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说什么？

交朋友？不对。

他说的是和我谈恋爱了吧。

谈恋爱？和我吗？

太宰治一路上都有点恍惚，任由着五条悟的手指勾着他的手，好像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十指相扣。

不知道是不是正主在场的原因，五条悟一路上就算遇到亲爱的学妹学弟们也没有自动开启自动识别关键词并进行回复的模式。

没有了任务点的停留，满心全是终点的奖励，玩家五条悟的移动速度不断上升。

走过几条长廊，穿过几道铁门。

五条悟轻车熟路地在路上几个拐弯，接着就找到了一件没有人的空教室。

这间教室看起来被废弃了很久，桌椅讲台全都是十几年前的款式，可又不是那种灰尘满天的样子，显然是有人不久前刚打扫过。

“蛋糕好吃吗？”

五条悟将自己的外套垫在桌子上，这才将太宰治放下。

“还行。”

太宰治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他看了看只剩下一小半，一路颠簸有点不成样子的蛋糕，有点点不自在地侧身避过了五条悟直勾勾的视线。

额，今天好像吃的有点多？平时我也不吃这么多吧……不过看他那个样子，应该也不是在想蛋糕的事。

不就出去一趟，这是怎么了？

是真的快饿死了，还是太想吃蛋糕了？总不能是被夜蛾正道打傻了吧？

太宰治在思考时不爱说话，一种忧郁的感觉带着从海底爬出来的咸湿味，五条猫猫嗅了嗅，有点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

“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好听的话可真难！”

五条悟有点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看着小小人，一双蓝色的瞳眸里好像有秋风刮过，蒙上了一层簌簌的氤氲。

太宰治依旧站在那里，像是被什么未知的东西吸引走了注意力。

他深陷其中，就连五条悟眼神之中的变化都没来得及发现。

讨厌，这是怎么了？

五条悟搞不懂太宰治在想什么，他有点烦地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接着就拆开了蛋糕包装盒。

浅黄色的塑料膜与米白色的塑料盒发出尖锐的沙啦沙啦声，像是早秋落叶的变奏曲。

明明平常一点风吹草动就机灵个不行，现在这是怎么了？

烦躁的情绪逐渐被秋风吹走，只剩下一点担忧的含义混杂在其中。

蛋糕盒子里面的蛋糕早已不成样子，奶油都有一点点的融化，像是融化的积雪，但这完全不妨碍他拿起勺子就是一口，

“好吃！”

五条悟发出了满意的赞叹声。

太宰治眨了眨眼，再抬头时果然看到了嘴角沾了蛋糕的五条猫猫。

他在看我，我也在看他。

太宰治的目光从五条悟的唇角移到他面前的蛋糕。

“这个勺子我吃过了。”

太宰治有些恍惚，他下意识地上前几步，似乎有些许懊恼。

明明五条悟又给他带适合的餐具的，他为什么突然想着要用正常的勺子吃？

明明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变小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自己都觉得不合理的事情呢？

现在自己都用过了，五条悟不没有勺子了吗？

同用一个勺子，不会嫌弃吗？

“哼哼，这就算间接接吻了哦！”

五条悟原本还以为这家伙神色不对是又咋了，结果发现原来太宰治就是介意自己用了他的勺子吃蛋糕。

这算什么事嘛！根本不是事嘛！

问题在心中得到了解决，五条悟吃的更加乐呵了，一勺蛋糕一勺水果一勺奶酪布丁的，也不管太宰治这家伙又在想什么。

太宰治看着面前这个吃播，在短暂的沉默以后，居然真的拿起自己的小勺子又在蛋糕里挖了一口。

老旧的电风扇嘎吱嘎吱地转着，像是垂垂暮老的长辈品尝着年轻人甜掉牙的情话。

“非亲非故的，不能算间接接吻。”

如果要算的话，那全世界的人不都呼吸着同一口空气吗？你亲我我亲你的，难道这不奇怪吗？

亲吻是建立在关系上的。

我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太宰治低着头，话语严肃而又认真，他沉默地吃着蛋糕，等着某个人的回答。

这句话来的实在突然。

五条悟听他说这话时愣了愣，显然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他先开这个口，

难得！难得！

这是想通了？

怎么我自己都不信呢！

有诈！肯定有诈！

天上不会掉馅饼，校规都是这么说的！

五条悟吃蛋糕的速度慢了一下，就又很快地又快了起来，叉子在蛋糕中起舞，像是不懂世人俗语的神明。

太宰治原本以为按五条悟应该会立刻回答的，却没想到他还在那里吃蛋糕。

拒绝就是拒绝，答应就是答应。

可这是什么意思？默认吗？

他怎么不回答？好奇怪，好难得。

五条悟一口接一口快乐地吃着蛋糕，吃到自己最喜欢的部分时，嘴角也会不自觉地上扬，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咪。

可这只可爱的猫咪落在太宰治的眼里，却突然有些令人不知所措的无从适应感。

面前的人开始变得模糊，太宰治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以证明面前这极其不合理的一切并非不是自己的妄想。

不应该吧……他为什么不说话？

按他的性格，明明应该……

失去控制的思绪不断蔓延，太宰治又一次陷入了自己的牢笼里，连带着那原本看起来格外有食欲的吃播此时都无法令他提起精神来。

明明也没过多久，可此时在太宰治的耳朵里，五条悟的声音却恍若隔世。

“人是铁饭是钢嘛！”

“有时候不要太依赖自己的思维了哦，老师。”

“你瞒的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哦～”

五条悟拍了拍太宰治的脑袋，将神志陷进去的小小人又给拍醒，

“不要自说自话地瞎想好不好？”

“我明明一直很乖的好吗，老师——”

“明明是你——”

明明是你不给我答案，明明是你先追着我不让我离开，明明是你——

太宰治下意识想反驳，可五条悟这次却直接打断了他，

少年的声音带着笃定与认真，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茫然。

“明明是我什么？”

“你知道的，不是我，是你。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你一直都知道的。”

“一定要说明明的话，那明明是你先不信任我的对吗？”

“我没有！”

太宰治脸色有点僵，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挣脱他的皮囊，他下意识地想把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抓回他还算好看的躯壳。

不要出去，不要被看见——

然而那些他自认丑陋的东西却透过他的指缝，就这么当着他自己的面飞了出去。

是啊，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抓不住的不是吗？

“哦，那你证明一下？”

五条悟笑了，他看向太宰治，挑衅的笑容底色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的眼睛闪了闪，散发出来的光芒带着鼓舞与期待。

他相信——他在相信什么？

为什么我看不懂？

我……他……

五条悟的面孔在太宰治面前闪过，可就像是老旧的电子产品，彩色的光幕交织着，他的面孔在不断模糊，不多时，短路的电流声带走了他面前最后的光彩。

混乱的世界一下子又变得空荡荡起来，太宰治只觉得自己此刻站在一个一片空白的教室里，往下看是尸横遍野的过往，往上看却又是抓不住的遥远蓝天。

进退不得，那便只有与两边都保持距离。

他将自己固定在原地，可正当他要再一次选择最为现实的方案时，一个极其不理智的声音却冒了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

他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证明就证明！”

臭小鬼，居然敢挑衅我！

等会直接吻哭你！

看你还闲着没事分比较分析我！

明明是不会被激将法影响的，可此时太宰治的脑海里那个更为幼稚的声音却大的出奇，像是要喊破嗓子让所有人都听见似的。

未知的力量刺激着他去做些什么，可真等他迈开脚步，却发现那双腿竟然是少年与青年人之间的样子，完全不是他记忆之中的样子。

小孩子怎么会穿大人的鞋子走路呢？

太宰治只觉得自己连走路都不会走了，在五条悟的注视下，他走的歪歪斜斜，可偏偏那个倔强而又讨厌的声音却响个没完，简直可以说是惹人厌烦。

证明你是对的啊！

证明你不是胆小鬼啊！

证明啊！去证明啊！

你可是太宰治啊，这么多人喜欢你，你在怕什么！你在怕什么啊——

无法识别声音的来源，或者说就算能够识别也不敢承认。

太宰治向前踉跄几步，随后又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钻心的疼痛让他想象孩童一般放声大哭，可真当抬头看到面前那个人时，那夺眶而出的眼泪却又再一次被憋了回去。

前行，摔倒，不断地重复。

眼中不断泛起的泪水冲刷掉了模糊的迷雾，清亮的光芒终于照了进来。

夕阳逐渐染红了蓝天，矮小而又不正常的影子被窗外的光线逐渐拉长，纤细而又高挑的少年好似真的站在那举着蛋糕叉子的五条悟面前。

“谁说不相信你了。”

“到底是谁在自说自话了！”

“还有，我从不是胆小鬼”！

冰凉的手指贴在五条悟温热的脸颊上，红着眼睛却强撑着不落泪的太宰治死死地瞪着五条悟，一副比气势我也绝对不会认输的幼稚样。

“五条悟，做我的恋爱对象吧！”

这次，太宰治没有用吻打断五条悟的话，他真的就这么与五条悟平视，就这么认真而又平静地等着对方的答案。

不是审判，也不是祈祷，

他只把他当做人，而非仅存于想象之中不可触及的神明。

“好啊！”

不再只是身处局外，这次五条悟回答的爽快，甚至在回答以后，他本人都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红晕染上少年人的脸颊，显得整个人更加充满着活力与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刚才那胸有成竹的成熟感一扫而空。

五条悟带着点羞涩地开了口，嘴上的话语一如既往的直接而又大胆。

“那都确定关系了，就不是非亲非故了，不是非亲非故就可以亲亲。所以，我们亲一口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五条悟的语气兴奋，问了一遍又紧接着一遍，粘腻的语气一时之间让人分不出他和蛋糕的区别。

也不知道是不是成熟的五条带走了幼稚的太宰，在得到回答之后，太宰治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有的温柔。

他没有说话，身体却是不断地前倾就要和五条悟亲在一起，像是在回应五条悟的期望，可在唇与唇相贴的刹那，一根纤细的手指却格外不解风情地抵在了两人之间。

“不好。”

太宰治笑得温柔，拒绝的却残忍，好像刚才真心求爱的人不是他。

“明明现在很有氛围诶！”

五条悟嘟了嘟嘴，试图蒙混过关。

“而且刚才你不是还说要证明一下吗！”

“不是证明过了吗？”

“刚才不算！”

“机会只有一次哦！刚才是我心情好。”

“嘶……那你再高兴一次好吗？”

“看你表现？”

“啊——好狡猾——”

五条悟的哀嚎声从教室的前头传到后头，太宰治就这么看着他在那鬼哭狼嚎，五条悟当然也注意到了太宰治在那边看他的笑话，他哼了一声，咬着蛋糕叉就别过头去不看他，可没过一会儿，他就又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

不出所料的，他看到了也在看着他的太宰治。

心有灵犀一点通，笑容再也憋不下去。

“噗哈哈哈哈哈——你好幼稚刚才！”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管，就是你更幼稚——”

“你有本事看看你现在的眼睛，明明是你哭的更多一点！”

“我去，真的假的啊？老子等会还要回宿舍收拾东西！”

五条悟赶忙去擦旁边的镜子，接着光去看自己的眼睛，可当两人的目光又一次在镜中交汇时，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同时出现在了两人的脸上。

和你谈恋爱，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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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改了下，上次那个不满意的比较多[无奈]先这样将就一下吧，我下次想到好的再改。

也是上学上疯了，一写到刀子就才思泉涌[化了]

不过我及时刹住了[害羞]偶尔也写一下失控的宰吧，我不知道你们觉得刀不刀，我自己还蛮喜欢的嗐。唯一可惜的是这个故事在这里还没结束嗐，不然就这么结束也挺快乐的了。

[垂耳兔头]希望喜欢。

也可以猜猜五条悟怎么表现哈哈哈哈[吃瓜]我还蛮喜欢写高专组的，他们凑在一起总觉得所有的困难都可以战胜。真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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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人国（十五）新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