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错对

江嵬浑身僵硬,大脑空白一片,他眼睁睁看着他们抬了一张铁制长桌上去,那平滑的桌面有一个人形低凹,桌子下面是燃烧正旺的柴禾。他们是要把自己放进去?江嵬恐惧的瞪大双眼,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不断滑落,他拼命摇头,巨大的恐惧让他无法正常思考,甚至连开口求饶这种惯用的伎俩都已经忘了,他听不清孟元君说了什么,只知道勾住他的铁链陡然将他从地上拔出高高举起,正对着邢台。

那一刻江嵬觉得整个世界都只有自己焦糊的惨叫声,他的四肢被绑在桌沿,他没力气在挣扎,只想快点死去,余光中瞥见一只只有四根脚趾的脚,他绝望地想,是肃宁……

头顶乍然传来道刺眼的白光,一道蕴含着可怖灵力的剑气直直将地宫顶部劈开,咒灵印被生生震碎,江嵬下面的铁桌瞬间化作齑粉。

十数人从天而降,为首林枝净手握灵剑,杀气腾腾直冲那群魔祟而去,挡他者被剑气所伤,顷刻间化作灰飞。剑尖指向主位所在之处,桌椅横飞,地面裂出数丈。那被叫做祁老的怪物却依旧端不见丝毫慌乱神色。

林枝净持剑站在台阶之下,眼神中蕴含着嗜杀之意毫不掩饰地盯着他:“多年未见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祁将军。”

祁裴:“多年未见苍山君,神功大涨可喜可贺。”

林枝净:“知我今时不同往日,所以你是特意来送死的?”

祁裴哈哈大笑,一脸慈爱地道:“都为人师了你还是这么急躁。”

林枝净抬剑直刺而去:“因为多看你一眼我都恶心。”

祁裴起身从颈后抽出一把白色骨剑,骨剑飞出挡住林枝净的攻势,老头似感慨般不紧不慢道:“你如今很不错。”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笑容突然变得古怪,“我才发现你那徒儿根骨也不错,早知道你来的这么快,我该早些将他生煎了吃。”

“那你怕是想爆体而亡。”林枝净剑尖入地,双手变幻迅速结印,一掌拍在地面,刹那间飞沙走石电闪雷鸣,无数剑雷带着万钧之势劈向祁裴,天地晦暗日月昏浊,狂风带着闪电,数丈粗的巨雷当头砸下……

余烟散尽,原地出现一个巨形焦坑和已经断成数截的骨剑。

就在众人都以为所有魔祟全部已经伏诛时,突然,整个地面开始晃动起来,没了顶的地宫上面俨然是天水台的模样,墙壁纷纷脱落,地板撬出一角,裂开无数细缝。

数以千万计骷髅架从地底爬出,前仆后继地涌向林枝净他们,猖狂至极声狞笑声铺天盖地,闻讯而来的方藏他们无不大惊失色。

孟元君不知何时已经爬到高台之上,将昏迷不醒的江嵬抱起,五个同门守在他们二人周围,将他们围住。

此刻没有人多话,无需多言,他们师兄弟相互对视一眼,多年默契彼此心照不宣。魔御和陌上行灯也加入其中,对着源源不断涌来的魔祟大开杀戒。

帝仓不可置信地问:“这是混元厄魔阵?”

所有人的灵力都疯狂被阵眼吸噬,林枝净双手成诀甩出一道光罩将徒弟他们护住,和帝仓他们对视一眼:“不能让他们流窜出去。”

几人飞身而出,这些世人供奉敬仰的神尊此刻无不神情严肃,苍山君林枝净、天君帝仓、魔君方藏、青丘狐帝亓?、凤族长老凤钦和那不知何时也冲过来的妖王陌上行灯,众人合力将整个天水台封死。

黑云压顶,天地一片晦暗,成千上万的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混元厄魔阵乃上古凶阵,谁也没想到一个六界叛徒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能够摆出这等威力撼天的阵法。

林枝净几乎睁不开眼,他冲阵中几个徒弟大声道:“空尘,你们那里是阵眼,想办法毁了它。”

空尘闻言费力从抵挡中抽身出来,不知何时,他们所在的台上已经血染成河,鲜血无声自发流动,仿佛有生命般就要绘成阵心最后一笔。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空尘所在的地方被魔祟冲破,他不得已反身迎上,将光罩再次补上。

“白景闻,用你的泰来剑将它劈了。”林枝净道。

白景闻剑尖立刻调转方向,大喝一声:“师弟让开!”这个神界的天才少年拼尽所能挥出此生最漂亮的一剑,剑落,圆台依旧完好无损。

白景闻愣了一愣,下一刻,圆台自中心向四周迅速裂开,无数细缝蔓延,顷刻间,所有魔祟消失无踪,高台化作齑粉,由中央向四周,自天水台到整个幽都城,所有房屋轰然倒塌,巨大的轰鸣声让在场所有人耳膜震颤。

飞灰散尽,几个徒弟都七扭八歪倒在地上,林枝净走上前来,在一片废墟中寻找江嵬的影子。

“师尊!”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林枝净回头,就看见孟元君满身是血,背上背着昏迷多时的江嵬站在那里看他。

他那一声叫唤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身体一软就栽倒下去。

……

苍山,万木苍翠,朗日风清。

风来花榭。

“六师弟醒了,六师弟醒了,快去找师尊。”

江嵬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还没从多日的昏睡中反应过来,入眼便见一张熟悉的脸,六师兄?

他回头猝不及防和孟元君对视。

孟元君十七岁飞升,虽然排行第六,确实他们师兄弟中看起来最大的。当年自登天塔上达神界,被恰好路过的林枝净一眼看中带回苍山,同江嵬一样,一步登天。

只是他日夜勤修,修为不比任何师兄差半分,也算是没辜负林枝净,年纪轻轻已经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是真正用实力堵住了众神的嘴巴。

江嵬盯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孟元君会在他的床上,突然发现他六师兄脑袋上的洞已经没了,他下意识就去看自己的手,发现伤处完好无损。

孟元君太阳穴那里多了一颗红痣。

“真的醒了?”

“他们两个都醒了!”

房内霎那间涌进数人,吵吵嚷嚷挤了一屋子。宜然对上江嵬的眼睛,眼眶立刻红了,她蹲在床前柔声道:“师弟们醒了,饿不饿,柳长老做了许多清淡吃食,大师兄已经去取了。”

亓元道:“六师弟七师弟你们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师尊为了给你们治伤把天君五千年才得一株的大坤神草都要来了,在丹炉房中炼制了五天五夜才得两枚丹药。”

宜川道:“天君总共才有三颗神草,一颗留给了和你们一起被抓去的二师兄的弟弟,剩下两颗都被师尊抢来了。”

白景闻说:“天君又不是小气之人,明明就是赠予。”

孟元君睁眼就看见满屋子的人似乎还有些茫然,特别是看见自己和江嵬躺在一起后,明显愣了一下。宜然见他这副样子,解释道:“六师弟,师尊说你和七师弟这次伤了根本,要好好静养,为了方便,就把你也搬到风来花榭了。”

江嵬**凡胎,虽然因为有林枝净神力相互此次也是九死一生,他不知道林枝净给的用的什么药,皮肉虽已经完好但他稍稍一动,依然能感受到刺骨的痛,吓得他再不敢动弹。他趴在床上没说话,慢半拍的反应这才将多日前的经历尽数送回迟钝的脑袋。他嘴微动,牵扯到的肌肉立刻让他痛不欲生,他顿时万分凄惨的哭嚎道:“师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宜然:“小嵬不哭,没事了啊,没事了。”

亓元:“以后师兄一定好好修炼,保护师弟。”

宜川也一副要哭的样子,红着眼睛安慰道:“师弟别难过,师尊已经去找天君他们商议清剿隐族的事了。”

见孟元君眼神疑惑,白景闻解释说:“把你们抓走的那个老头曾经是神界的武神,名叫祁裴,曾经是凡界骁勇好战的大将军,最后死于战场之上,飞升成神后也是威震一方的武神,但由于六界和平无战事,他逐渐淡出众神视野,最后成了个守卫南书阁的落魄将军,心中愤愤不平多年后不知从哪儿习得邪术成立隐族,拢尽天下人鬼魔祟。”

“隐族人生性残暴嗜血。”说到这里白景闻顿了下,“最爱掳掠六界之人将其残忍杀害,最后抽其魂魄供自己修炼,炼化血肉以求长生。就连师尊当面都差点成了他的刀下鬼,据说当年他叛出六界之时天君也曾派人剿杀,隐族几乎全族覆没,这事儿便就此揭过。”

“近百年来各界渐或有人失踪,但都没引起重视,如今看来,隐族这么多年暗地壮大了不少。”

亓元:“是啊,就连那个那个什么阵他们都弄出来了。”

宜川:“好在阵法不全有所缺陷,要真是完整的混元厄魔阵,我们都跑不掉了。”

混元厄魔阵,上古凶阵,可集天地六界四海八荒五大戾气怨气、魔气、鬼气、邪气、晦气于一体,阵法一成,可滋养毁天灭地无穷无尽的邪祟。

没想到参加一个斗法大会竟然会冒出来个上古凶阵,隐族多年不曾在六界出没,如今一现世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公然同六界为敌,确实猖狂。

空尘端着两碗小食进来,边走边说:“师弟们都醒了,太好了,你们几日没有进食一定饿了,给你们做了点清淡的薏米粥。”

两碗热气腾腾的粥端上来,江嵬余光扫过,只一眼便顿时吓得面如纸色,他惊慌失措打翻那碗粥,一地狼藉让那日那个被他刻意遗忘的血腥场面再度浮现在脑海,他控制不住的开始疯狂干呕。

突然,江嵬浑身一僵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抓住宜然的手臂颤声问:“师姐,肃宁呢?”

肃宁,肃宁呢?

怕宜然不知道肃宁是谁,他红着眼睛强忍住发抖的身体慌乱给宜然比划:“就是兔子,那只老喜欢往山上跑来找我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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