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雨却未停。

陈施钦吹熄了油灯，室内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光勾勒出些许轮廓。

他刚在榻上躺下，就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不必问，他也知道是谁。

汘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悄无声息地走到榻边，很自然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下来。

他的身体带着山泉的微凉，在这春夜里显得有些冷。

陈施钦背对着他，没动，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只微凉的手轻轻环上了他的腰，带着试探的意味。

随后，温热的呼吸靠近了他的后颈。

“乖乖。”汘的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要是回不来要怎么办？”

陈施钦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闭上眼，沉默了片刻，才吐出四个字：“未曾想过。”

是的，未曾想过，亦或是不敢去想。

这个答案似乎取悦了身后的人，又或许给了他某种勇气。

那只环在他腰间的手稍稍用力，将他往后带了一点。

陈施钦顺着那力道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里对上了汘的眼睛。

那双蓝色的眼眸此刻像最深沉的夜空，里面翻涌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情绪。

然后，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起初只是唇瓣相贴，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陈施钦怔住了，忘了反应。

只感觉到对方微凉的唇在轻轻摩挲，带着独属于汘的清冽水汽。

他下意识地想向后躲开，这陌生的亲昵让他心慌。

可他才刚一动，后脑便被一只手掌轻轻托住，阻止了他的退却。

“别躲……”汘在唇齿间低声呢喃，气息交融。

那是一个漫长而温柔的吻，不带任何侵略性，却充满了无声的诉说与确认。

直到分开时，陈施钦的呼吸都有些乱了，脸颊在黑暗中隐隐发烫。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甚至想背过身去掩饰自己的失态。

汘却似乎早有所料，手臂一环，又将他拉回了那个带着水汽的怀抱里，这次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

“睡吧。”汘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仿佛刚才那个扰乱一池春水的人不是他。

陈施钦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最终放弃了挣扎。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耳边是对方逐渐平稳的心跳，与窗外的雨声混在一起。

他闭上眼，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悄悄漫进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