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大的一小碗米饭,旁边缀着几根不知名的青菜叶和几块土豆,连块肉都看不到,不,还是有的,只是需要仔细扒拉两下才能瞧见。
份量少就算了,那卖相也是一言难尽。
就这样都是楚松强看在她是个病号,咬牙花钱花票去医院食堂窗口买的“豪华套餐”,不然别说肉了,就连大米饭都别想有。
楚松强自己就吃的玉米面馍馍配咸菜,胡乱对付了两口。
这个地方虽然被称为鱼米之乡,但是乡下种地一年本就赚不了几个工分,再算上交公粮和收购粮,普通人家连肚子都填不饱,更别提能吃上精细大米了。
就算楚家在村子里也算是条件不错的了,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七十年代,大家平时都节俭惯了,一分钱掰成两份花,每个月也只舍得煮几顿大米吃。
更何况来城里买东西,处处都要票,那就更要节省了。
看着饭盒里寒碜的饭菜,楚柚欢实在有些下不去嘴,但是理智又告诉她,不吃就只能饿肚子。
至于想加餐,或者换一份……
楚松强会不会答应先不提,主要是她没那么大的脸开那个口,毕竟又不是她出钱。
所以纠结犹豫两秒后,她还是逼着自己动了筷子,只是越吃越想哭,鼻尖隐隐泛酸,又觉得这样很矫情,怕被楚松强看见,只能把头越垂越低。
等楚松强去食堂还饭盒的时候,楚柚欢彻底放飞自我。
其实本来只是默默流着泪,但是在看见医院被子上的补丁和周围简陋的环境后,没忍住逐渐演变成嚎啕大哭,但就算是哭,爱美的姑娘也还记得自己脸上受了伤,怕沾上眼泪,到时候留疤,只好侧躺着哭。
尽管她早就有所准备,可直到真正面对这个年代的贫穷落后时,楚柚欢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毕竟她在安稳富足的年代过了二十多年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即使父亲去世,母亲早已组建新的家庭,没有给过她太多的父爱母爱,但她不觉得自己过得比任何人差,因为钞能力能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
真正说起她从小到大唯一吃过的苦,那估计就是大学毕业后她非要靠自己的本事进京市日报的时候。
对了,她还可以进报社上班赚钱啊!
她是穿书了没错,但写稿子,挖独家,采访的技能又没丢,有一门手艺,在哪儿都不会饿死。
可心情刚雀跃两秒,楚柚欢又觉得自己太过天真,后世找工作都不容易,更何况是现在?
如今还在计划经济,不能光明正大地做生意,一旦被抓到就是投机倒把,要吃牢饭的,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可不想冒着风险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现在想要合法合规地赚钱赚票,就只能规规矩矩地去上班,或者是在地里干活赚工分。
但如今的工作岗位都是铁饭碗,可继承可买卖,大多都被内部人员消化了,就算有招工,那也轮不到乡下人,尤其是下乡援建的计划出来后,城里人为了不去陌生乡下当知青,对工作岗位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可谓是一岗难求。
至于赚工分?就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别说改善生活了,就连养活自己都难。
越想越觉得心酸,眼泪也越流越多。
而就在她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惊慌下她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查房。”
门外的人或许也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后神色不变地继续道:“有哪儿不舒服吗?”
被人撞破自己这么狼狈的一幕,楚柚欢还是有些尴尬难堪的,但她记者当久了,脸皮日渐增长,就算内心再怎么慌,也不会在脸上表露分毫,所以在面对询问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胡诌:“心痛。”
可就是心痛吗,不得不接受现状的心痛!
说完,她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补充了一句,“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
许臣昕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她脸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脏兮兮的脸洗了,此时面上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唯有眼睛和鼻头染上了些许红晕,却丝毫遮不住她的颜色。
骨相皮相俱佳,粉腮桃面,杏眸粉唇,就算未施粉黛,颊边有两道细小的伤口,也美得让人心惊。
出于人之常情,许臣昕多看了一眼,但谁知道就是这一眼,刚好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
对上对方那双水润明亮的笑眼,许臣昕眉头蹙起,直觉不好。
不出所料,眨眼间她就一扫刚才的颓废情绪,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微微俯身探了过来,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美眸中潋滟起亮光。
“许医生,我是不是长得还挺好看的?”
嗓音又软又糯,上扬的语气像是带着钩子,撩人得很。
但可惜许医生就跟木头似的站在原地,表情丝毫未变,同样也未发一言。
楚柚欢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问出那句话真不怪她自恋,要是没照过镜子,她肯定不会自取其辱,但刚才在水房洗漱的时候,她就借着墙上挂着的大红塑料圆镜看清了自己如今的长相。
原主这张脸跟她的至少有**分相似,而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见过的人就没有不夸的。
而想当记者,除了过硬的专业能力,外貌形象也是很重要的条件之一。
她刚哭过一场,正在消极怀疑人生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无意间肯定了她身上的一个优点,这种情况下,不管换作是谁都会感到些许欢喜的吧?所以她就没忍住开了个小玩笑,顺便缓和一下气氛。
但没想到只是自讨没趣。
或许她刚才就是看错了,一切都是误会。
也是,像许医生这样一片冰心的人,怎么可能盯着她的脸看?哪怕只是一秒?
想明白后,楚柚欢幽怨地盯着许医生看了片刻,最后撇了撇嘴,算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每个人的品味都不一样,许医生欣赏不来她的美貌,那就欣赏不来吧,不差他一个。
“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用检查吗?”
许臣昕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生闷气般鼓起的脸颊上多停留了几秒,随后照例道:“需要。”
话毕,将手中提着的医药箱放下。
做基础检查花不了多少时间,但由于整个过程没人开口说话,倒显得无比漫长。
不管是之前在红薯地里聪慧狡黠地假哭,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还是刚刚自己一个人躲在病房里埋头痛哭,哭完又没事人一样直白问一个男人自己好不好看,亦或者是现在不知道跟谁生着气……
短短一天,她的情绪大起大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盯着她的发顶,许臣昕唇瓣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许臣昕敛眸,收起各种思绪,冲着刚进门的楚松强颔首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我来查房。”
“我女儿没事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楚松强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才算真的落回了原地,又问了几句楚柚欢的身体情况,目送许臣昕离开,这才折返回去,见楚柚欢躺着一动不动,以为她是睡着了,便放轻动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楚柚欢缓缓睁开眼睛,暗自握紧拳头,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自暴自弃,不管在这个年代赚钱有多难,也该尝试一下,如果试都不试就放弃,那一切都只会是老样子,永远都不可能迈入下一步。
等把周丽芳这件事处理好了,她就去县城里的报社看看。
思及此,她猛地坐起身来,开口喊道:“爹。”
楚松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是有事想跟您商量。”
*
周怀庆从家里拿了钱,就借了村里的驴车进城,谁知道还没启程,楚家那几个小子就追了上来,非要挤着一起去城里。
他到底是理亏,不好拒绝,只能让他们跟着。
一路上,他可谓是受尽了折磨,前后左右全是瞪着眼睛的楚家人,说个话也阴阳怪气,恨不得把他吃了。
等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医院,却连病房门都没能进去。
看着虎背熊腰把病房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楚松强,周怀庆直觉大事不妙,但还是扯出一抹笑,“老楚,你看这事闹的,我们家丽芳本来是想跟你们家欢欢开个玩笑,谁知道一不小心就这样了,真是对不住。”
“开玩笑能把人打成这样?”
楚松强冷笑一声,粗犷洪亮的嗓门让周怀庆脸上的笑容险些没绷住,好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孩儿之间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嘛,咱们小时候也没少……”
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的楚松强抬起了沙包大的拳头,他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身后站了几个同样身强力壮的楚家后生,根本就退无可退。
“你少跟我说那些弯弯绕绕的场面话,你跟我心里都明白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必须让你家周丽芳过来给我家欢欢道歉!”
欢欢天天追在男人后面倒贴,丢人丢份是她的事,周丽芳算个什么东西,又不是胡会清他媳妇儿,居然还动手威胁起人来了。
真要论起来,周丽芳更他娘的不要脸!
闻言,周怀庆心里咯噔一声,怕楚松强这个大老粗当着众人的面把胡会清抖出来,连忙道:“这是肯定的,我明天就带她过来。”
动动嘴皮子道个歉算什么,只要能把这件事翻篇,让那死丫头下跪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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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青生得肤白貌美,风情万种,一觉醒来穿进了一本七零限制文里,成了男主的作精前妻。
原著里,她的主要任务就是教会男主各种姿势和技巧,方便未来服侍女主,然后适时退场让位。
苏时青看着水田里插不完的秧,又望向不远处健壮劲瘦,宽肩窄腰的极品男人,勾唇轻笑,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活好又能帮她干活,那可真是太妙了。
可几次勾搭纠缠,男人依旧正经古板,就是个大木头。
直到她改变方向,将主意打到男二身上,他才跟发了疯一样将她拉进了小树林。
躺在他结实滚烫的怀里,苏时青大口大口喘着气,揉了揉发酸的腰,默默想:这还用教?分明是天赋异禀!
*
徐东林从小就知道自己在隔壁村有个顶顶漂亮的娃娃亲对象,别人都说她心比天高,只想嫁城里来的知青,以后好跟着进城过好日子,看不上他这个只会闷头干活的糙汉子。
起初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早就做好了被退婚的准备。
直到她三番五次地扯着他的腰带往小树林里钻,他才默默改变想法,她哪里是不想嫁给他,分明是太想嫁给他了!
但是结婚前不能那么草率,这种事情上,总是女孩子吃亏,他要为她的声誉着想。
可就在他忍着彻夜难眠的折磨,埋头准备彩礼的时候,却在知青点门口看见她对着一张小白脸笑得灿烂。
这一刻,他几乎咬碎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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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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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俯身朝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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