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死寂。
只有粗重的呼吸和血腥气弥漫。
床是张旧铁床。蓝白条纹的薄床单。
弹簧早就松垮,人躺上去会闷闷地塌陷。
齐嘉豪仰面躺着。右臂的石膏沉重地搁在凹陷的床沿外。冰凉的触感。
衣服在刚才混乱的撕扯中已经皱得不成样子,领口被扯开,露出下面惨白皮肤上几道新生的带着血点的淤痕。他睁着眼。目光涣散。
喻凯明站起来。
身影在床头柜上方那盏瓦数极低的旧台灯下晃动。
灯罩积着厚厚的灰,光浑浊晕黄,无法照亮整个房间的角落。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袖口沾了点暗红的血渍,是刚才被咬破的唇角流下的,晕在深色毛衣上,只是一块更深、更脏的污迹。
他动作不疾不徐。
拉上裤链的声音在死寂里异常明显。然后他俯身,捡起丢在地上的、那件原本属于齐嘉豪,但此刻像块破布一样被胡乱扔开的薄外套。
没还给齐嘉豪,只是很随意地、带着点冷漠的审视,擦了擦自己下颌上已经半凝的血渍。
做完这一切,他像丢垃圾一样把那件沾了血和更多污渍的外套扔回地板上。
喻凯明走到门口。
“咔嚓。”
门锁开了。
他拉开一条门缝。客厅的光线混合着电视节目的噪音和油烟气涌进来一线。
他没回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停顿,侧身闪了出去。
“砰!”
门被用力带上,弹跳了一下才合严实。震下几丝细小的陈年墙灰,落在齐嘉豪冰冷的脸颊和睁着的空洞眼睫上。
铁床旁边的旧木头简易书架晃了两下。是被喻凯明刚才撞的。
空气凝固了。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很久。床上的人似乎终于动了。
齐嘉豪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翻了个身。
动作艰难僵硬,石膏臂被带动着在床单上蹭出沙沙的摩擦声。
他蜷缩起来。把自己缩成一个很小的尽可能紧的团。
脸深深地埋进那团散发着尘埃气息和一丝微不可闻腥甜气的枕头里。
他全身都在抖。是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细微的无法自控的痉挛。
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压制什么。
门外。
客厅的电视声音忽大忽小。是那种地方台的狗血伦理剧。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对得起我?”
“我……”
然后是碗碟碰撞和猛烈刷锅的声音。
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流声试图冲刷掉所有不愉快的噪音。
没有人关心隔壁房间里发生过什么,没有敲门,没有询问。
第二天上午。光线浑浊。
齐嘉豪依旧蜷在床上。姿势几乎没有变过。
窗户没关严,冷风丝丝缕缕灌进来。
床头柜上那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光线在昏暗房间里很明显。
震动声嗡嗡作响。
他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身体瞬间绷紧僵硬,埋在枕头里的脸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屏幕上是班主任的名字。
持续震动。屏幕的光晕模糊地映着他失焦的眼。
震动停止。
房间里死寂了一秒。
嗡——
又震动起来。带着一种刻板执着的催促。
手指在冰冷的被单下动了动。极其缓慢地伸出去。
指尖是冰的。。他滑动接听键。
动作迟滞,像耗尽了所有力气。
电话那头传来班主任的声音,隔着听筒,有些失真:“齐嘉豪?你怎么还没到校?现在都第二节课了!请假条交了吗?”
齐嘉豪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灼痛。
“……喂?齐嘉豪?听到没有?”老师提高了点声音,“是不是手伤又加重了?说话?”
他闭上眼。睫毛在光晕里颤动。然后抬起左手,挂断了电话。
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他盯着漆黑屏幕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好恶心。
几秒后。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划开屏幕,点进短信编辑。
字是一个一个慢慢按上去的。指关节僵硬。屏幕碎裂的纹路让字母显示有些变形。
【高二(齐嘉豪是打啥比冠名播出)班齐嘉豪病假五天】
拇指悬停在发送键上方,微微颤抖。然后按了下去。
发送成功的提示框一闪而过。
手机屏幕彻底暗了下去。房间里重新归于昏暗和冰冷。
他像被抽走了最后一点支撑,身体彻底松懈下来,更深地陷进旧床塌陷的坑洼里。
蜷缩的姿势让他沉重的石膏臂压迫着胸腔,呼吸有些费力。
门外又传来哗哗的水声,大概是母亲在洗什么。水流声空洞地回响。
他闭上眼。额头抵着冰冷汗湿的枕面,纹丝不动。
作者:你失落什么,喻凯明也是打啥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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