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家路上，孙永清一直很是兴奋，外孙有这样的机会，对他而言，实在高兴。

至于另外一个学生的想法，他也顾不得安慰，

钱思齐自己也顾不得，因为他知道，回去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果不其然，回到孙家的时候，外祖母薛珍姐和娘亲孙秀琴已经在孙家大堂里面等着了，一看四人回来，赶紧站起身来，上前迎接。

“娘子，女儿，好消息，好消息啊！齐哥儿被沈山长收做弟子了，等过几天黄辰吉日就正式拜师，咱们赶紧给齐哥儿准备拜师礼。”

听到这话，母女两个感觉天都要黑了，孙秀琴的脸色苍白，和父亲孙永清的红光满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齐哥儿，你为什么要拜师，你不知道轻重吗！”

薛珍姐忍不住失态的问出声来。

钱思齐还没有开口，孙永清好奇的问道：“这不是好事情吗！齐哥儿拜师是我同意的啊！沈山长学识渊博，交友也颇广，齐哥儿能得他收做徒弟，这是天大的好事情啊！”

接着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隐隐约约的羡慕的意味的说道：“我年轻的时候，要是得遇名师，到今天，岂止是这样的境地。”

看妻子和女儿还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孙永清耐心的解释道：“沈山长既然能教出进士和举人，齐哥儿之后至少是一个举人，举人可以授官了，到时候，钱家就是官家，秀琴你也能跟着享福，跟着受益，”

孙秀琴喃喃道：“不用享福，这不对的，”

钱思齐解释道：“外祖父，外祖母和我娘都高兴过度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等他们缓缓，咱们去告诉舅舅这个好消息吧！还有我祖母和爹爹，这样的好事情，可不能落下他们。”

“好，好，好，老大媳妇，你和薇竹好好照顾你娘还有妹妹，我去前院告诉老大这个好消息去。”

孙永清兴奋的叫上钱思齐就往前院去，去告诉儿子这个好消息，又打发车夫前往钱家去，告诉女婿这个消息。

看着祖孙两个远去的背影，薛珍姐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孙秀琴更是绝望的看着母亲。

黄芳姑不解的看向母女两个，按说起来，这样的好事，不应该高兴吗？怎么像是偷人被抓了一样。

“婆婆，这是齐哥儿的好事啊，要是志杉和志柏有这样的造化，我做梦都会笑醒过来，”

薛珍姐努力的坐直身体，“我这是太高兴了，沈山长的名声，咱们安南县谁不知道啊，齐哥儿能得他收徒，今后一定高中，能当官，我这一想到我是以后是官的外祖母，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

孙秀琴也点头道：“是啊，我想到齐哥儿要是争气，我还能的诰命，就更高兴了。”

黄芳姑面上将信将疑，心里却在嘀咕，这可不像高兴的样子，到像犯事的样子。

作为一个大家交口称赞的儿媳妇和嫂子，黄芳姑一直谨记一点，婆婆始终是婆婆，和小姑子是母女，自己是外来人，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管的不要管，自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

吩咐女儿端茶照顾婆婆和小姑子，黄芳姑自己往厨房去，这样的喜事，值得庆祝一下，而且公公已经使唤人去通知钱家，

钱家一定会来做客，想到此处，黄芳姑心里又开始思虑，钱家会来那些人，是全家来，还是就母子两个来，小妾和庶子放在家里。

黄芳姑稍稍有些得意了，小姑子儿子出息又如何，明明是小商户人家，做中人的人家，竟然讨得有小妾，小妾还生了这么多。

不像自家，自己能生，两个儿子，夫君体贴，从来都没有花花心思。

钱家也在思考这问题，这段时间，三兄妹的表现都很好，钱富贵有心想带着三个小的去，将小妾李大丫放在家里，

心里又顾忌到岳母一向不喜欢自家的这三个小的，所以不知道该不该带上。

钱思华恭恭敬敬的说道：“爹，你就带我们一起去吧，这是大哥的喜事，我们都想去和大哥说恭喜。”

之前，兄弟妹之间的关系一般，钱思华等也不会记挂钱思齐，这段时间，钱思齐经常安排吩咐三个小的做事情，这个过程中教了小的不少，三兄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和钱思齐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紧密起来。

三个小的都心里都看重大哥钱思齐，念着大哥钱思齐，这下听到大哥的好消息，都忍不住想要去见见大哥，和大哥说说话。

钱富贵心里想着，这段时间，大儿子和弟弟妹妹之间的关系变好了不少，想着带着去，大儿子应该会高兴，就干脆的让上车了。

“大哥，大哥，我们来了。”

钱思齐正在接受大家的恭喜，就听到钱思华钱金环钱思年三人的声音，同时还有祖母杨麦穗的大嗓门。

“哎呦呦，老天保佑，菩萨保佑，亲家公，亲家母，多亏了你们教得好，齐哥儿有这样的福气。“

薛珍姐苍白着脸，勉强笑着说道：“是我们的福气，都享福。”

钱思华悄悄的看向薛珍姐，却见这个外祖母今天都没有看自己三兄妹，心里松了一口气。

孙家是读书人家，钱思华心里自然是向往的，奈何，孙家的众人都不喜欢自家三兄妹。

钱思华带着妹妹弟弟混迹在街道上，三姑六婆中间，自然知道为什么，因为自家三兄妹是庶子女。

知道孙家的人讨厌自家三兄妹，三兄妹也赌气的想，你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们。秉持这个想法，三兄妹自动和孙家人保持距离。

今天是实在太开心，所以三个都兴冲冲的来了，见孙家的人都不理会自己兄妹，三个小的反而放松了心情。

钱思齐笑着任由祖母和父亲拉着自己的手感叹，叮嘱，心里则是天马行空。

整个场面非常有意思，一面是围绕着钱思齐住的孙家父子两个，钱家母子两个，还有表哥表弟和自家弟弟，妹妹围绕着转动。

另外一面是薛珍姐和女儿孙秀琴，母女两努力的想打起精神来，却始终不得其法，没有办法呈现精神的样子。

钱思齐心情很复杂，在高兴和不高兴之间拉扯，她忍不住想，自己其实应该坐在两拨人的中间，一边一半。

晚饭就在一些人兴高采烈，少数人心情复杂中结束了，

钱富贵带着一家人要告辞离开的时候，今天一天都很少开口的薛珍姐才说道：“之前齐哥儿拜师之前，我在青山道观的老君像前面许了愿心，如今既然实现了，我想带齐哥儿去还愿。”

杨麦穗赶紧说道：“有劳亲家了，需要准备些什么，答应了老君什么，交给我来准备吧，这是齐哥儿的好事情，咱们不能耽搁，对神佛，一定不能失约。”

“这些都交给我准备，我明天带着秀琴和齐哥儿一起去就行。”

杨麦穗赶紧说道：“这那里行，这是我们家的喜事，我肯定要到的，是用猪头猪脚，还是要杀鸡，这些都可以交给我，这是我们钱家的大事。”

杨麦穗可不愿意这样的好事交给薛珍姐，论算，自己的齐哥儿的亲祖母，无论如何也是排在外祖母的前面的。

自家钱家的时候，交给孙家的人来做，算是怎么回事，

“这愿是亲家许下的，我这就回去准备东西，劳烦亲家陪同一起去就行了。”

杨麦穗心里嘀咕，要不是看着愿心是你许下的，这事情我就要撇开你去弄了。

薛珍姐气急，她自诩是讲礼的人，和杨麦穗这样胡搅蛮缠的人，说不通。

钱思齐笑着劝道：“祖母，咱们家最近这豆腐脑的还有杂货铺的生意如何，赚钱不赚钱啊！”

“赚钱，赚钱，齐哥儿，你是不知道，咱们家的生意可好了，忙都忙不过来，尤其是腐乳，行商很喜欢。

钱思齐笑着说道：“腐乳有盐的味道，拿来下稀饭，下饭，都可以的，出门在外，带上一小瓶，很方便的，大家喜欢很正常。”

“祖母，既然生意这么好，你要守着多挣点钱，不然离了你，咱们家的生意要乱套了，只怕钱都要少挣点。”

杨麦穗不住点头，“是啊，齐哥儿，你说得是，咱们家挣钱耽误不得，你爹一个人，要看杂货铺，还要注意豆腐坊，实在忙不过来，咱们家离不开我。”

“对啊，所以明天就让我娘她代替你这个婆婆，作为咱们家的人陪着我一起去老君像前，都是一样的。”

“好吧！就让你娘陪着你去，我找过时间，去老尼姑庵那里，让老尼姑帮忙在观音像前面念经保佑你，保佑咱们家。”

老尼姑庵离豆腐坊很近，里面住着两个老尼姑并几个小尼姑，每逢初一十五，经常在邻里各家走动，杨麦穗有所求的时候，经常光顾老尼姑庵。

薛珍姐见状，心里很是复杂，这个外孙女，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这么会说话，而且在杨麦穗这泼妇面前说话管用了起来。

薛珍姐将女儿孙秀琴也留下了，“明天直接从我家这出发，去青山，要方便许多，今天晚上就留秀琴在这里了。”

杨麦穗心情好，也好说话了，“行，正好，明天齐哥儿陪着你娘回家，祖母给你做好吃的。”

钱思齐连忙笑着答应，这才送人离开，薛珍姐拥着女儿进门，母女两个脸色一样灰败，倒是钱思齐，过了忐忑的时候，内心反倒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