，“他跟我们一个辈儿的，以后不许直呼长辈名字，女的叫阿姨，男的叫叔叔，知道没？”

宁霄没把岳殊对庄明敬的称呼放在心上，他摸牌，撞岳殊小胳膊上了，顺手拍拍：“往边儿挪挪，挡着我了。”

岳殊听话的挪挪屁股，抬头，看了眼他的牌：“挺好，这把赢了能给我买个汉堡吗？”

“给你买变形金刚。”宁霄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递过去。

“我没看过变形金刚。”岳殊矜持的没接。

宁霄摸摸他脑袋上翘起的一撮头发：“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魔卡少女……”岳殊卡了一下，脸有点红，“海贼王里面的超级大猛男艾斯。”

轮到宁霄摸牌，他解开密码，把手机放桌上：“购物app就桌面，你想要什么自己选。”

岳殊没说话，宁霄摸了张一筒，刚扔出去，手机“叮”的一声响。

他回头，发现岳殊在看他，满脸的别扭和不高兴。

手机还在原来的地方，屏幕还亮着，最新一条微信消息的弹框横在中间，里面不堪入目的内容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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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