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易川一声令下,赵不羁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宣布本次投票结果,杀死黄悦悦的凶手是李玮,杀死凯蒂和亨利的凶手是兔子先生。各位玩家我们下个副本有缘再见!”
众人面前幻化出一个黑色的出口,可一行人却没有一个动脚的,都站在原地看着铁笼里的两名凶手。
周司逸从人群后面走到李玮面前,挠了挠头,犹豫半天才开口:“兄弟对不住了,外面有亲戚家人要帮忙照顾的,你跟我说,我出去帮你看着点。”
笼子里的男人缓缓抬起头,那张脸似乎在一夜之间苍老许多,那双眼睛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周司逸见李玮迟迟不开口,重重地叹了口气,踏入出口消失在黑色中。
“你们...不走么?”,陈琼的目光扫过身旁的千千和王铭,小声地问道。
千千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似得,说:“等处决结束再走”,说完就抱着双臂盯着李玮。
陈琼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李玮忽然发出的呻吟声打断,只见他脖子上凭空出现一道骇人的伤口,和黄悦悦之前的一模一样。
他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爬满惊恐,一只手捂着不停向外冒血的伤口,另一只手伸向笼子外面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鲜血浸湿了他白色的衣服,也染红了脚下的地板,他张嘴想要说话,但喉咙里涌出的血液却让他剧烈地呕吐起来。
眼前的场景让千千想起黄悦悦死前挣扎的样子,眼眶瞬间被泪水打湿,“看不下去,先走了”,撂下这句话就拉着陈琼跑进出口消失不见。
顾然转头看向王铭,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李玮,直到笼子里的人停止挣扎倒在血泊中,他才忽然脱力一般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顾然心里明白,自从黄悦悦死后,见证杀人凶手偿命是支撑王铭活下去的唯一借口,可如今这个借口也不复存在,活着的意义便再次成为他的抉择。
“你...要留下来陪她么?”
他走向王铭,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男生问道。对方抬起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脸,坚定地点了点头:“嗯,这次换我留下来陪她,就像她小时候在储物柜里陪我一样。”
这意料之中的回答也让他想起千千跟自己讲的八卦:王铭和黄悦悦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黄悦悦她爸是个酒鬼,喝多了就对母女二人拳脚相向,妈妈不堪家暴,抛下她远走他乡,至今杳无音讯。
她为了不被酒鬼爹打死,自己跑去武术队偷偷看他们训练,教练撵也撵不走,只好随她去了。时间久了竟然发现她学的比队里的孩子要快,于是就带着她一起训练,而这个教练就是王铭的爹。
说来也巧,王铭虽然是个习武世家的孩子,却生的性格胆小软弱,在学校里经常被欺负,回家告状的结果就是被他爸揍一顿,然后拉着他习武。
可他本就不爱练武,于是只好忍气吞声,直到有一次放学之后被同学锁在储物柜,天黑了都没有人发现,最后还是黄悦悦找到他,通知家长以后陪他在柜子里等到大人把他们领回家。
在此之后,两人便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青梅竹马从小学到大学,从朋友到恋人,再到现在阴阳两隔。
顾然不知道在这个情况下要如何措辞才显得合适,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保重”,步履沉重地转身离开。
白易川见他脸色难看,本以为是手上伤口又开始疼起来,正想催他出副本,却看到他手上的细针正在慢慢变得透明,而一旁关着兔子先生的笼子里也同时传来一阵哀嚎。
只见那只玩偶的身体突然被撑大,似乎那层布料下面有什么生物在快速的蠕动,它的左手涨的比整个身体都大,好像马上就会爆开,然而下一秒却又恢复正常。
这样子像极了身体里的骨肉正在被拆解,消融,最后变成一滩皮囊。
随着笼子里的玩偶停止动作,周围也恢复安静,婕斯的哭声此刻就显得极为突兀,只见她抱着伊丽莎白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而伊丽莎白的身体也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你不许走!我不讨厌你,我们一起看电视,走,我们现在就去堆雪人!”
婕斯哭着站起来拉着伊丽莎白就要出门,可小女孩站在原地任她怎么拖都纹丝不动。
“我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我最爱姐姐!”
伊丽莎白扬起一半已经透明地脸,灿烂的笑着,“姐姐不要哭,我很快就回来哦!我去找最漂亮的星星,就是那颗你告诉我的星星。我认路了,就能带你一起去看啦!那里不会下雪,有漂亮的花......”
没等说完,她整个人就变成透明地样子,像极了一只天使,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婕斯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声回荡在这座矗立在风雪中的小木屋,而白易川却嗤之以鼻,“人类的贪婪还真是恶臭”,说完转头望向顾然:“手怎么样了?”
顾然抬起手,上面的细针已经消失,只留下星星点点的伤口证明那些东西确实存在过。
“还行吧,至少针已经消失了”,他嘴角挤出一个苦笑,把手又插回口袋。
白易川叹了口气,走到出口前招呼他一起,他刚迈腿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你之前把猎手关地下室,现在放出来了么?”
白易川眨眨眼,实在没想到他会关心这种问题,“呃...没有。你要干什么?”
“我去看看”,没等白易川反应过来,顾然就一路小跑来到地下室,发现上面装的几道门锁已经消失,只剩一个正常的把手。
他扭开门,打开地下室的灯,顺着楼梯再一次来到这间原本堆满玩家尸体的地方。不过这次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尸体,那些玩偶也随着兔子先生的死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地下室正中央的玩偶猎手。
不过...这猎手怎么缩水了??
他记得之前这东西至少得有三米多高,现在怎么只有一个易拉罐大小了?而且手上的剪刀也等比例变小,此刻它正瞪着红色的眼睛冲他挥着那把剪刀。
你还别说,这么看还挺可爱的。
他蹲下来,用手指试探地接近,它举着剪刀,看眼前的人类好像并没有恶意,于是便放下手上的东西,歪着头看着那根手指。
见它放下剪刀,顾然也松了口气,用手指摸了摸它尖尖的脑袋,这触感有些奇怪,像是包了浆的麻布,又糙又硬。只见它被摸了之后竟然眯起了眼睛,像只猫一般把头凑了过来。
顾然本来只是打算放它出来,不过看起来是行不通了,因为他走一步,那缩水的猎手就跟他走一步,他爬一阶楼梯,它也费劲地爬一阶。
他无奈地看着它,索性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抓起来放在手心,对着小小的猎手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带你出去,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安静哦。”
它好像似懂非懂,眯着那双红色的眼睛摇晃着脑袋。
顾然微笑着把它装进衣服口袋,轻轻拍了拍,回到了二楼白易川的身旁,“走吧”,没等白易川开口询问,他就径直踏入了出口,光影变幻间,就回到了开局的房间。
“你可终于回来了!”
赵不羁手忙脚乱地冲上来握住顾然的手,胡子拉碴的脸写满了担心,“你没事吧?受伤了么?这二刷的副本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说你怎么这么衰,第二个本就加难度,诶,道具用上了么?怎么都不和我联系?”
这连珠炮一般的话把顾然直接问懵了,刚张嘴要回答,赵不羁又自顾自说起来:“白易川怎么还没回来?卧槽,不会是他投错票了吧?不对,等会儿啊我捋捋...”
“想我死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葱。”
“欸欸欸,疼,疼!白老板你轻一点”,只见白易川拎着赵不羁的耳朵,把他从顾然面前扔到了一边。
赵不羁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嘟囔着:“我明天还要去看演唱会,可千万不能破相,一定要给小姐姐们留个好印象。”
白易川瞪了他一眼:“看在你这次还算靠谱的份上赶紧走,不然我可没办法保证等下不揍你。”
“好的老板!我这就走!”
赵不羁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边往门口走边给顾然使眼色,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他晚点联系。
白易川眼神余光瞄到赵不羁正挤眉弄眼,一记眼刀射过去,赵不羁立刻一溜烟地消失在门口。
顾然长舒一口气,原本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下来,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深夜,疲惫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涌上来,止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白易川看着脸上写满疲倦的顾然,主动提出要送他回家:“今天你也累了,我开车送你回去。明天替你请了假,在家好好休息。”
“啊?你什么时候帮我请的假?我还有项目没做完,甲方已经在催了。”
虽然现在满脑子都是洗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上睡觉,但社畜的修养一听自己的项目可能要推迟交付,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赶忙制止请假这种不该出现在社畜字典里的事情。
“跟甲方打了招呼,不用担心,你好好休息就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白易川抓起车钥匙,拉着他就要往门外走,顾然一头雾水,“甲方?你什么时候跟我们甲方联系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甲方是谁?”
白易川没有再解释的意思,执意拽着他出门,他的倔脾气也突然上线,抓着桌子非要个解释。
两人正在拉扯的时候,白易川忽然觉得手上一阵刺痛,撒开手回头才发现,顾然胳膊上正站着那个缩水的猎手,举着同样变小的剪刀正不停地戳着他的手背。
他眉头一皱,“你怎么把它带出来了?”
“当然是看它可爱啊,也不知道真的能带出来”,顾然看着张牙舞爪的小猎手,有些后怕地问:“是不是...不能带出来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有没有问题到不清楚,因为从来没有人把副本怪物成功带出来过,你是第一个。”
白易川剑眉一挑,有些赞许地说:“我眼神真好,你果然不一般”,说完伸手想拍拍顾然的肩膀,结果小猎手又拎着剪刀一顿戳,白易川脸色顿时一黑,“把它给我扔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顾然赶忙把它收回口袋,“你跟它计较什么啊,它又听不懂。”
“回家”,白易川撂下一句话,抓着车钥匙便径直走出房门,顾然拿起背包,跟着他慢慢悠悠地一起上了车。
小区外的街道在凌晨尤为安静,只有偶尔经过的出租车疾驰而过,和草丛里的小动物奔跑发出的沙沙声。
白易川把车停在路灯下,副驾上的顾然早就累的睡死过去。他不忍叫醒顾然,索性熄了火,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上次像这么看着他,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他伸出手想要拨开顾然额前地碎发,而那只小猎手又从兜里冒出来,恶狠狠地用那双红色的小眼睛警告他不许靠近。
他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好,不碰。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几天”,于是就收回手指,撑着脑袋看着熟睡的顾然。
不知过了多久,顾然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看到盯着自己的白易川,赶忙坐直身子,“不好意思,太累了”,扭头一看,车正好停在自己的小区门口,“啊已经到了,我没有睡太久吧?”
白易川撑着脑袋,眨巴着眼睛装作可怜的样子:“我等地脖子都酸了,你不邀请我上去坐坐么?”
“对不起,那就...”,他迷糊的大脑刚要脱口而出,突然潜意识告诉自己哪里不对,转头就对上白易川一脸坏笑地样子,“那就...赶快各回各家吧!”,说完抓着背包拉开车门快步走进小区,还没到小区门口,就又折了回来。
白易川摇下车窗,“怎么?改主意了?”
顾然结结巴巴地说了句:“今天谢谢你”,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小区,消失在视野中。
“不会太久了。”
白易川望着他的身影意味深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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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易川:你看着可爱就要带回来?
顾然:有什么问题?
白易川:你看我可爱么?
顾然:这不是也带你回来了?
白易川:......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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