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相识之人却成了敌人，这倒真是件分外讽刺之事。

当下的我淡淡望着地上那四人，想开口间，言语却皆卡在了喉咙里。

应当是需要问候些的，毕竟是曾经共事过的人，可如今瞧来，却又是敌人，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记得洛桑曾经常笑我，说我的脑内情绪能排出一整本话本子。

彼时我还厉声言辞地反驳他，说我如何是会想那般多的事情。

如今瞧来，倒是符合他话语之意的紧。我这尴尬而立的模样，反倒像是个做贼心虚的小贼了。

“师父，这些人是？”

白笙大抵是察觉到了来自那四人身上不同于仙境的魔界气息，眉头紧蹙，拳头也不禁捏紧起来。

“白笙，她们是堕仙。”我瞥向那神色痛苦的四人，那四人似是分外不甘的模样，哪怕唇畔淌着血，却也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倒还算是有些骨气。

“堕仙”白笙低喃着这二字，我只当他并不懂得何为堕仙，便转过身去，和他认真讲解了一番何为堕仙。而身后的那四人，像是一团无用之物，已被我弃之不用，无须理会一般。

白笙细细听着我的讲解，似是没有那四人的存在一般，静静地一直望着我的眼眸。

这反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轻轻咳嗽两声，方要让白笙把目光往旁边挪挪时，白笙却兀地扭过头，一下挪开了目光。

我正要感慨这徒弟大抵同我是心灵相通的时，身后的阴气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四人已被凤凰之火烧的遍体鳞伤，不可能再有这体力同我再来一次斗争，如此想来，她们四人只是魔界用来消耗我的四颗棋子罢了。

如今棋子的作用已经完成了，那么真正要来取我性命的人，该到了。

这份阴气完全不同于那四人先前周身环绕着的阴气，浓厚的似是从黄泉十八路浸染了千百年一般。

我嗅到了彼岸花的气味，从地底下喷涌而来，伴随着这份浓厚的阴气，似是要将我拉下这黄泉之路一般。

魔界中常年沾染着彼岸花气味的妖，只有她一人。

想来我眸中杀意应当是浓重的快要溢出来了一般，一旁的白笙满是担忧地望着我，再者，同样饱含怨恨地望向了来者。

百年前若不是她，洛桑何苦落得如此地步，昔日只手遮天的九重仙尊，何须如今忍受朽骨之痛，掐指算着自己寿命何时将终。

花味愈发浓烈，似是陈年老酒，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令人有些晕神的花香。

古琴浮于我面前，九凤归来，嘶鸣着看向地下，熊熊火焰照亮这一方土地。

大片的彼岸花一下布满整片土地，远远地，似是蔓延于天际一般。

那红衣女子拥着一片彼岸花而来，眉眼间却是几分仙骨之意，脱俗不似黄泉之人。

她远远踏着那漫天的彼岸花，一袭红衣如同晚霞，一双红眸似是血染过一般，更兼那白皙如雪的脸颊，她额角那大片的彼岸花似是要滴出血来。

她越是靠近，我越是能感受到自己的愤怒将要倾泻而出。

“司命上仙，许久不见了。您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