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我也知道，我猜……她又给你拿银子来了？2万两，还是…5万两？”

裴东锦并不惊讶他知道柴溪送了银子过来，也并不意外他知道送的是5万两，就是看曲兰亭的表情，是不屑里还带着一丝得意——柴溪给自己银子，他有什么得意的？

曲兰亭也并不管他的惊讶，一样一样的查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好像要自己学着做一个一样那样仔细，比如那支琉璃笔，拔掉笔帽，再扣开笔管的开关把它分成三截，刚想把装墨水的部分也打开来看，被制止住了。

“世子，你虽然是皇亲国戚，高贵富裕，可这个东西你要是弄坏了，还真是赔不起，毕竟是独一无二的，柴溪……特意送给我，给她写来往书信的，也好，每张纸上多写些字，传递情谊。”

曲兰亭把琉璃笔装回去，眉毛挑了挑，好像并不在意这种炫耀，而是继续研究那个方方正正的包，包上两个旋转的扣子吸引了他。他试着向左转，没有开，又试着向右还是没有开，向下一拉，喀的一声，一侧的带子开了。

“好玩吗？”

裴东锦并不制止，他不相信，这人，到他这里来，就是为了玩一下柴溪拿来的奇巧之物。

曲兰亭并不客气。

“给我泡壶茶，伮，就用那一罐茶叶。”

裴东锦坐回去，拎起已经不怎么热的茶壶，洗了一遍茶叶，停了停，倒了一杯放在对面。

“裴七，不得不说，你的运气是真好。”

裴东锦斜着曲兰亭。

“世子这话从何说起？”

“就从八年前说起呀，裴家必死的局，竟然让你脱出命来，如今…眼看着，就要连升三级了。”

裴东锦轻轻地啜了一口茶，幸运吗？不幸他经历了两次，父亲，两次都没能活下来，能算是好运？

曲兰亭确实说话缓慢，似乎带着伤感，好像他经历了裴家倒台一样。

“扭转这局面……很累吧！”

“世子想说什么？”

“裴七，咱们或者不用是敌人。”

“嗯？”

怎么能不是敌人呢？父亲的死，就算长公主没有直接动手，也必然是想过动手的，或者上一世，他们之间就是杀父之仇。

抛开家恨，国仇呢？曲家盘踞大周多年，野心不可谓不大，必然会碍了自己的路，他们之间是敌非友，三五年，或者更短。

曲兰亭笑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过于天真了，跳过这个话题，好像刚才就是自己随口一说。

“5万两银子，用什么做交换？”

“你呢？用什么换的？”

裴东锦反问，他不确定柴溪和曲兰亭用什么达成的共识？这样他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自己认识柴溪8年了。柴溪认识他顶多两个月。

“本来我是想要100万两的。”

曲兰亭笑的坦诚，又有点云淡风轻。

他可真贪心呀，可他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呢？

“后来她提了另一种方法，我觉得好。”

裴东锦呼吸停了停，柴溪说她没钱，说流水都被石昭抽走了，说她造船，建码头，打造商路有许多许多的银子，她甚至开始从最不能节俭的地方，比如说自己的饮食起居开始省钱了。可是……她在他上船之前，仍然让大白给了他5万两。

“是……什么办法？”

曲兰亭的眼睛里闪过精光，谁说，挑拨离间是最低级的手段，他们之间的嫌隙，大约……就在柴溪的大方上。

“她说她要涉猎的行业很多，从衣食住行，到海外珠宝瓷器矿山贸易，她说，她要每一家和他合作的铺子都挂上石溪阁的名字，比如说某某客栈，石溪阁某地甲号店。我曲家……所有的产业都可以。”

石溪阁这哪里是让利？明明是占便宜啊，裴东锦刚才收缩着的心，突然放松了一些。

“长公主允准了？”

“每年赚不了三倍以上的银子，柴溪帮我补上，母亲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柴溪甚至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她……是报恩，还是轻看了自己。无论是哪一种，裴东锦现在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甚至不能把手伸到茶壶前，不能端起那壶茶。

曲兰亭从他面前夺过茶壶，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才缓缓的坐下。

“她说，从开第1家酒楼，她就收集各种方子，并且在各个酒楼里写上供方子人家的姓名，有些来历的还给编了故事。后来就不限于菜谱，比如染布，哪怕是做灯笼，自己家不作为生计的那些手艺，来他们这里做也可以直接卖了方子也行，要明给明要利给利，再有就是各种写县志省志采风官员，石溪阁的各种铺子都有了名头。”

“她说？什么时候？”

他们两个竟然有空说这些，裴东锦不信。

当然不是柴溪对他说的，这个曲兰亭故意的误导，让对面的聪明人有所察觉，可……他还是信了一丝。

“就……在船娘帮闲聊的时候。”

合情合理。

自己和她闲着的时候在干什么？教她写字，监督她读书，教训她做事过于直接，惩罚她不管刑律任性妄为——这些，是先生该做的，他大她8岁，嗯，7岁半，算是她的先生吧，可怎么能做她先生呢？

“还是你好，缺银子直接说就可以了，只要……朝堂有人给她使绊子的时候，站出来说上一句两句的话，她教给我一个词叫等价交换，你们大约就是了。”

裴东锦心里一抽，他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挑拨的如此明显，这不是世子爷的格调，再者……和银子相关的事都是小事，世子爷何必反复的说呢，我和小郎之间，也用不着世子枉做小人。”

曲兰亭嘴角抿了抿，轻轻的掀起眼皮，盯在裴七的手上。

“为了防止她变卦，你不是已经派大白在她身边盯着吗？或者以后在她的每一处产业，放上一个两个的帐房先生，或者掌柜或者管事，这样……你和裴家，都吃不了亏。”

这就是**裸的讽刺了，裴东锦不知道这事从何说起，却看对面的人十分笃定的样子。

曲兰亭这是试探，假如柴溪是程三爷的女儿，那程驸马想看裴九郎失败，必然是马上会安排别在官员子弟，这是一定要认回她的，裴东锦……真的还没得到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