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未设想的噩耗

领导交给方可可的那个项目已经正式启动，未来的三个月内他要交给来回地跑，如果进度不快，很可能今年就要就在外地过年了。

方可可在酒店的办公桌上处理交接信息，窗外忽然一阵电闪雷鸣，因为工作太过投入的原因导致他吓得一激灵。抬头再看时，傍晚的黄昏已然不见，乌云密布地下着瓢泼大雨。

方可可站起身，来到落地窗边看了看，他已经在这里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顾一年也没有找他。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就好像自己是个矛盾的结合体，怎么样儿都不合他的心意。

回到桌边他合上电脑，闭眼虚靠在大躺椅里。等这个项目结束，他打算跟公司请长假，好好就去放松一下。

看着即将将近的年节，方可可拨通了云小平的电话，“喂。妈？”

“可可啊。你那边怎么样了？”电话那头是亲切地关心，听得方可可鼻头酸溜溜的，“我看天气预报显示你那儿下雨，你可得多穿点啊。这天下了雨肯定降温，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马上快要过年了，我跟你爸还等着呢。”

方可可顿了顿，这次项目进度迟迟推进不了。回家过年真的挺悬的，但他又不想妈妈难过，于是模棱两可地说，“过些日子吧，忙完我就赶回去了。我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问问，对了妈，我到时候回去你可得给我准备好吃的啊？”

“那肯定的啊”云小平笑着说。

方可可又壮似不经意地问，“对了妈，顾一年最近回去了吗。”

“一年？”云小平道，“哎呦你不说，这孩子是有段日子没来了。可能到年关了公司忙吧，他上次来好像还是半个月前，对，就是你出差那会儿。”

“哦.................”方可可说道，“知道了，我就是问问。”

“唉？你跟他没有联系吗？”

“没空呀，我这忙，他哪儿也忙。”方可可说。

“这孩子，上次来看我的时候跟我讲说他那几个叔伯婶婶要找人给他相亲，我都没敢说什么...................”

方可可顿时精神起来了，“妈，你可别说漏了嘴啊？！”

“嗐？你放心吧。妈这嘴严，只是越看这孩子越觉得可惜了。”云小平说着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呀，这都是个人自己选择。”方可可说道。

“行行行，不说总行了吧，总之你别像他一样就行了。”

“我？我怎么了？！..................”方可可顿时心虚起来。

“你说呢，别装听不懂啊。行了行了，你爸叫我呢，我这先挂了啊。”说罢，云小平结束了通话。

方可可“呵呵”两声，“原来是忙着相亲了...................难怪有阵子没找他了。”

其实方可可倒是很好奇，顾一年跟女孩相亲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也能跟男生相处的一样游刃有余吗？还是笨手笨脚的。

方可可独自一人在外地待了两个半月，一直到大年二十八那天才回到老城。项目推进很顺利，甚至比预期完成的要早。

而顾一年也整整两个半月没有联系他，方可可心想着，他这追回人的诚意也未免太差了些吧。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这期间顾一年一直没有登门。如果说他不再想招惹自己也罢了，可他没有理由不来看爸妈啊？

方可可带着打探地心再次问云小平，！“妈，最近一年没有找你吗？”

“没有啊，这孩子好长时间没联系了。我看过几天是要叫你爸给他打个电话了。”

方可可心中不禁纳罕，甚至有点隐隐地不安，他总觉得顾一年是出什么事儿了。回到房间后他给顾一年编辑了条短信，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这时的他彻底慌了神，开始了拨通电话。

方可可的心几乎去擂鼓般机打，快要跳出来一样慌张，可电话那头始终是忙音。他转而挂掉，立马给王强打去。

“喂？王强？顾一年现在在哪儿？”方可可的口气非常地着急，而王强一听就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不对劲儿，“你快说啊？！在哪儿？！”

王强道，“医院。”

“医院？顾一年他怎么会在医院？！”方可可简直不可置信，而更大的担忧与恐惧随之而来，这人已经两个半月没有联系他了，是生了什么样儿的病可以整整两个月不联系人，他此刻的心担惊受怕到了极点。

“这件事儿说来话长，这样吧，你明天白天来趟医院，我当面好好跟你讲。”王强平静的说。

“我现在就要去！”方可可似乎失去了理智，他不在的这两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太晚了可可！听我的话，明天再来！”王强强硬的口气让他冷静下来。

“我不过出去短短两个月，到底怎么会这样儿？”

王强叹了口气道，“你放心，现在我在他身边照顾着。这件事..................确实来的挺突然的。你知道他一个人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不容易，家里面叔伯又多，何况他脱离这个家庭十几年，其实家族和公司里的人一直都挺不容他的。之前还顾着点老董事长的薄面，现在人去了这么多年，薄面也算给尽了。那几个叔伯现在里应外合，想要将顾一年推下位。你出差去外地没几天后，一年就出了车祸....................”

“涉事人员已经被抓捕，是个酒驾，虽然没有问出跟他们那群人有关系，但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儿肯定没巧合。一年他头部重伤，现在还么有醒来......................”

方可可听完他的话几乎是跌坐在地上，他懊悔地捶打这自己，心中痛苦扎根蔓延。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让他受尽如此折磨。

他开始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如此酸涩别扭，为什么要痛苦折磨，在生与死面前，他才真正知道那些不过都是浮云，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方可可执意要去医院，可是王强并不告诉他，他只能在家里眼睁睁映熬一宿。

次日的太阳一出来，他带着眼眶下的青灰色眼袋就出了门，一脸疲惫狼狈就见基本的洗漱都没有。他顾不了那么多，立马就按照王强刚发给他的地址打车过去。

当在重症监护外望向里面，这场景好像与十几年前重合。那个时候的顾一年也是出了车祸，脑袋上包扎这一圈白白的布，只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也是从那天起，爸爸妈妈将他带回了家，与自己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方可可从未设想过这副局面会再次出现，眼泪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从监护室移到病房又过了一周，这些天来都是方可可在照顾他。公司里的事儿尽由王强帮忙，但他毕竟只是个秘书，称得了一时场面，称不了一世啊。

方可可帮公司完成了一个大项目，正好借此机会请了个长假，本想是请长假放松的，现在倒是好，照顾起顾一年来了。

他将病房里插上新买的鲜花，然后馥郁芬芳的味道遮掩一下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又打来一盆温水，轻轻地给他擦拭身子和脸庞。

顾一年住院儿这事儿他还没有告诉爸妈，也并不打算告诉。现在这样儿告诉他们能有什么用，徒增烦恼罢了。

方可可一边擦着一边自言自语，“顾一年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只要你醒来，我就原谅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了...................”

“你说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儿会让你碰上两次？”方可可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声音，他低下头，额头贴着那大手的手面，“我想你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顾一年听得见我说的话对吧。”

“你醒来，我们就去向爸爸妈妈坦白。我想他们应该会原谅我们，会理解我们的”方可可拉起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再气，跟故意，我搪塞你，什么都依着你...................”

顾一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他赤脚地在柏油大马路上奔跑，一路的黑，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再追赶他。

他赤着脚精疲力尽，可只能拼命地往前跑，忽然一声惊天动地地巨响，身后闯出一辆车，“轰隆”一声，眼前一阵白光。

他继而觉得自己睁不开眼睛了，这光亮太白，他也轻飘飘地漂浮了起来，没有痛苦，没有一切其他感官知觉，只是轻飘飘地好像脱离一切尘世一样的飘了起来。

某天清晨，方可可下楼接水。就当他一如往常地提着热水瓶上来时，激动地手中东西差点没拿稳！

他看见——顾一年醒了！

因为早起的缘故，他甚至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立马走到床边有点不可置信地去摸它脸颊，摸它颤动的眼睫。

“顾一年？...............顾一年？”方可可轻唤。

顾一年还没有什么力气回复他，只轻轻点点头。

方可可将床摇起来让他半靠着，按响了床边铃铛，他克制着冲动强迫自己冷静，“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来看看。”

“没有...................”顾一年说的虚弱，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场车祸中，没想到老天爷让他活了下来。

医生来到病房一番检察后——表示顾一年已经一切正常，再修养几日恢复恢复就可出院。

方可可将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王强，而王强则表示自己已经再来医院的路上了。

“可可？我有点饿..................”顾一年看着他高兴地挂断电话，终于得到空隙地插了一句。

“饿了？..............饿了......................”方可可一拍脑袋，立马说道，“我去给你买点饭，也对，你躺了这么多天，醒来也该饿了，你等会。”

方可可立马跑去医院的食堂里打饭，食堂离住院部很近，来回要不了十分钟，所以方可可没有选择点外卖。

因为顾一年现在刚醒吃不了大鱼大肉的，所以他只买了点清淡的米粥。提着还冒热气的保温桶回来，方可可慢条斯理地舀粥轻吹，然后送到他嘴边，“烫不烫？”

顾一年吃进去，“不烫..................”

“不烫多吃点..................”方可可又舀了勺吹吹，“等身体慢慢恢复了在给你弄些好吃的，现在还不能太补。”

顾一年这会儿也感觉不到伤痛了，笑了笑问，“你给我弄？”

“嗯。”方可可冷冷点头。

“那你就是肯原谅我了？...................”顾一年挑着眉毛问他，见方可可不回答，他又乘胜追击，“你这几天在我耳边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记着呢。”

方可可放下粥碗，压抑的情绪突然有点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落，他真是想捶死眼前这个人。顾一年一见着他哭顿时无错了，他慌忙地想起身给他擦眼泪，可惜刚动就牵扯到了伤口，“嘶——”

“唉？你别动了！”方可可温怒地扶着他躺下。

“那你不哭了？”顾一年翘头望他。

“不哭了..................”方可可擦擦眼泪。

“那你也别生我气了，好不好？...................”顾一年怜爱地看着他。

方可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顾一年，原谅你，不代表原谅你的全部。不生气，不代表不气你的全部。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吗？”

“知道.................是我不好”顾一年低声地说。

“你知道我有多怕你会死吗？”

“...................”顾一年望他，“那你跟我说的那些话还做不作数？”

“作数”方可可知道他讲的是什么，于是说，“当然作数。但是，我们之间的事儿目前还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我想他们需要时间去理解和消化。”

顾一年高兴地点头，“当然，这个当然。”他甚至有种梦还没醒的错觉，如果这就是能和方可可在一起的代价，他甚至觉得也值了，“我不会然后叔叔阿姨知道的，你放心可可。”

方可可不再说什么，只是将他被子盖好。将事故后的一些事和公司里的事儿讲给他听，其实听到的东西和顾一年预想的差不多，有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不能公之于众。

他还庆幸自己留了条命在，这多年坐在权利的位置上他也坐够了。其实他本也就无心，留给叔伯侄子那些也无妨，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真下得了如此黑手，想将他只置于死地！

既然他们这么不念旧情，顾一年也再不必与他们维系这种虚假的情谊。

看着方可可在自己身旁忙来忙去，他的心静静平复下来，他想要过安安稳稳的生活，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当初母亲就是想要他简单幸福才将他带去了旧城那么远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如今才真真切切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可可...................”

开窗通风的方可可闻声回头，“怎么了？”

“过来让我抱抱。”

“啊？”方可可以为自己听岔了。

“快过来让我抱抱”顾一年又说了一边。

“真是的......................”方可可红着脸走过去，轻轻俯下身将他拦在怀里，“可以吗？”

顾一年往他胸膛蹭了蹭，“直到你在国外的那几年我有多想你吗？想你却不能见你，想你却不敢见你。”

方可可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我的心情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一句简单的话却概括着两年矛盾又折磨的几年，或许两人的性格就是注定如此，“可可，我们也在不要分开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

得到承诺的顾一年终于安心，就靠在那温暖的胸膛中渐渐沉睡。这似乎是他几年来，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觉可了。

王强赶到医院的时候顾一年正好入睡，方可可示意他轻声些，可是开门的动静还是将他扰醒了。

顾一年侧头看了眼，“王强。”

“顾总，你醒了”王强赶到床边，关切地说，“公司那边我现在还能顶住，你身体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顾一年摇摇头，让方可可先出去一会儿。可可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识趣地先出去了。他在医院走廊尽头吹风，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心生感慨。

在这个经历太多人生离死别的地方，他明白人活着只有活着才是重要的，物质金钱其他一切在外条件都不重要。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精神世界富足，那么就容易幸福。而他的精神世界，一大部分来来自于顾一年。

方可可在走廊尽头吹了会儿风，看见王强出来后他才往回走。

“这么快回去了？”方可可好奇地问。

王强点点头就走了，说公司里还有点事儿需要处理。可可没有过问，这也不该是他管的事儿。

王强走后顾一年就没再睡觉，可可就陪着他聊天，两人好像要将之前错过的所有话题都聊遍一样，怎么都说不完。

陪着顾一年在医院有一周这样，方可可不得不要回去公司上班了。虽然这时候顾一年已经可以出院，但可可不放心，坚持让他在住三天。

顾一年心想，三天就三天，不过是眨眼的事儿。

也就是这最后三天的时间，不知怎得让方叔叔和云小平知道了这事儿。老两口子连夜从旧城赶过来，眼泪一把鼻子一把，看着顾一年穿着病号服，触景生情地想到了他小时候。

也许人上了年纪话就是多，也容易念旧想起往事，云小平说起过往滔滔不绝，又生气顾一年怎么又将自己弄伤了。说这事生气，其实更多的是心疼。

“可可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则么能不告诉我们，回头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说他去！”云小平愠怒，摸着顾一年的手心疼地直拍。

“姨，你别说他，是我不让他说的。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本来昨天都能出院了，是可可坚持让我顿住两天的，你看我这不好好的？”说着，顾一年拍拍自己的结实胸脯。

“胡闹！”坐在边上一言不发的老方终于开口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能瞒着家里人？怎么就能瞒着家里人了？！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不用我们操心不用我们管了？觉得我们老了，不中用了？！”老方说的急，被呛得连咳好几声。

“老方...................慢点，慢点说...................”云小平一边擦眼泪，一边拍他的后背顺气。

“叔，我没有那个意思......................”

“一年，你是家里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是我跟你阿姨亲生的，但是我们对你的感情那胜似亲生。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跟可可瞒着我们，是不是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说着，老方默默流下眼泪。

“对不起叔...................是我考虑不周。但这件事跟可可没有关系，是我不想让你们二老知道的。”

“一年啊，我们知道你是好孩子，知道这么多年你也不容易，叔刚才是太生气了，你也别往心里去。”老方叹了口气，“这老人了，就是怕死怕离别，看不得这些。我跟你姨看着心疼。”

“都快好了....................”

“还有几天出院啊？”

“明天就能回家了。”

“回去我跟你姨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云小平说，“一年，想吃什么尽管说，到时候我给你做。”

顾一年终于松气地一笑，“好......................”

晚上六点多，方可可下班。本来是想直接回家，因为王强说了今晚他去看顾一年，可是一想到他那副可怜巴巴躺在床上没人陪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可怜。

于是可可便打了辆车去医院，这一去倒是好，直接让二老给逮住了。

“爸？妈？！”方可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转头在看看顾一年耸肩无奈，“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我们不能来吗？”老方说道。

方可可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方看得出明显很生气但是在忍耐，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顾一年让他们不要问责自己的。

“那个......................爸，妈？你们吃了没？我去给你买点饭？”方可可殷情地问。

老方直接扭头不理他，云小平说道，“我们吃过了，倒是你刚下班吧？是不是还没吃饭？”

“那个......................我还没饿。”方可可说。

“可可，我这儿没什么事儿，晚饭还是要吃的，要不你正好跟姨下去吃点，然后再带点回来。我看晚上叔叔阿姨吃得也不多，正好这个点儿可以当宵夜。”顾一年说。

“啊.................好...................”方可可僵愣地被云小平拽出了病房。刚出病房云小平就急迫地问，“怎么回事可可？一年则么又出车祸了？我问他也不肯说，你爸也不给多问。这到底则么回事儿？”

方可可也不可能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真的讲给他妈听，只模棱两可地说着，“就是对方酒驾撞得。”

“酒驾撞得？那那个人肇事人呢？有抓到吗？”云小平急迫地问。

“抓到了。妈总之现在人都好好的，你别太担心了。”方可可安稳她。

“怎么能不担心，你们都是我孩子，我怎么能不担心，你不知道看着一年躺在床上，脑袋包扎那么大一块我心疼啊，心疼这孩子”说着，云小平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命苦，从小就没有妈，如今又因为这个住院......................”

方可可顺顺她的背，“别想这么多了，刚刚一年说你晚饭都没怎么吃？今天儿子请客，你想吃什么？”

“嗐！你妈我随便，还挑什么...................买点回去一起吃吧。下午的时候你爸也没吃的下。”云小平说。

方可可调侃着想要缓和此刻的气氛，“哎呦，看您二老给忧心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你们亲儿子呢。”

云小平敲了下他的头，“臭小子，你才是我亲生的！多大个人了，这还争风吃醋，从小因为这个你没少欺负人家一年吧？”

方可可痛得捂着脑袋，“哎呦，疼！妈，你看看就这还说我是你亲生的，怎么污蔑我欺负人家呢？他小时候也可会欺负我了，不过都是阴着来的你不知道而已。”

“哼...................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谁说我不省心了。”方可可靠向她，“我不是最省心了吗妈？”

“省心？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女朋友回来，我跟你爸才算是真正的省心了。”云小平说道。

方可可顿了顿，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一直都自认为自己父母是开明的人，却不想还有对孩子有着传统的婚姻观。想到自己与顾一年的关系，他更加不知要如何坦白。

只是送开了母亲的肩膀，说道，“前面有个小馆子，这两天我吃着味道挺不错的妈，咱们去尝尝。 ”

顾一年出院后就一直在家办公，而那些叔伯知道他醒来后也没有来看望，可能心虚或者有着其他不满。总之，他们在公司会议的已经是明着跟顾一年翻脸了。

而那个创他的酒驾人——目前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他受人指使，所以法院会依法判决。

方家夫妻俩照顾就在这儿照顾了他几天，看着顾一年身体恢复还算不错便回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方可可要好好照顾，要是再次下次遇事不报就拿他试问。

方可可依言答应，“爸妈，你俩就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的。”

老方点点头，“嗯，这样我跟你妈才放心。”

“对了妈，我在网上给你俩买了按摩椅。应该后天就能到了。”

“你这孩子瞎花什么钱啊，在外挣点也不容易留着自己用多方便啊。”云小平看似抱怨，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方叔云姨，可可也是有孝敬您二老的心，回去好好享受就行了。”顾一年说。

“是..................是一片孝心”云小平笑着说，“你俩就别送了，车已经到了，外面风大赶快回去吧。”

两人朝着他们挥手，看着人上了出租车，可可这才放心大胆地牵上顾一年，“走吧，外面风大，一会儿着凉了。”

“心疼我？”顾一年低头凑近他。

突然起来的靠近让方可可心脏漏掉一拍，心脏七上八下地跳动着，他后缩了下脖子，望着他眼睛说，“嗯，心疼你啊，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顾一年原地蹦了几下，笑着说，“能跑能跳的，好得很。”

方可可笑着拍了下他的后背，“快走吧。”

实在的温度的确很低，房间没开着暖气。二人一进屋就脱掉了外套，方可可倒在沙发上，“顾一年，你说你这下出门是不是应该身边也配个保镖什么的？”

“有这么夸张吗？”

方可可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觉得非常有必要！一点儿也不夸张。你说你那几个叔伯费劲心机这么做到底为什么？集团每年给他们的分红不少，这样躺着挣钱的机会还不知足。”

顾一年也做到沙发上，他将方可可圈在怀里，“人没有知足的，在物质足够丰富的情况下，人们就会追求精神上的富足，比如说权利。”

方可可哼了一声，“贪心不足。”

顾一年点点头，“贪心不足，人都是有**的...................无欲无求的少之又少的圣人。包括我我也一样。”

方可可侧头看他，见他双唇在靠近自己，那炙热的呼吸向他喷来，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闭上眼。紧接着，唇上有个温温的触感，一碰即散，他的心早已慌乱的不成样子。

“可可，我对你也是这样..................贪心不足。”

方可可害臊不敢看他，他摸了摸自己唇，仿佛刚才的触感还停留在上面。这是他初吻，保留了二十多年的初吻终于给了他，给了顾一年。

方可可轻轻推开他，“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要洗澡睡觉了....................”说罢，方可可逃也似得离开了沙发。

他搬来顾一年这儿已经好几天了，所以带了不少的换洗衣服。躲到浴室后立马拍拍自己的脸要求清醒，看着镜子中像是醉酒的脸蛋，他有些心猿意马地臆想起来。

浴缸的水满地溢了出来，水流哗啦啦地淌到他的脚边。方可可这才从那些“不堪”的想象中回过神，他脱下外套躺进浴缸中。觉得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好不真实。

热气将他笼罩，温暖的水流将他包裹。他不知道自己能跟顾一年走到那一步，到至少现在他对顾一年的爱是深入骨髓的。

如果幸运，他们可以一起携手走过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想到一辈子，方可可睁开眼，觉得这个此刻遥远又贴近。

他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好久，穿着睡衣出来时没想到顾一年还在沙发上。方可可一时有些局促，“你....................怎么没回房间。”

“等你.................”顾一年笑着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他坐过去。

刚刚泡过热水澡，方可可还晕乎乎的，刚到沙发边要坐下，就被顾一年拉着坐到他的腿上。

“好香啊...................”

方可可被他闻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干什么..............？”

“可可，今晚陪陪我吧？”顾一年从他怀中仰起头。

陪陪..................什么意思？陪他睡觉？方可可本就红彤彤的小脸蛋更加红了，他还没住过顾一年的卧室呢，来这里这么多天一直住在客房里。

“好不好？”

方可可点点头，旋即身体一轻被人抱了起来，他吓得一激灵，立马抱紧了人脖子。顾一年扯唇一笑，“抱紧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体温。方可可朝他主动靠近，就像小时候窝在他怀里那样，“顾一年，你想听听我在国外的事儿吗？”

顾一年搂住他，下巴轻蹭他的脑袋，“嗯...................你说。”

“有一年过节我不是没回来吗，于是我几个室友就提议陪我在家过节。他们负责布置房子，然后将做中国美食地任务交给了我。那时候我虽然会了点做菜的，但是技术还是不太熟练。于是我想着做一条清蒸鲈鱼，简单点的，你猜怎么着？”

“猜不到....................”顾一年说。

方可可简直不堪回首，“鱼是蒸上了，结果鱼忘了开膛处理了....................”

顾一年大笑，“后来呢？”

“被室友拿去喂猫了.....................”

“我在国外那几年其实挺想你的。”

顾一年顿了下。

“好吧我承认.....................其实，是非常想你。其实我有想来找你，但是又不敢见你，随着时间推移，越不见越害怕的心里更甚。”方可可说道，“你知道吗？其实留学那几年，有好多人向我表白，但我都拒绝了。”

顾一年知道，当然都知道，他更加搂紧方可可，轻吻他的额头。

“顾一年，我一直在等你。”

“可可...................我会好好珍惜我们的每分每秒，会好好对你，会用时间证明我所说的一切。”

“我相信你。”

顾一年笑了，“对了，其实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我们暂时先不同长辈讲，等时间长再慢慢透露。”

“嗯...................我是这么想的。对了，你明天要去公司了吗？”

“嗯，要去，正好早上送你去公司。”顾一年拍拍他的后背，“公司那边堆积太多事物了，我必须要去处理。”

方可可点点头，“那早些休息吧.................”

“嗯。”

说实话，方可可有点失望，失望于他的期待落空。他本以为今晚会发生点什么，可是想想一年刚出院，他有这种想法未免也太猴急了。

顾一年好似从他眼中读懂，笑了笑吻他唇，“快睡吧。”

随后灯闭上，房间黑乎乎的只能听闻轻轻地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