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电影对于安然来说,就是一勺白糖。白糖加进平淡无味的温水里充当调味。

她伸出苍白的手指。大拇指放在瓶底下,食指放在水瓶约莫一半的位置,中指触碰到水瓶的瓶口。

一勺白糖如果加进半瓶一下的水中,安然大概能够尝出甜滋滋的味道;如果是满满的一瓶水里融进一勺白糖,甜味不及半瓶水,甚至是寡淡无味的水。

后者的味道就是她的清纯。

平淡。

也如同她的性格。

无趣。

安然用力呼出一口气,手指尖在瓶身上敲了两下。

叮当。

很清脆的声音。

明彦闻声回头,手肘撑在安然是桌子上,他干净的脸庞上有几缕额发遮盖住眼睛。他笑起来时候给人一种早上的阳光的感觉,明媚,不扎眼。

“考完试了,安然。”

“是啊。”安然一直秉承着一个原则,一如她父亲总在耳边唠叨那样——

考试,考完就算了,别去对答案。

因此,每一场试考完之后,安然都不会在考场外面逗留,也不会在教室里参与任何人讨论答案的小团体中。

她看了一节课的书本,眼睛有些发酸。只要她把眼睛闭上的时候,就会感受到眼睛的负担,疲惫还有些酸痛。

“理综,你的化学做了多少?”

她们是理科班,物理、化学、生物在同一张试卷上。这也就意味着她们要在上午九点钟到十一点半的时间内完成三科考试试题。

如果时间安排的不好,某一科花费的时间多了,那另外一个科目的时间相应减少。

“流程图没写完。”安然的手指按压在瓶身上,投影仪还在播放电影,她无心去听,也没有心思去看。

“不知道会考出什么样的成绩。”

明彦的头像安然的方向微微倾斜,他低垂眼眸看玻璃瓶身印出来的手指影子。

他们都习惯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人来人往的时候总会容易被碰到。如果从一开学那会开始算起,到现在为止,平均两周就会碎一个水杯。

有的人是用不锈钢保温杯,住宿的同学会放一个很可爱的瓷杯或是玻璃杯在桌子一角。后一种杯子配套有一个小勺子和杯盖子,小勺子靠近杯子把手的地方放着,这正好与盖子重合。

盖子有一处缺角,就是用来贴合勺子一起放置的。

每天早晨的课间或是早读之前,会有人往杯子里冲泡一杯热牛奶或是麦片,各种早餐饮品都有可能存在。

教室是被禁止带早餐进来吃的。

因为这会有味道,但是听不听讲又是另一回事了。

“明天校运会老师应该会在办公室改试卷。”安然把头靠在书本上方,闭眼休息。

焦礼站起来,对挡住他出去通道的明彦说:“我要出去,明彦。”

明彦只好移开手肘,让焦礼通过。

他们的位置窄了些,焦礼从明彦凳子背后走出去时,不小心碰到安然的玻璃杯子。

电光火石之间,焦礼走出去,刚在过道上发现杯子倒下去时,他已经做不出反应了。

明彦的大脑还没做出指令,他的手下意识的从底下伸出去,刚好扶在杯底。

安然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住玻璃瓶的系带。

如果没有明彦在下方做垫底,安然很可能由着系带从她手指间滑落。

因为她抓住的动作合力气并没有很大,是有人拖住,她才来得及用力夹住。

明彦说:“没事。接住了。”

焦礼脑中响起一阵清脆的破裂声,他在过道上站停,表情呆板。“安然。”

安然向明彦道谢,把杯子重新放好后说道:“没事。我们接住了。焦礼你有什么事情要做就去做吧。”

游哲坐在靠墙壁一方,她们两个人的书本放在中间,水杯要是再放在上面,也会碍着游哲进出。

安然不能把书本放在过道上,这会妨碍同学在过道上来往,也会被老师点名把书本放回去。

这就是高三,数不清的试卷,做不尽的题目。前面一张试卷还没写完,下一张试卷等不及来到教室见她们。

“安然,看来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明彦又把手放在安然的桌子上,他看安然桌面摆放着许多试卷和写满一页的草稿纸说,“今晚是看电影的放松时间啊,安然。”

原先有同学是要求关上教室的灯来看电影,这样看电影会更有氛围。

奈何有一些同学需要开着灯,所以才留有白炽灯。灯管在尽责的工作,灯管下方的明彦也没有把工作停下来,去休息。

“你没有资格说我吧,明彦。”

两人相视一笑,安然真的是在微微一笑,而明彦却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游哲正撑着下巴看电影,她的面色忽然一变,坐姿也变得不自然。

过了一会,她拽住安然的袖子说:“安然你那里有ABC吗?”

安然向游哲的方向靠去,她疑惑地看向游哲,重复一遍游哲需要的物品。“ABC?”

她从桌面散乱的堆在一起试卷群中抽出英语试题。

游哲的脸在发热,她焦急地拽住安然的袖子,力气有些大,直接把安然运动外套的袖子扯大,上面的折痕都给扯平了。“就是那个啊,安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游哲。”安然的表情依然迷惑,她看向戴着眼镜一脸睿智的柳双双。

柳双双藏在眼镜片背后的眼睛折射出智慧的光芒,她郑重地如抽一张神圣的牌,拿出练习本翻出空白的页面,刷刷的在上面写字。

萧香也从试卷中抬起头,她对安然小声地说:“姨妈巾。”

安然明白了。

柳双双在练习本上写着三个大字:生理期。

初中的安然听不懂女孩子们口中的姨妈是谁,亲戚来了是什么意思,大姨妈又为什么不是指家里的亲戚。

直到女孩们红着脸,害羞地和安然解释,安然才知道这哑谜是什么意思。

她仿佛是游离在女孩圈子外面的人,不知道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

性格孤僻,安静地像秋日的阳光,像包容一切的大海。

这是小学六年级毕业的时候,班主任给安然的评价。

后来,中学的时候她自己忘记备一些卫生巾在书包的时候,也是用这些字眼问班上的女同学们借姨妈巾。

游哲现在没法回宿舍拿,这是上课时间,宿管阿姨无故是不会放她进去的。

柳双双和萧香都没有带这些东西在书包里。

“我有。”

明彦在游哲找安然的时候,还撑在安然的桌子上。等安然用一双眼睛看着他,微微颔首,明彦自觉背过身做自己的事情。

安然第一次把一片卫生巾交给班上的女同学时,她是很直接拿出来的。那会,那位女同学羞到用手堵回安然的书包

安然刚刚把卫生巾从书包里拿出来,就被同学按回书包里。她的手和女同学的手在书包里面进行“交易”。

有男同学从她们座位旁边走过去,女同学紧张到不行,她的手从安然的手中拿卫生巾的动作都僵硬了。

等男同学从身边离开好几步,安然看着这位女同学把卫生巾藏进运动长袖外套中。

运动外套的手腕处袖子是有弹性的,直接把卫生巾塞进去,再按紧袖口就不会让卫生巾掉落,还能很好地藏起来。

“安然,这个东西要悄悄给我。”

经过那一次,安然每一次都会把东西藏起来,或者悄悄放进女孩子的裤袋里。

天气冷的时候,她们有外套,夏天时候有裤兜。

一开始,安然不知道原因。后来,安然会听见一些男同学的调笑声。

她不喜欢这样,为什么要笑呢?

这个并没有什么好笑的点。

游哲在安然的袖口摸到一块正方形的物体,她把衣服袖子褪到将手指头完全藏住。两个人的袖口对着袖口,游哲的手伸进安然的袖子里拿出东西,在袖子的遮掩下传送到她的袖子中。

“谢谢你了,安然。”

游哲从座位上起来时,她让柳双双看她的背后是否有留下痕迹。

柳双双把头贴近墙壁,看着游哲的浅色裤子摇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学校对高一、高二的同学校服抓得很严,高三生反倒送了许多,只要求星期一上午必须穿校服。

等待上课铃声出现,围在高三(11)班的同学都回到自己的班上。

安然、明彦、焦礼三个人都在低头看书、看试卷,直到听见电影里的台词。

If it hadn't been for me,everybody'd be a lot better off.

如果没有我,大家会活得更好。

他们三个人都抬起头看电影的画面。电影中有两个人,一个人穿着灰色发黑的旧衣服,头发发白,垂眸望向一个黑发的男子。

男子的面容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虽然并非是白发的老人,他看上去却是格外的沧桑与疲惫,像是遭遇了巨大的打击。他的嘴角还有一道伤口。

如果从未出生,那么会错过许多东西。

安然被电影吸引了,她忘记放下手中的笔。坐在第四大组第二排的安然,仰着头看即将结束的电影。

一个人的一生会遇见许多人,同时也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活着有时候会觉得很糟糕,但是这也拥有许多东西,拥有一整个世界。

如果一个人从未出现,她曾经影响到的人,她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柳:你的存在很有意义。

If it hadn't been for me,everybody'd be a lot better off.

如果没有我,大家会活得更好。

出自电影 生活多美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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