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震惊的眼神恰巧对上从凯蒂房间出来的白易川,他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对方就回了房。
白易川用眼神询问着,顾然的大脑经历短暂的空白后慢慢恢复,词语连成句地复述着方才听见的对话。
“凯蒂的声音?看来凶手是真的很想让这对夫妻去死啊。还要模仿她的声音蛊惑小孩子。”
白易川想了想,“看样子今晚就会有第二个死者出现,要抓紧时间了。”
“第二个死者?原剧本里只有一个,你说的第二个...不会就是...”
顾然思考着白易川的话,一个可怕的猜测爬上心头。
只见白易川点点头,“凶手连杀人预告都发了,没理由在目标死掉之前换人。”
既然已经知道下个目标是亨利,那摆在两人面前的问题就只剩一个:守株待兔,亦或是螳螂捕蝉。
简单来说就是到底要不要干涉亨利的生死。
二人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干预剧情也只是一时之举。必然发生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除非他们能在死者被杀前完成投票。
可这在副本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且不说能不能准确地找到凶手,仅仅是自保都绝非易事,更别提还要保护NPC,外加召集所有玩家推理投票了。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顾然着实做不到袖手旁观地看着对方送死,“不然...还是提醒他一下?既然生死在天,说一嘴也无妨吧。”
白易川不置可否,正如对方所说,提不提醒都不会改变既定之事。
见对方没否定,他也就只当默许了,心里盘算着等下要怎么委婉地提醒亨利。
不过...要提醒他注意什么呢?现在到底谁是凶手都不知道,总不能让人整晚不睡觉吧?
正思考着,白易川突然起身,“我去会会这个凯蒂声音的主人”,说着就往外走。
“嗯...啊?你要去干嘛??”
他以为自己听岔了,明知这声音的主人肯定不是善茬却执意硬刚,嗯,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顾然在脑子里一通分析,对方撂下一句,“你去通知一下玩家今天晚上待在房间别出门”,就快步离开不见。
这下就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感冒药的药效也慢慢上头,让本就不怎么清醒的头脑彻底下线。他索性收起疑问,准备下楼先去看看亨利和千千,然后再去传达消息。
走下楼梯发现地下室的门已经装好,上面的锁也好好地锁了起来。亨利和千千并不在附近,餐厅空荡荡的,他只好顺着通向客厅的走廊,往另一头走去。
每次经过那面照片墙都会让他感到不适,以至于今天才发现这密密麻麻的照片中间,还有一个老式的壁挂电话。这古董的样子让他不禁怀疑它到底是个装饰还是个真的电话。
他端详了半天,好奇地把听筒拿了下来,离自己脑袋远远的,好像下一秒这听筒里会钻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
无事发生。
看来是个装饰,还没等他把听筒放回去,里面突然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因为离得远,他也没听真切,于是又把听筒拿近了些,这才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反手就要把听筒放回去,里面的声音又大了一些:“诶别别别,我错了!别挂我电话,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宵夜当赔罪!”
“赵不羁你真的是闲得蛋疼,我头一次遇见讲英语讲的这么烂的鬼。”
他翻了白眼,冲着电话另一头的赵不羁吐槽。先不说这副本里自带翻译机制,大家都能听得懂对方的话,即便是说英语,哪只本地鬼英语能这么差?更何况这还不是英语区。
“我又不会讲挪威语,英语能说两句就不错了”,赵不羁大言不惭地解释。
他也不买账,“你可以不说。没事我就挂了,忙着呢。”
“不跟你开玩笑了。问你点正事,你准备的东西用上了么?”
说来也是运气不好,明明出发前带来了一些道具,什么能点燃指定物品的打火机,便携灵体探测仪,迷你定位器,却都因为剧情改变,到现在一个都还没派上用场。
“还没。碰见了二刷的本,现在剧情走向完全摸不清。”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听电话那边的赵不羁竟然激动地吼了一嗓子,让他差点把听筒丢了出去。
“卧槽!你怎么第二个副本就上难度了?回来仔细给我讲讲,这故事要是发在网上,得有不少流量呢!”
听见流量两个字他就开始生理性地厌恶,这病态的博关注方式到底要毁掉多少人才能停止。
“想知道你自己去问白易川,我还有事”,他甩手挂了电话头也不回地走向客厅,留下电话里的赵不羁对着空气吱哇乱叫。
客厅里千千和陈琼两个女生坐在一起聊着什么,周司逸摆弄着角落里圣诞树下的礼物盒子。
顾然走到周司逸身旁,“李玮呢?怎么从早上就没再见过他?”
“从昨天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emo,估计现在还房间里吧。怎么,你也要找他寻仇啊?”
周司逸一脸看热闹地表情,顾然却听出他话里有些不对:“也?还有谁找过他?”
“嗨,还能是谁啊,就是那姑娘的小男友呗!早上一脸阴沉地去敲李玮的门,我以为他要去砍人来着,那表情跟他妈的死人一样。结果你猜怎么着?”
周司逸顿了顿,故作神秘地小声说:“他等李玮把门打开,就说了句,‘请一定要活到最后,我要亲眼看着你死’,啐,真他妈晦气。”
呵,这王铭自打黄悦悦死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得,跟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大相径庭。
“看来不用担心李玮。哦对了,等下晚上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门。”
他交代着白易川留下的信息,周司逸一听是让自己躲起来,连问都没有多问就满口答应下来。也好,省的他解释了,毕竟周司逸可能是他们接触到向星繁的线索,在这断了还要花时间去找下一个。
说罢就在千千和陈琼两人对面坐了下来,看得出方才二人之间的话题并不是很轻松,因为此刻千千皱着眉看着心事重重的陈琼一言不发。
见他坐下,千千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赶忙找了个轻松的话题:“诶?还别说,你这个发型还挺好看的。”
他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有些尴尬,摸了摸刚洗完澡还半干的头发,大概是顺毛看起来比较人畜无害?他一时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接下去,只好敷衍地笑了笑,却看见千千不停地冲他使眼色。
“呃...那个...陈琼你们吃饭了么?”
现在的脑子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话题,千千听完直接翻了个白眼。陈琼算是给面子,默默地摇了摇头说了句不饿,于是三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王铭...还好么?”
见气氛没有丝毫好转,他索性就顺着直觉开口,意料之中地换来了千千一记眼刀。
不过这句话确实打开了陈琼的话匣子,她抬起头有些犹豫地说道:“他...不怎么好。自从悦悦走了以后,他就变得特别奇怪。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千千赶忙开解:“经历了那样的事,任谁都没办法这么快就恢复吧。更何况还是他女朋友。”
但对方似乎不买账:“他之前虽然也话不多,但人还是善良的,会主动关心别人,也会照顾别人的感受,有什么事他也会帮忙。可...今天当我跟他提起你们修地下室的时候,他却说不关他的事,让我滚...”
陈琼说罢又低下了头,恢复了沉默。顾然顿时有些后悔,但自己挖的坑还是得自己填:“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两个在一起很久了么?”
“他们两个好像在一起很久了,听悦悦说是小时候就是朋友。我是大一入学的时候才认识,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也没怎么打听过...”
陈琼担心的显然不是这件事,她抬起头看着顾然:“我们...真的能活到投票么?现在除了李玮,另一个凶手是人是鬼还不清楚,会不会还没到投票,就...”
千千听她话里的意思不对赶紧打住:“呸呸呸!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如果你不知道投谁,跟着顾然投就行,虽说他那个搭档说话难听,但看起来还算靠谱。”
这句话顾然听起来怪怪的,好像他投票正确与否全靠白易川?但似乎也没办法反驳,毕竟大部分时间他也不知道白易川怎么想的。
“嗯,不用担心。今天晚上你们就待在房间不要出来,也不要开门。过了今晚,应该就会有眉目了。”
他安慰着陈琼,顺便把注意事项也通知到了两个女生,刚起身要走,千千突然想起来什么:“等下回去告诉白易川,下次想把我支开不用编借口那么委婉。”
他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千千指的是什么,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回到楼上。
还剩亨利没有通知到。
他站在对方门口,把所有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抬手敲响了亨利的房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哦是顾先生,请问有什么事么?”
顾然的视线越过亨利的肩膀,看到他书架上的书被拿下来了好几本堆在一旁,卧室地上好像也乱糟糟地摊着许多纸张。
见他不停地张望,亨利把门关的更小了一些,“先生有什么事要说么?”
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于是故作镇定地说:“没什么,白易川要我通知一下大家,今晚锁好门不要离开房间。”
看来大家还都挺相信白易川,连亨利都没有对这句话有任何疑问。
见对方不想让别人窥见房间内的情况,他也没再逗留,匆匆结束对话,一个人倚在走廊扶手盯着一楼客厅出神。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现在即便脑袋昏昏沉沉,但这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就像是随风飘在脸上的蜘蛛丝,看不见却触感真实。
他努力地想要抓住那根看不见的丝,是那诡异的玩偶?是雪地里的怪物?亦或是那奇怪的捕梦网?还是...
似乎指尖快要触到那丝的瞬间,它消失了。
看来已经接近了。
突如其来的药效让他眼皮打架,打了个哈欠刚想回房,就看见伊丽莎白的门缓缓打开,白易川蹲在门口跟她说着什么,说罢还拉了勾。
小姑娘看起来很开心,笑着跟白易川摆手告别,怀里抱着的兔子玩偶似乎长得和之前也不太一样了?
他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那玩偶的样子自然也看不真切。只好等白易川走近,他才开口问道:“她的那个玩偶,怎么感觉不一样了?”
“现在就是个普通的玩偶,没什么异常。”
白易川看着哈欠连天的顾然,不禁打趣,“心态不错啊”,说着就搭上他的肩膀,在耳边小声说:“我就喜欢处事不惊的人。”
没等他脑袋处理好这句话,白易川已经推着他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快脱了衣服躺好”
他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白易川正松着领带,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见顾然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眼里还一片震惊,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先解释。
“我是让你赶快休息,你在想什么?”
“我...我也准备休息来着!”
他磕磕巴巴地边说边脱外套,动作幅度大的刻意,衣服鞋子也丢地乱响,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白易川扬着嘴角,“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虽然强扭的瓜解渴,不过...”,他突然停下看着床上的顾然,神色克制地低语:“我喜欢甜的,而且也没那么渴。”
说罢就走进浴室,顾然躺在床上思考着刚才的那句话,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此刻像是白噪音一般,哄着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他的意识也一点一点地模糊起来。
「它只是个娃娃,它没有妈妈
破布是它的衣服,盒子是它的家
被人们肆意摆弄,被藏在黑暗中」
哪里来的歌声?
小姑娘天真的声音唱着儿歌忽近忽远,顾然昏沉地脑袋和不争气的眼皮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但下一句的话语在耳边炸开,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你也来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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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不羁:你是怎么听出来我不是鬼的啊?我明明还查了字典的...
顾然:你家的鬼管自己叫goat?
赵不羁:goat不是鬼么?
顾然:...那是gh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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