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航和二号来到电话亭的位置，电话亭的灯光闪烁着，传送通道已经开启了。

“走吧，”二号说。

“喂，请等一下，”悬崖那边有人在挥手，独臂的家伙，是白玲。

过了一会，白玲沿着吊桥的绳索走了过来。他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估计是用上了止疼药，“这次不能跟你们回去了，我还有别的任务。你说过的，别忘了以后要带我去安装机械臂。”

说完，他递过来一个带有存储功能的磁卡。

“这里有我的联系方式，还有一串密钥，”白玲说，“中心城贫民窟A区的杂货店二楼，有我存的包裹，你帮我看看还在不在。在的话，东西送你了。下一场游戏保重。”

“看来你真的不是npc。”顾航接过那个东西。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白大侠，”白玲说，“我先去安顿我表妹，等我想办法到了中心城，就去找你们。”

中心城是核查最严格的区域，顾航他们这些玩家通过电话亭跨区，是因为个人信息已经录入系统白名单了。白玲不一样，他没有申请记录，想要直接在中心城和其他区之间穿梭，难度非常大。

顾航知道多说无益，只说道：“再见。”

“再见。”

回来之后，顾航在家里破旧的床上睡了三天，硬板床都前所未有的舒服。

到了结算时间，系统上已经能够查询第一场节目的游戏结果。

第一场游戏，通关率约百分之六十。

死于游戏场景的玩家，占比百分之十二，

超时未完成任务的玩家，占比百分之二十五，

其他未完成任务玩家，占比百分之二点八。

什么是“其他未完成任务的玩家”，除了死伤，超时无法回来，顾航一时想不到第三种可能性。

网页上结算完成后，出现了直播回放功能。

他点开按钮，是每个副本的游戏实况。他在首页上看到了高乐的镜头，点进去之后，系统弹出

“付费功能，请先缴费。”

缴费。

“请缴纳vip会员月费，或者订阅单集。”

“妈的，会员要五千一个月吗？怎么不去抢！一集十块，还好还好。”顾航滚动画面，“干！一共有两百集！”

顾航面对着自己作为沉默者，少得可怜的账户余额，挠挠头发，咬咬牙，鼠标挪动到了确认缴费按钮。

手表突然震动，他松了一口气。

“喂，高乐，你怎么样？还好吗？没受伤吧。”

“哇，哥，你怎么这么热情，跟以前的你不太像啊，”高乐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我没事，第一关很简单，碰到一个哥们，我给他打下手，抱大腿就出来了。你怎么样？航哥？”

顾航：“我很好。对了，你听说过A区吗？”

“贫民窟A区？倒是知道，那地方有点危险啊，怎么想起去那里了？”

“地图上没有A区路线图，这是怎么回事？”

“哦，那边被民间组织占了，乱七八糟的，连正儿八经的路都没有，当然没有地图和路线了。”

“没事，你想去我带你，哥们有自制的指南针寻路，不会找丢的。到时候捡到的机械零件分我一半就行，怎么样？喂？喂？”

顾航放下了电话，电脑上弹出一个新的信息：“沉默者，你已被启用，任务，猎杀。”

“不用了，高乐。”顾航没等对方回复，就挂掉了电话。

他打开封存已久的手表隐藏软件，上面随着任务说明，已经发送了贫民窟A区的全部路线和图像，和需要暗杀的通缉犯照片。

猎杀对象，两人。

x，银铃。

画面中，显示出了两个人的照片：

一个年轻男人，陌生面孔，脖子上有一个祥云纹身。

一个年轻女人，是他们在东莱见过的银铃无异。

顾航喝干了杯里的咖啡，叹了口气，“白玲。”

窗户突然被敲响，顾航一惊，转头看去，发现二号蹲在窗外，用手指示意窗户锁扣。

顾航起身打开窗户，二号跳进来，自在地溜达一圈，坐在了沙发上。

“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

“那是，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就是不知道下次节目之后，谁是生是死了。”

“呸，别这样说，”二号手里亮出两张卡片，“接任务了，一起吧？”卡片上是两个通缉犯的照片，顾航要接过，二号抽手把卡片收了起来，“你不是有吗？”

“谁像你一样，还需要打印出来。”顾航没放在心上，翻箱倒柜地鼓捣出了一堆武器，检查武器的状况。

“别找了，进不了A区的，带些冷兵器说不定还能进去。”

“喂，这是什么东西？”二号不知何时，拿起了顾航从2030年带回来的吊坠，“好像从哪见过。”

“你要是见过就怪了，”顾航说，从他手里夺过，挂在脖子上，想了想又把它摘了下来。

“怎么不戴了，看起来是一个隐蔽的激光武器。”

“万一被没收就麻烦了，”顾航说。

“什么时候出发？”顾航问。

“先休息半天，晚上再走。”二号在沙发上舒适地躺了下来，“A区门禁白天排队的人多。”

顾航转头看窗，圆环形状的太阳西斜，映照下窗户倾斜的影子。想起来陈耀长官，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

“喂！”

顾航视线不耐烦地摇向二号。

“站着不累吗？过来坐啊。”二号说着，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顾航嚼着口香糖，翻了个白眼，朝他走去。

地面突然凹陷，画面仰面旋转一周，顾航头晕眼花地扣起了嗓子眼。

“怎么了？没事吧？”陈耀拍打顾航的背，说道：“早知道我应该买果汁的。”

护士调着吊针，说道：“他吸入那么多毒气，肺部的损伤都那么重了，难免因为喉咙肿痛，吞咽功能受损。”

终于喘上起来的顾航头昏眼花地看着陈耀。

阳光中，陈耀笑容满面地凑了过来，他靠得极近，超过了普通朋友之间的安全距离，轻轻抚摸顾航的后背，“没事了，我在呢。”

护士默默笑了一声，识趣地关门出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好像这个单人病房这种事情天天发生一样。

不过，在陈耀怀里，顾航冷静下来，发觉自己在两个世界的状态非常不同。

在第一世界，原主本来的世界，也就是2030年，他的感知以顾航为主导，甚至混淆自己究竟是零号，还是顾航本人。

作为顾航的感受——一个“人类”，这体验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竟然有了作为仿生人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心动了。

顾航靠在陈耀的肩头，他肩膀的弧度刚刚好，很结实，靠在上面很舒服。暧昧的动作保持地久了，顾航越来越察觉出气氛变得有些异样，

顾航有一种奇妙的冲动。

他把这种想法付诸了实践。

他把修长的，有些冰凉的指尖，抚上了陈耀的下唇。

“你说，这里是什么味道？”顾航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膈应人的话。

陈耀一愣，轻吻了一下他的手指，“你试试，试试就知道了。”

顾航突然觉得脸红。

心中那个作为零号的他在和作为顾航的他拉扯，最后零号获得了短暂的胜利，他抽了手，躺到了病床上，拿被子盖住了脸。

陈耀坐在原处，没有趁人之危。他嘴角轻轻勾起笑意，拍了拍被子里的人，“好好休息。想试的话，等病好了来找我。”

被子里有点闷，顾航等了一会，外面没有动静了，他掀开被子，喘了口气。

陈耀已经走了。吊牌里的液体还剩不多，他拔下针管，站起来走到了病房外面。

“喂，病患别自己出来啊！”护士赶紧阻拦他。

“我没事了，输液也输完了，还有事，得走了，”顾航说着，像小说男主一样，潇洒地走到了办手续的前台，“我要办出院。”

前台的护士敲键盘的手根本没停，她抽空抬了抬眼皮，丢上来一个免责声明，“签字。”

---

A区禁区大门。

“干什么的？”门口查岗的几个人拦住了两个人。

A区混乱归混乱，进入区域却一直有严格的限制。

区里的帮派们已经划分好了地盘，最恨的就是来搅局的外人，所以只放进去投奔的，做小买卖的，和来打工的普通人，对一切异能人和当局人员严防死守。

高乐掏出劣质黑晶，“大哥帮帮忙，卖点货。”

那个人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对看起来级别更高的人说了什么，两人被带进了门岗旁边的屋子里。

“坐这儿，看这里，”那个人说，“看镜头。”

“什么意思？”高乐问。

“生面孔，确认一下，”老式显示器后面，几个人盯着电脑屏幕等待数据比对结果。过了一会，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过去吧。”

手下带着高乐和伍仔到了门口，照例搜身之后，把他们放行了。

靴子筒里塞着的激光剑被没收了，高乐整理好衣服，随口向看守的人问道：“你们这是在查什么人？”

看守的人看了看他，说道：“你是新来的吧。A区不允许异能人，还有中心城的执行官进入。只要用过异能，或者出过任务的，我们都有线报，早就有他们的面容信息了，一律不准放行。”

高乐和伍仔小心翼翼地走进了A区，两个人四下张望，周遭破败不堪，房子的建造像是随便丢在地上，由废旧的建筑材料随意搭起来的空隙，就是门，是窗户。

到处黑黢黢的，建筑上面只有一些亮度不算太高的小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照亮不了多大一片区域。

“高乐，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伍仔胆小地跟在后面。

“嘘，这可不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还差几个零件就做成了，这里才是唯一有机会找到那些玩意的地方。”高乐眼睛亮光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