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三境以上’的要求,特招典仪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文考”。
正与蔡文姬讨论中……
房门被敲响。
柳弘毅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江兄,特招典仪有新的消息了!”
“噢?时辰定了吗?”江朝歌看向了柳弘毅。
“是的,从辰时开始,至戌时结束。”
“辰时?”
江朝歌点了点头,辰时就是早上八点钟,而戌时就晚上八点,整个过程持续了十二个小时。
居然要考这么久的吗?
不过,想想既然是稷下学宫的特招典仪……也算是正常。
“还有几件事情。”柳弘毅又接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大量的人宣布要参加这次的考核,我听说姜晨水都赶了过来,现在人就在京城。”
“姜晨水?”
“江兄不知道吗?这姜晨水也是国士榜上的人!”
“……”江朝歌。
还真有国士榜上的人,要来参加稷下学宫的考核?
是不是有点儿……大才小用了?
蔡文姬看江朝歌面露疑惑,便在一旁解释道:“文姬倒是知道此人,听说乃是道门中的天才人物,他走的似乎是剑修和道法相结合的路子,还自创了一门玄妙的剑法,是现今道门年轻一辈子的第一人!”
“道门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江朝歌眉头微微一皱,随即问道:“这位姜晨水和玄门七子之间是何关系?”
“他是玄门七子中‘雾灵子’的亲传弟子!”
果然……江朝歌心有所悟。
而柳弘毅则是继续说道:“不止是姜晨水,我还听说大国师的第七弟子也要参加这次稷下学宫的考核。”
“大国师?清良造……也要入稷下学宫吗?”江朝歌有些疑惑。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按道理清良造确实不会再入稷下,可这次是夫子亲自主持试炼,或许他觉得跟以前往有些不同。”柳弘毅解释道。
江朝歌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柳弘毅又接着说道:“除了这两位之外,我还听说韩相国门下有两个学生也会过来,还有军中也派了几名三境以上的人过来,有武夫也有兵家!
这些人都是突然宣布要参加的,对了,皇室宗亲中也有几个人要参加,但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还有各县乡试的头甲……此次参加考核的人数,怕是不下百人!”
“这么多?”江朝歌有些意外。
因为,按照他原本的猜测,这次稷下学宫的考核,最多就二三十个人了不起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百人同台的场面?
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情,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
柳弘毅点了点头:“对啊,最主要的是,夫子刚刚宣布,这次特招典仪只会招收三人。”
“三人?!”江朝歌的眉头皱了起来。
为什么会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呢?
稷下学宫不是一向以‘广纳天下贤才’为名吗?依照常理而言,只要能通过考核,便可以入稷下学宫听学才对。
等等!
难道是……太后!
江朝歌想到了一种可能。
稷下学宫虽然不在朝堂中。
可是,终究是背靠着大秦,即使是夫子也不可能完全违逆太后的意见。
他在两日前曾在如意坊中和太后见过一面,当时,太后便提出“让他进翰林院,当一个编修”的意见。
其中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他暂时“隐藏锋芒”。
结果,被江朝歌一口拒绝。
于是,太后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说法,“只要他能入稷下学宫,便给予客卿之职”。
“原来如此。”江朝歌明白了过来:“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治河论》。”
太后不想施行《治河论》,可是,却又没有明正言顺的拒绝理由。
而且,最主要的是,幼帝已经诏令了天下,说写出了《治河论》的江鱼儿乃是‘国士’,再加上有工部的治河令来证明,可以说是把《治论论》推到了舆论的顶峰。
这种时候,太后若是公然反对,自然是要被扣上一顶“无视民意”的帽子。
所以,让江鱼儿止步稷下学宫门前,便是最好的办法!
一旦江鱼儿没有考上稷下学宫。
太后便可以说:“此子才华,亦不过如此!”
于是,《治河论》自然搁浅。
“怪不得连相国韩慎,还有武平君蒙良都派了人过来参与这稷下学宫的考核,这特么就是典型的搞针对啊!”
“如果我没有猜错,以太后的意思,应该是只录一人吧?看来这位夫子确实是有些份量,能将名额宽限到三人。”
江朝歌目光连闪。
他从未想过要参与到朝局之中,可似乎从他进了京城,或者说当他被幼帝御笔亲点为‘国士’时开始,便已经卷了进去,根本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没有退路了,儒家以名望为修行的根基,我若退了这一步,名望必然受损,唯有杀出去才能攀顶高峰!”
江朝歌不想退,他也不会退。
……
第二日。
稷下学宫门口。
这是一座建于京城后山的巨大园林。
依山而建,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皆属于稷下学宫。
今日是稷下学宫对外开放的一日,无数京城中的才子佳人们早早的便汇聚于山脚之下,等待着观看这难得的盛举。
江朝歌和蔡文姬还有柳弘毅等人亦在其中。
“人真多啊!”柳弘毅看着四周。
参加考核的学子。
再加上过来观看的人群,至少有着上千人。
黑压压的一片。
幸好这稷下学宫占地极广,否则,还真有可能出现人踩人的现象。
门口。
八名稷下学宫的弟子,严阵以待。
这八人中,有六男两女,皆是穿着学宫特有的服饰,一件绣画着灰白水墨的长衫,看起来飘逸非凡。
“时辰已到!”
有一个人开口。
接着,原本紧闭的学宫大门大开。
江朝歌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一块黑色的石碑。
“这石碑便是夫子的令石。”柳弘毅指向那石碑:“若是夫子有训示,就会在那令石上面显示。”
宝物……江朝歌点了点头。
随即,便有人开始分散人群。
“参与考核的人,可由左门而入,其它人,皆行右门!”
有四名男子去向了右门,而有两男两女则是走向了左门,并且,拦在了左门前,开始检查名贴。
“江兄,相信自己!”柳弘毅给他打气。
李泽广和唐解之同样祝福了两句。
蔡文姬没有怎么说话。
只有梁婉儿显得有些紧张:“江公子,我听说这次参与考核的人不少,但我相信江公子一定行的!”
“这是自然。”江朝歌微笑道。
他原本过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可是,现在的情况反而是没有退路可言,他必须要拿到三个名额中的一个。
……
左门前。
四名学宫的弟子们正在查看名贴。
江朝歌走了上去,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名贴递到了其中一个女子的手里。
女子长得极为清秀,长发披肩,皮肤白净。
接过江朝歌递上的名贴。
女子的目光就变得有些诧异:“咦?你就是江鱼儿?淮安县乡试的头甲,那首《凤求凰》就是你写的?”
“是的,师姐。”江朝歌礼貌回应。
“师姐?”女子愣了一下,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江解元,你现在可还未入我稷下学宫,现在就叫师姐是不是早了些?”
“今日便可入了。”江朝歌回以微笑。
“江解元还挺自信的嘛。”女子浅笑着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师姐就要给你一个善意的忠告吧。”
“还请师姐示下!”
“记得保存实力,最后一关……才是最重要的哟!”
“原来如此。”江朝歌立即施礼:“就是不知这考核共有几关?”
女子便凑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一共是三关,都是我稷下学宫最美的景致,我偷偷的告诉你,你可莫要告诉别人。”
“好的,师姐!”
江朝歌刚准备再次表达感谢,就听到前面的一个同样穿着学宫服饰的男子喊了起来:“此次考核一共是三关,大家可以在前两关时适量的保存实力,明白了吗?”
声音极大,众人皆闻。
于是,马上便有回应声响起。
“多谢师兄提醒!”
“多谢师兄!”
“……”
江朝歌就再看向面前的女子。
而女子则是一脸平静:“江解元,我忠告都说完了,你为何还不进去?”
“我想问问师姐的芳名?”江朝歌再次说道。
“叶葳蕤。”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师姐这名字,真好!”
江朝歌赞了一句,没有再多说,大步进了学宫。
叶葳蕤则是一下愣在了原地,口里不停的回忆着刚才的诗句,一时间竟然有些忘了再查看后面人的名贴。
直到有人提醒她:“师姐?师姐轮到我了!”
“啊……”洛葳蕤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红润:“好诗句,这个江鱼儿……果然是诗才惊世,怪不得夫子会亲自参与这次的考核。”
“咦?前面过去的那位便是淮安县的江鱼儿吗?”
“对啊。”
“没想到他还真来了!他刚才吟诗了吗?吟的何诗?”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好诗句!”
……
小小的一句诗词。
让参与此次考核的学子们,目光皆落在了江朝歌的身上。
一瞬间,就成为了焦点。
不过,江朝歌并没有引以为意,因为,此次在场的人中,成为焦点的并不止他一个。
还有姜晨水。
那是一个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道袍青年,背上斜背着一把长剑,眉毛有着粗重,目光则是非常的锐利,犹如一把藏着锋芒的宝剑。
国士榜上有名者,岂有弱者!
除此之外,江朝歌还在众人的议论中认识了几个人。
大国师的第七弟子——格格巫。
一个穿着绿衣,戴着一顶绿帽的青年,身高……挺矮,大概只有一米六的身高,而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在人群中看着并不算显眼。
不过,能被大国师收为亲传,实力自然不可能差。
再来……
就是一个少女引起了江朝歌的注意。
因为,这个少女站得离他很近,而且,穿着打扮实在有些过于惊艳了一些。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火红色的长裙,在长裙之外又套着一件百花纹路的银甲,这银甲一看就极为非凡,上面流动着火红色的流光。
最特别的是她手上的那杆长枪,枪杆由螺旋的金纹锻造,枪尖则是呈现出幽蓝,如同一颗水珠一般。
少女就站在他的三步之外,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目光不断的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樱红的嘴唇似乎正在念叨着什么。
看起来,似乎有某种“下作”的打算。
江朝歌未能听清楚少女说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一件宽大儒衫,胡子有些花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立即便有人叫了起来。
“是方大儒!”
“晚生,见过方大儒!”
“方大儒好。”
马上就有一堆人向着这位老者行礼。
江朝歌并未见过老者,自然就没有主动上前。
而片刻后……
原本在左门的四名学宫弟子也走了过来。
四人同样向老者行礼,接着,便都站到了一旁。
被称为‘方大儒’的老者,站立在众人的面前,目光轻轻的在面前的众人身上扫了一眼。
“老夫,方孝经!”
方孝经?!江朝歌终于知道这位是谁了。
因为,在淮安县的时候,他就听过一件事情,说蔡文姬之所以成为翠微楼的花魁,就是因其曾受过方孝经的赞美。
一句赞美,便可成就一个绝世的花魁,这位方孝经在大秦的名望,可想而知。
……
方孝经并没有作过多的自我介绍。
因为,方孝经三个字,便已经足够了。
他在说完之后,又接着说道。
“众位都是我大秦的栋梁之才,今日集聚于稷下,也是我稷下学宫之幸!此次特招典仪,乃是由夫子亲自主考,我方孝经只是一个引路之人,不过,既然是考核,有些规距还是要提前讲明,请各位谨记!”
“是!”
众人都是齐齐点头。
方孝经同样将双手合拱,以儒礼回应:“规距只有三点:第一、请各位在参加考核之前,先在这张生死状上签下你们的名字,无论生死,皆与我稷下学宫无关。”
生死状?江朝歌愣了一下。
玩得这么大吗?
他看向四周,发现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而接着,方孝经又继续说道:“第二、因为这次录取的名额有限,只有三人,所以,考核的过程中并不禁止私斗,但如果有一方‘认输’,或者主动‘退出’,胜者绝不可再伤对方性命,否则,稷下学宫永不录用,同时,还会交由刑部审查,以秦法论罪!”
“是!”
众人再次应声。
江朝歌没有说话,这点很合理。
他在等着方孝经说第三点。
方孝经又说道:“第三、每一关,皆只有一次考核的机会,如果你觉得体力不支,或者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先在原地休息,最终的考核以‘评级’为主,只有在评级相同的情况下,才会考核时间,所以,大家在参与考核的时候,还需慎重!”
“明白,多谢方大儒提醒。”
“好了,此次考核的地点,分别位于我稷下学宫的三景之中,乃是大石林,落剑湖和书山顶峰,考题亦在其中,大家去了自然就能看到。这前两处的地点并无先后之分,但只有过了前两处,才可以参与到最终一关的考核!最终的目的地是书生顶峰的那一挂白河,取此次考核评级前三者,入稷下学宫!”
众人听到这里,便都明白了。
评级优先,但是,时间同样很重要。
“好了,考核开始,大家在生死状上签下名字后,就请自便吧!”
方孝经说完,直接就转身而去,原地只留下四名学宫弟子,拿着一张张生死状,让众人签下名字。
而接着,四名学宫弟子又向众人指明了大石林和落剑湖的方位,众学子们自然也没有再耽搁,纷纷向着两处方向走去。
江朝歌签完名字,刚准备走,就看到那名红裙少女凑了过来。
“你就是写下《治河论》和《凤求凰》的江鱼儿?”
“正是,不知姑娘是?”江朝歌点了点头,礼貌的回问道。
“我叫洛玉,你应该是第一次到稷下学宫吧?若是你想通过考核,最好是跟在我后面。”洛玉说完,仰了仰头。
显示出了三分自信和七分傲娇。
江朝歌再次认真的看了看面前的少女。
长得很精致,就像一个洋娃娃一般,不过,想了想后,他还是问了一句:“为何跟在你后面,就能通过考核?”
“笨啊,你虽才华卓绝,可是你还未正式入儒境啊,特别是那大石林,其实是一个兵家的阵法,没有我……你走得出去吗?”洛玉撇了撇嘴。
“你懂兵家的阵法?”
“不懂。”
“那你怎么可以带我走出去呢?”
“笨啊,我虽然不懂阵法,可是,我对这稷下学宫很熟啊。”
“有……多熟?”
“非常熟!”
“难道,你是夫子的孙女?”
“你才是夫子的孙女呢!”洛玉瞪了江朝歌一眼:“机会本公……不对,我已经给了你了,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原来你是公主?”江朝歌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重点’,恍然大悟。
“你……你怎么知道的?”洛玉的嘴巴一下就张大了。
“因为我笨啊!”
“……”
“走吧,我决定跟在你后面。”江朝歌主动示好。
“哼,本公主告诉你啊,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又有一身的诗才,本公主就真的只能靠你才能通过考核,其实是你在求我帮助,知道吗?”
“知道的,不过,公主殿下自己通不过考核吗?”
“我……我怎么可能通不过考核?”洛玉一脸的惊讶,仿佛被抓住了尾巴:“你看着我干嘛?好吧,我偷偷的告诉你吧,其实,我有夫子的考题,可以轻而易举的通过考核,很厉害吧。”
“……”江朝歌。
这话,谁信……谁就是傻子!
……
两人肩并肩向前而行。
很快,又有一个绿影不知从哪个位置凑了过来。
身材矮小,瘦瘦弱弱的。
正是大国师的第七弟子——格格巫。
眼前的格格巫,一双绿豆一样的眼睛,四处的张望着,一脸的鬼祟模样。
江朝歌本以为这位格格巫是过来找他。
但实际上并不是。
“三公主殿下,我这儿有几件师父刚炼制出来的宝物,你要不要?”格格巫说完,将身上的绿袍掀开一角,随即,又马上遮住。
“什么宝物?”洛玉眼睛一亮。
“一颗‘灵脑丸’,服用之后可以让头脑立时变得非常清醒,提升记忆力,还有两件护身的宝物,分别是……”
“护身的宝物就算了,本公主有的是,你那颗‘灵脑丸’拿来我看看?”洛玉没等对方说完就直接打断道。
“好,不过这药丸乃是师尊亲自炼制出来的,可能贵一点,一颗要两千八百两银子!”格格巫将一个白瓶子拿了出来。
两千八百两银子,特么的……这货是过来抢钱的吧?!谁会上他的当?
江朝歌一眼就看穿了这位格格的把戏。
刚准备说话。
洛玉就一把将瓶子抢了过来:“不错,本公主要了!”
冤大头!
江朝歌看着洛玉,心中有些一些新的明悟。
格格巫卖完药丸,目光这时才终于看向了江朝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淮安县的江鱼儿吧?”
“正是。”江朝歌点了点头。
“我这还有两件护身的宝物,你要不要?都是我师父亲自炼制出来的!”
“多少银子?”
“不贵,一件就按三千两算吧。”
“三十两,卖不?”
“……”格格巫愣了一下,看着江朝歌的眼神有些古怪:“江解元,你莫不是看不起我们清良造?”
“不是,我只是单纯的没有钱。”江朝歌实话实说。
“没钱你早说啊。”格格巫没再多说什么。
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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