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她才不会多想,才不会死,不能死,从腌臜地爬出来,不是为了所谓贞洁求死的,之前---是她反应过于强烈了,这个石昭,和燕獠皇室关系匪浅,身份不低,还有着大周内地财货商铺,野心---野心必然是有的,无论他带自己出来,还是当时去燕獠,都说明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矫情一下还是要的,拿捏男人好像是她天生的本事,虽然她过去努力想忘记,命却---不由人。
“石掌柜,你想---做什么?”
她哪里还有之前质问的语气,畏畏缩缩,之前的畏缩可怜是真,现在---也是真,在石昭的眼里。
石昭松一口气,丝丝愧疚涌上心头,那些燕獠以及漠蒙的男子,何其粗略!他眸子一缩,对上程六娘的,两人都想到了什么,恐惧袭来,却反应不同。
“刘婆子,去叫大夫!”
“我---你---”
程六娘是真的慌了,自己能认了失贞是一回事,实实在在把不堪伤口给人看又是另外一回事,石昭---他能猜到,必然是有过无数女人的,经验丰富,自己在他手里,真的能捞到好处吗?她不能像母亲,不能终日在男人——烂男人窝里不死不活,更不能生下孩子,只能靠自己筹谋前程,如今万死求一生,她暗自无数次祈祷---都没有用吗?
“不要,不要大夫,我不要!”
她甚至想把一桌子美味都扫在地上,表示她的反抗,然而,这里没有她的认,她独自被掳,没有帮手!
“你身体---弱,要大夫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下,听话,我不会害你。”
石昭看着那张像柴溪又完全不同的脸,心莫名柔软,明明对着柴溪,他像逗她,想怼她,想嘲笑她,甚至八年前她受伤最重的一次,被洞穿,几乎没命,他只觉得她苍白的脸有点意思。而程六娘呢,她就算这样仇视自己,仍觉得无比亲切,就像---她才是前世就认识的人,或者柴溪的记忆出现了错乱,当时自己一眼看中,极力追求的正是程六娘。
程六娘当然不信,或者找个世界没有那么个人,包括把她送到程家的母亲。可是她不能立刻反驳,要流泪,要摇头,要情绪破碎的不能自己,更要赢得他的心---其实,下定这个决心只要一瞬间。
要,怎么说话呢?左脸最好看,要正对着他,眼睛半合向下睥睨最有风情,嘴角内缩弧度最佳,或者,根本不用说话,阿娘说她出身名门,找个倒是难辨真假,可要是说,她最会勾引男人,一点儿也没有错,这不---自己也走到了想活着就要使出百般手段的地步。
七岁被强行带离的时候,自己发了狠话,永远不回和她一样---下贱,自己是可以的,“父亲”虽然只见过两次,但是在兄长程潇的信里,每每都有她的名字,问她长高了没有,习字如何,兄长不会骗她,还有程潇,他给一匹小马,他说---别乱跑,他警告过的,是自己任性,是自己---
不是她的错,是那个贱男人,让母亲当外室也好,可他就只让她生下她,任她在市井中伺候那些脏臭的男人为生,还有他,他们,为什么不早早管束弟弟,不早早把自己和母亲接回家。如今,石昭,要从自己这里得到的,除了---还有什么?
“让她们找个---医德好的大夫,必定不会---你放心!”
石昭怎么会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害怕什么,当时---自己有更重要的事儿,幸好,不晚,不算很晚,只要---
然而天不随人愿,石昭遣散所有婆子仆妇,随着老大夫看着程六娘未嫁姑娘的发髻眉头越皱越紧,二人的心也被攥住一样,一丝一毫的气儿都透不过来了。
一整天,一整夜,雅致的小院,在寂静西湖边,女子撕心裂肺的隐忍呼痛没有停,血留了满屋,石昭遣远仆从,自己一盆一盆的端着血水,血和水!
在柴溪耳边禀报完,水大退下去,她就站在门口,大敞着街门,等着,从月生到月落,从天黑等到天亮,直到辰时末,都没有等到石昭。
一个女子不算什么,可是从燕獠来的女子---从燕獠回来之后不停向北运送粮食和武器,青楼收集情报也都---每听一条,柴溪就绝望一分,回去?他早就不想了,自己---怕也不能了。不只不能,他还要这里,这个时代,天翻地覆,他早有准备,或者在每一次自己在他面前畅想回去之后有空调用,有抽水马桶的舒爽,他一定在心里笑自己蠢吧。或者更早,在相州府街上,自己没有探查就扑上去认“老乡”滔滔不绝的讲述之前,之前的之前相识的经过,更甚至,他先来这个世界,算计到自己的到来---只等---为他所用!
她执意摊牌,周先生劝不住,现在太阳光从清爽到热烈,本该早早起床的众人,商量好了似的,都没有出门,也没有发出动静,她自嘲苦笑,周先生说的对,分家能摆在桌面上的,亲兄弟都没有几个,何况一个起势的双鹤山,石昭若是想分,就不会借猫王的嘴,说出他自己的心里话,更不会抽调几乎全部的流水去蛟龙谷养兵造炮,囤积火油。更别提突然杀到杭州,试图提前布局,撕开律法的网,塞进家养的“食人鱼”。
还有---即使在树林刀剑如雨,即使中了两刀,命在旦夕,石昭都没有早一刻出现,是的,他就在不远处,丑狗的尾巴从来不会乱摇。
有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先生和水大,思归远远的站在她身后,柴溪都没有察觉,周先生率先过来,他不想安慰她,他也不懂得如何安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可是他懂她。也是十四岁,他少年成名,卢家那个一样,不过,自己是出名的刻板无趣死读书,姓卢的潇洒倜傥迷倒京城众多小女子绝代风华,那人是矜贵独一---明明是三个人,那天他们去猎场,逮住潜伏在水边的漠蒙细作,送到大理寺审出了结果,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也没有告诉自己——在帐篷等着下三人棋的自己,也是被抛下了,彼时,堂叔父被弹劾通敌,是阿,要拉自己挡在箭矢之前,又怕他姓周的是叔父同党,他们---一定是那样想过吧,好像就是那时候起,政见不合伴随一生,自己在左,他和他在右,他,他们一起在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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