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雨夜

韩劭扬没想到这里还能碰上以前一起混过的泼皮,他确实疏忽了这点。

众人一听韩劭扬这名字,立马又炸开了锅。一个乞丐大声地吼:“兄弟们!就是他!木桦国富裕时咱们就过得有上顿没下顿的,这下他们一家害木桦国国库空缺了,咱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是呀是呀!就怪他!”

“就怪他!就怪他!”

“就怪他!就怪他!就怪他!就怪他!”

人群开始起哄,随即立马有人带头向韩劭扬冲过来。那些人哪儿是韩劭扬的对手?但他们顽强的很,边打还边骂。

今日是七夕,天公不作美,用大雨来扫兴。雨珠洒了下来,本来因人们未雨绸缪而空旷的街道,这下人影更是寥若晨星。

“木桦国没钱了,咱们日子一天比一天苦!”

“是啊!就是因为你爹!”

“叛国贼!叛国贼!叛国贼!”

那些人越骂越起劲,韩劭扬怒火连天,突然起了杀心。

他召出桂花藤,抬手挥去,立马倒下好几人。这一下惊呆了其余人,他们没想到他居然还要伤人。

这顿时也激起了那些人的怒火,他们不顾一切冲向韩劭扬。

“贼臣之子居然还这么嚣张!”

“兄弟们,咱们就算抵了这条命,也得把他干掉!也算为国争光!”

“上啊!!!”

一个桥洞下的乱战就这么开始了,它很短暂,只剩下满地的鲜血与挣扎在地的人。

倾盆大雨如同迷雾,为桥下的韩劭扬做了遮拦,他的背部因大幅度动作而隐隐作痛,他缓缓蹲下身,红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他就这么蹲了一会儿。他耳力不凡,忽然听见有两个人在说话,听声音他也知道是谁。

陈钦源道:“刚刚我就听见这里有打闹声,下着雨也没看清楚,现在不知怎么回事就停了。”

辛落尘道:“我也听到了,这雨的声音太大了,我什么也没听清,要不咱们下去看看吧?”

陈钦源有些忐忑:“真的么?刚刚不是还在打闹么?万一里边有什么危险的人呢?”

两位怂包在纠结的时候,韩劭扬突然从桥洞里钻出来了。

大雨淋在他头上,身上被溅上的鲜血顺流而下,他身着黑衣,在这雨蒙蒙的夜色里,活像一只野鬼。

两位怂包整齐地往后退了一步。

辛落尘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韩劭扬?”

韩劭扬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身就跑。陈钦源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他施了易容术,举着伞追过去:“韩睦你别跑!我们是想邀请你去我府上歇几晚!”

韩劭扬止住了脚步。

陈钦源往前跑了几步,递给他一把伞:“走嘛……诶你怎么了?身上的血是……”

辛落尘也过来查看:“怎么回事啊?”

韩劭扬接过伞,撑开:“这不是我的血。”

陈钦源瞪大了眼:“……你杀人了?”

韩劭扬喉头动了动,沉默了。

因为方才韩劭扬是从桥洞里钻出来的,而桥洞之前又有打闹声,他很难不怀疑韩劭扬干了弑人之事。

辛落尘问道:“不会吧?发生什么事了?”

陈钦源见韩劭扬一直不回答,只好朝桥洞奔去。本抱着好奇心探个究竟的他进去了就怔住了。桥洞底下躺着十几个无力动弹的人。

“这……”

外头的辛落尘坐在陈钦源新给他的轮椅上,见韩劭扬一直不说话,陈钦源又一直不出来,他有些无措。

他看着韩劭扬:“你说话呀!发生了什么事?”

韩劭扬低着头,魂不守舍。辛落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朝桥洞张望,看陈钦源是否回来。

须臾,陈钦源过来了,但有些惊魂未定。辛落尘问:“怎么了?你看到啥了?”

陈钦源没有回答辛落尘,他看向韩劭扬:“那些人怎么回事?”

他声音有些颤抖,他很紧张,他希望那些人不是韩劭扬打的。

可韩劭扬还是道:“我。是我打的。”

陈钦源脸色瞬间苍白:“他们只是些流浪汉啊!”

辛落尘问:“伤了多少人?”

陈钦源皱眉数着:“十几个。”

辛落尘惊了一跳,问韩劭扬:“他们是惹到你了么?”

“没有,他们什么都没干,全是我自己发疯。”韩劭扬捏紧了拳,仿佛在隐忍什么。

陈钦源袖子已被打湿,他叹气:“算了,雨这么大,韩睦,你先跟我们回去吧。”

他回头看向桥洞,推起辛落尘:“到时找人来把那些人带去医治,这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辛落尘轻拍了一下韩劭扬的背:“走吧。”

韩劭扬这才迈开了步子。

回到陈府时,已经夜深人静了,这时没有人来迎接,他们悄无声息地进去了。

陈钦源令丫鬟们带韩劭扬去洗漱,然后给他安排了住宿,又派了几个人去处理桥洞那边的流浪汉,最后才回房休息。

韩劭扬睡不着,起来喝了酒。他喝得醉醺醺地出了门,他记性好,喝了酒也记得辛落尘睡在哪里。

他爬上窗户,坐在窗沿上看着熟睡的辛落尘:“喂!”

辛落尘翻过身,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又搓了搓眼睛,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韩劭扬靠在窗边,一只腿曲着放在窗沿,一只腿自然垂落下来。他手里还拿着未喝完的酒壶。

辛落尘问:“你喝酒了?”

韩劭扬没说话,又灌了一口酒,眼睛没有离开他。

辛落尘满腹狐疑,下床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了?来,快下来,外面有雨呢。”

韩劭扬仿佛没有听见,眼眶红红的。

辛落尘打算拉他下来,只见韩劭扬突然低头,将脑袋埋在他颈间。

“你……”

辛落尘感觉脖子上有些湿热,他轻轻拍了拍韩劭扬:“……怎么了……别哭。”

辛落尘腾出一只手将窗户关住,然后想将韩劭扬拉到椅子上坐下。这时,韩劭扬一把将桌上的蜡烛熄灭,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辛落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叹了口气,摸索着将他安放到椅子上。然而韩劭扬却不撒手,坐下去时手还紧紧抓着辛落尘肩上的衣服不放。

辛落尘只好蹲下:“你好歹说句话啊。”

韩劭扬手中的酒突然掉落,碎了一地,浓郁的酒香充盈着这个屋子,夹杂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韩劭扬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说……我们一家是不是都招人恨啊?”

“我爹娘欠着木桦国天价,我差点还欠了几十条可怜人的命。我算是体会到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滋味了。”

韩劭扬哽咽着:“谋财害命……”

酒劲上来,他突然又笑了,笑中的苦涩流淌在辛落尘耳中。

辛落尘轻声道:“你说你父亲错在心软仁慈,你自然不能因没有留情自责。”

辛落尘不管韩劭扬酒醒后记不记得他说的话:“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冲动急躁的借口。”

“‘谋财害命’不一定是贬义,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值得你谋财、值得你索命,你应该自己去分辨,无悔憾之心与盲目自责都是不行的。”

辛落尘轻抚着他的背:“自己酿下的过错自己去补偿就是了,没必要浪费太多的情绪,理智一点。”

趁韩劭扬放松下来,辛落尘挪开他的头,替他擦干眼泪:“你喝太多了,送你回去睡觉?”

韩劭扬摇头,随即将辛落尘按向墙壁,搂着他的脖子,埋着头:“等会儿……”

辛落尘叹了口气,默许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韩劭扬抬起头,又将辛落尘拉到床前,欺身压上去。

辛落尘一脸茫然:“你干嘛?”

“睡觉。”韩劭扬就这么将辛落尘当枕头睡了。

辛落尘:“……”

辛落尘现在是什么表情,第二天早上韩劭扬就是什么表情。

韩劭扬:“……”

我踏马怎么在这儿?!

辛落尘也醒了,他起身揉着眼问:“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过来的?”

辛落尘无奈地看向他:“看来你只要喝了酒就失忆。”

韩劭扬一愣,昨晚自己喝了酒还跑这来,那……

他皱眉问道:“我是不是把你睡了?”

辛落尘:?!”

辛落尘向旁边挪了些位置:“你这是什么问话?看那书看多了吧?”

韩劭扬松了口气,又问:“那昨晚我跟你说了什么?”

辛落尘摇头,给他留了面子:“没说什么,就说你爹娘在狱里生活惨,诉了几句苦。”

韩劭扬“哦”了一声:“那我怎么睡你床上了?”

“你赖在这不走,本王又没地儿给你睡,就干脆咱俩凑合一下。”

韩劭扬有些尴尬,耳根略微泛红。辛落尘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下床穿衣洗漱去了。

陈钦源来到辛落尘住的院子时,有些惊慌:“师尊!韩睦他人不见了!”

辛落尘在屋里回答:“他在这儿呢!”

韩劭扬疑惑:“他喊你啥?”

“哦,”辛落尘道,“还没跟你说,他昨日非要拜本王为师,本王只好答应了。”

韩劭扬挑眉。

陈钦源进来后,看到韩劭扬,问:“韩睦,你这么早就起来找师尊了?”

韩劭扬毫不遮拦:“我昨晚就在这睡的。”

“啊?”

陈钦源不了解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没多问。

韩劭扬问他:“昨晚你们怎么想着来找我?”

“哦,是师尊提议的,他担心你没地方住。然后本来我说我一个人去找你的,但他说你施了易容术,我可能认不到,于是我们俩就来找你了。路过桥边意外听到打闹声,就发现你了。”

提到这事,陈钦源发现韩劭扬有些不高兴,便道:“你也不要为此事内疚了,你可能也是冲动,我已经带他们去医治了,目前都没有生命危险。”

陈钦源又道:“对了,我爹想找你说几件事。”

韩劭扬想着陈凌松估计要跟他讲清楚韩志涯的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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