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啪嗒--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刮起的风,和屋檐上布条胡乱拍打的声音,吵的顾然难以入睡。
可能是因为这椅子太硬,也可能是漆黑的夜色里藏着的未知,连面前随风摇曳的烛光都在催促着他睁开双眼。
嗯?屋内怎么会有风?!
他意识到不对猛地睁开双眼,面前的蜡烛却又恢复以往的平静。不远处守夜的张凯正对着门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剩下的人都已经在和周公下棋了。
顾然环顾四周:屋子内的门窗紧闭,张凯看起来也不像刚才活动过的样子,这诡异的阴风也不知是从哪吹来的。
呵,还真是老套。
虽说这恐怖片的既视感快要被用烂了,但现在自己身处之中,说不害怕那一定是骗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活动了一下僵掉的四肢,门口端坐着的张凯听到他起身的动静,睁开双眼,轻声问:“睡不着?”
他点了点头:“被风声吵醒了。”
“风声?”
张凯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接着说:“睡不着也正常。新人第一次进副本什么状态的都有,轮到你守夜还早,你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
他用手指着房间角落的柜子,上面摆着几本落满灰尘属于这个年代的书。
顾然拒绝:“不了,我出去走走”,顺手把外套裹紧,拉开门准备出去。
张凯欲言又止:“你...注意安全。”
他应了一声,便从身后把门带上,朝后院的厕所走去。
漆黑寂静的院子里一点亮光都没有,高耸的院墙像是个箱子,把所有的月光框成了一个方方的形状,正正好好落在院子正中。
房檐上的白色布条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一动未动,只有一些被他经过扬起的风轻轻带起。
刚才莫名其妙的风声,难道真的是自己在做梦?
他带着疑惑,一步一步地摸索着往前走,过了好半晌眼睛才适应这片黑暗。
在他正要转弯穿过院子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突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老太太房门口徘徊。
待他轻手轻脚地靠近了些,才看清那身影似乎是淑清,但穿着打扮和之前见过的有些不同。
说实话他没太注意衣着,因为注意力全被她手上的坛子吸引:只见那坛子有一臂高,盆口粗细,通体漆黑,在黑暗中还微微泛着红光。
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她披头散发地抱着个坛子要干什么。
顾然心里嘀咕着,于是在好奇心驱使下,他原本打算藏在柱子后面再观察一会儿,可突然响起的打更声吓了他一跳,弄出的声响也惊动了抱着坛子的人。
对方的眼神立刻朝着他在的方向扫过来,他见状赶紧慌慌张张地一路小跑,直到出了院子,月光才洒满脚下。
半晌回过神才发现后面并没有人追来,便终于松了口气。也借着月光看清不远处矗立在一旁的茅草棚厕所,以及厕所旁的猪圈。
猪圈?剧本里好像提到过。
他盯着猪圈,满脑子都是剧本里描写的,在猪圈里那些肚子被掏空的小孩尸体。
作为一个看过无数恐片,并且玩过几乎市面上所有恐怖游戏的人,如果是平时,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就走过去了。但这奇怪的副本世界处处透着诡异,好像他每个行为都可能触发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假设,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去不去都是死,那还不如知道多一点再死。于是便蹑手蹑脚地凑近。
猪圈里关着大大小小的猪,都个顶个的胖。大部分在这个时间也都挤在一起睡觉,唯有一头猪在他这一侧的栅栏边,好像故意在等着什么。
“喂?能听见嘛?”
一个人类的声音从猪的身体里传了出来。
“!!我去!”,这猪竟然说话了!他刚要凑近观望,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扭曲,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差点被脚边的石头绊倒。
“嘘~ 你喊那么大声干嘛”,那头猪身体里的声音接着说:“看样子是能听见,没想到这道具还挺好用。”
顾然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双脚:“你...这...什么情况??”
“我是你们的DM赵不羁。你们进副本这么久都没人再找过我,我等得好无聊,只好拿新道具来试试。”
赵不羁的声音继续从猪的身体里传出来,仔细听那声音并不是从猪嘴里发出的,更像是从身体里某个音箱传来。
只听那声音接着说:“嘿,没想到那小子真没骗我!有了这玩意儿就能跟副本里的人聊天了!”
他惊魂未定地说:“大哥,你想找人聊天也看看情况吧?”,还好现在他不尿急,不然场面估计就难以收场了。
“你可不能这么说!副本里语音提示可比文字提示方便多了”,赵不羁急忙解释:“虽然副本外的人不能给副本里的人超出访客剧本内容的提示,但规则提示至少可以让你晚点死。”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别不信嘛~ 呐,告诉你一个独家新闻,小橘还活着”,他见顾然声音里透着嫌弃,赶紧扔出一句。
小橘还活着?
顾然听闻有些着急地问:“小橘现在在哪?姜源凌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她的踪迹。”
“...不能说”,赵不羁沉默了许久,憋出了三个字,“不过...”
还没等赵不羁说出下面的话,院子的方向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怪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地面上蠕动,发出一阵一阵摩擦的声音。
顾然的直觉告诉他那声音不太对劲,便慌忙地压低声音问那头猪体内的赵不羁:“来不及解释了!下次怎么联系你?”
赵不羁也小声地回答:“你下次就对着猪圈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啊??”
院子那边诡异的声音越逼越近,他来不及跟赵不羁闲扯,猫着腰快速地藏进了厕所后面的草丛。
只听那怪异地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一直到他藏身的正前方才停下。他屏住呼吸,心脏跳动的声音已经大到耳鸣,透过草丛的一点点间隙,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是金老太太!
只见她佝偻瘦弱的身形旁放着一个麻袋,麻袋外面还裹着一层草席,刚才奇怪的声音应该就是她拖动袋子发出的。
是什么东西非要半夜拿出来,而且看起来这么重的东西,一定要自己亲自来完成?
顾然死死地盯着她,生怕漏掉任何一点信息。
老太太喘着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把袋子解开,他才看清那麻袋里装的不是别的,分明是一个被肢解了的尸体!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只手臂,走到猪圈旁丢了进去,猪圈里的猪仿佛也是饿了许久一般,欢呼雀跃着凑了上去啃食起来。
顾然脑子嗡的一片空白,剩下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回荡在夜色里,那群猪咀嚼尸体的声音。
等他回过神,老太太已经不见了,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装满尸体的布袋子。他又多等了十几分钟,确保老太太不会再回来,才悄悄地直起身,回到猪圈前。
这回他看地真真切切,那饲料池里血淋淋的,被啃剩的那半张脸,正是另一个消失的男生。
他的反射神经仿佛现在才上线,冰冷的寒意像无数只小虫顺着脊椎慢慢往上爬,血腥味混着猪圈的臭气猛地钻进他的鼻腔,翻搅着他胃里那一点食物残渣。
他不记得自己吐了多少次,也不记得吐了多久,只记得他再也吐不出东西,才游魂一般地回到了大家一起休息的房间。
守夜的姜源凌见他脸色苍白地走进房间,一言不发地坐回自己的座位,略有关心地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什么,晚上吃的不太习惯,胃不舒服”,顾然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回答。
“喝口水吧”,还没睡的张凯起身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你身体不舒服,守夜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好好休息。”
“嗯,麻烦了”,顾然摆了摆手,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便闭上了眼睛。
姜源凌和张凯见他惨白的脸色,面面相觑,只好又坐了回去。
可能是方才发生的一切让顾然的神经高度紧张,拉紧的弦突然放松下来,竟然让他觉得有些困倦。
待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小贺也已经把莹莹叫了起来,两个人准备再去周围找小橘。
“等一下!”
他人还没完全清醒,只是下意识的喊住她们两个,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对方也愣了一下。
“呃,我的意思是...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去。”
他迟疑了一下,虽说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再次直面昨晚那个噩梦现场,但有一点他心里清楚,那就是决不能让两个女生单独面对。
小贺和莹莹点点头,说:“那我们一起吧,我们打算再去厕所周围看看,怕昨天漏掉什么地方没找到”。
他应了下来,甩了甩刚睡醒的脑袋,便随着两个女生向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每靠近一步,昨天晚上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就清晰一分,鼻腔里的味道也似乎随着他们的靠近强烈一点。
他现在的步伐像是踩在自己的氧气管上,窒息感随着脚步愈发明显。
“还是没有诶,小贺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找看吧...”
远处莹莹无比正常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一个铃铛在顾然脑子里叮铃响了一声,驱散了之前他脑海里所有的想象。
什么?消失了?
他匆忙地跑到猪圈旁,看着空空如也的饲料池干干净净,竟一滴血水的痕迹都没有。难道这俗套的恐怖片剧情又发生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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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不羁:快,对暗号!
顾然:拒绝
赵不羁:你这人真无聊,还不如白易川
白易川:我也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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