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祸端

白驹过隙,一个月又过去了。韩劭扬召集同门的弟子帮他看守铺面,然后将赚取的钱财分一部分给他们,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

这样虽然收入降低了,但因为无人知晓这些铺面是他韩劭扬的,于是生意就来了。

他一边在登文阁赚取钱财,一边抽取空余时间跟着长风贯穹练弩法。

近期他功力长进不少。

杨涯岐由于韩劭扬,跟辛落尘的关系渐渐融洽起来,他心中似乎没有从前的妒忌与愤懑,心胸逐渐宽广起来。

于是,他也不介意当辛落尘的侍卫,每天就负责接送辛落尘。

好在最近没有什么刺杀辛落尘的人,估计幕后之人已经放弃了罢。

韩劭扬把人生第一次道歉贡献给王天玖后,二人自然也就冰释前嫌了。成天打闹在一块,屋子后方每天成了男孩子们最热闹的地方。

后方除了水池,其他地方较为宽阔,休息时,他们就在后面追逐打闹,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无论平常修习时有多么沉稳刻苦,到了玩耍时,那可真是放的开。

“嘭”地一声,韩劭扬摔向地面,然后他一个鲤鱼打挺,又将陈钦源推向地面。

阿燕前来“报仇”,他们玩耍自然不会用法力,韩劭扬也不会仗着自己武力好就压人一头,他偶尔也会放放水。

阿燕猛地一推,就将韩劭扬撞倒,他快要落地之时,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人。

他低头一看,发现辛落尘被他一并带到了地上。

辛落尘被压着,艰难地问:“你们……能不能……每天不要……这么疯……哎呦……我的骨头……”

韩劭扬连忙起身,将他扶坐起来,他知道辛落尘背上的伤没好多久。

“骨头真出事了?”韩劭扬摸着他的背。

阿燕他们知趣而退。

辛落尘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韩劭扬落地时,自然有自己的保护方式,故而落地很轻,辛落尘应该不会被压伤。

他将辛落尘拉起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辛落尘揉了揉背,道:“跟你们说件事,今天下午本王可能不会来登文阁。”

“为何?”

“皇上宣我进宫。”辛落尘有些焦虑,“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你又没犯什么事。”

“谁知道呢?反正本王看母妃也挺气的。”辛落尘叹气,“下午就知道了,你待会儿帮我跟他们说一下,我先去收拾收拾。”

韩劭扬点了点头。

他静了片刻,好像隐约猜到了原委。

最近叶塘告诉他,在水清国他已经完成了杀两百人的任务,并且已经在准备水清国做生意各项事宜。

他发现火炽国的瘟疫确实在蔓延,与之相邻的水清国已经危在旦夕,然而金铭国居然没有救助的动向。

这就很奇怪了。

不过叶塘认为这正好给了他机会。

韩劭扬也据此得到了启发。

辛落尘跟他们都讲了宫里清妃逝世的消息并且说了原因,虽然他跟他们说了此事不宜外传,但真正不外传的弟子又有几个?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登文阁就都知道了。

因为登文阁的弟子来自各国,现在恐怕已经传出了国界,那水清国和金铭国的关系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韩劭扬猜测辛落尘此去多半跟这事有关。

果不其然,辛落尘未进宫,就被在宫门附近的杨槲劈头盖脸地呵斥了一顿。

杨槲的声音由远即近,辛落尘见她声音越来越响亮,就知道她到面前来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杨槲怒气冲冲的脸,又连忙低下头。

杨槲气冲冲地拽着他进了宫,边走边骂:“本宫说了多少次?喊你不要乱传!不要乱传!你当耳边风么?!”

辛落尘一路上都没有吭声,任由杨槲怒骂。

“丢的是金铭国的脸啊!”杨槲无奈又恼怒,“到时水清国知道了,咱们金铭国面子何存?”

“哎呀!说了你也听不懂!”杨槲气急了,“对牛弹琴!”

大殿里众人脸色一片黑。压抑的氛围扑面而来,辛落尘惴惴地跟在杨槲身后,拖沓着进了殿内。

胡玄狄很少对辛落尘发怒,毕竟他作为皇帝,心能撑船,更不会因为一个废材动怒。

但今日他确实怒了。

而他身旁的皇后顾婵娟更是怒气冲冲,尽管没有显露出来,但眼神里隐含的愠色却是存在的,她的怒气不是冲着辛落尘,而是圳妃杨槲。

杨槲知晓她是在气她杨槲没有管好辛落尘。

“皇上,是臣妾管教无方,今日辛落尘任皇上处置。”杨槲跪在地上,无奈地说。

辛落尘跪在她身旁,没有吭声。

胡玄狄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处置?有用么?”

辛落尘抬头,道:“父皇,儿臣愚昧,但还是想问一句,为何此事要隐瞒,此事为何又关乎水清国的关系?”

“王爷自然不会懂这些的。”顾婵娟垂眸看着他,“这是国家间的纠纷,牵扯到很多复杂之事,王爷不清楚其中的渊源,最好的做法就是照我们说的去做,可王爷偏不听圳妃的话,酿下的过错就无法弥补。”

“可这事最大的过错在于那几个宫女和那个太医,而且那几名宫女不是娘娘身边的么?娘娘怎么不管呢?”

杨槲一愣,看向辛落尘。

顾婵娟眉毛微颦:“谁说那些人是本宫身边的?”

“儿臣看到过,上回找殿下时就看到您和那些宫女在说话,”辛落尘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而且,那其中有一位宫女特别漂亮,本王当时对她印象很深,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收到王府里去的,但没想到她竟然那种人。”

杨槲瞪了他一眼,心道你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胡玄狄“惊讶”地看着顾婵娟,顾婵娟正了正神色:“那个宫女还真不是本宫身边的,你说的那次交谈恐怕是逛花庭的时候碰巧瞧见的,随便吩咐了几句。”

杨槲见胡玄狄微微点了头,似是相信了顾婵娟的话。但她并没有相信,她直觉顾婵娟在撒谎,并且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清妃之死必然跟她皇后有关。

胡玄狄显得有些不耐,可能政务繁多的原因,不想一直在这里耗着,于是道:“此事恐怕已经被水清国皇帝知晓了,后果极其严重,圳王自然要罚,但圳妃,此事是你管教不严,你自己想法弥补罢。”

杨槲心里没底,这种国家间的纠缠她怎么了解?她要靠什么去弥补?

但形势所迫,她还是答应了。

秋日伴随落叶与凉风,庭前的桂花如星点闪烁在叶间,清香拂面,散入九月的脚步。

秋风吹起衣袍,落入装矢之人身旁。

“有几日没见了。”长风贯穹说道。

韩劭扬收了弩,向他行了礼:“无事,我自己在练。”

“拜师这么久,真正见面的次数却很少,你毫无怨言?”

韩劭扬摇头。每日下午他都在登文阁外的一处空地练习,那里长期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故而无人涉足。

他也不嫌草多,抬剑将附近的草削掉,即可腾出一块空地。

长风贯穹轻笑:“一直没想起问你,为何拜我为师?”

韩劭扬静了片刻,道:“想杀人。”

“杀念之心这么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长风贯穹看着他的眼睛:“哪些人这么招你恨?”

“太多了,”韩劭扬抬起头,看向天穹,“但有两个特别想杀的。”

长风贯穹等着他。

“一是我堂兄韩寅,二是骇沙客。”韩劭扬对韩寅是恨,对骇沙客是一种厌恨中透有征服欲的心理。

长风贯穹挑起眉:“骇沙客你还是别想了。”

“为何?”

“为师都不及他,你觉得你行么?”长风贯穹当然不是瞧不起他,只是想听他会说什么。

“老……我肯定行。”韩劭扬自信到差点把“老子”说出来。

“有这个目标是可以的,但莫要盲目自负。”长风贯穹道,“为师以前收过一个徒儿,天资确实不错,但由于骄傲,还是毁于一旦。”

“我对自己很清楚。”韩劭扬盯着手中的弩。

秋风拂过,将韩劭扬头上破烂的发带吹起,长风贯穹不由问道:“知道你家里的事,不过你也不至于这么节俭吧?发带这么破也不知道换一个?”

韩劭扬耳朵泛起红,摸了摸发带:“这不是发带。”

那是上次从辛落尘身上扯下来的衣襟。

长风贯穹拍了拍韩劭扬的肩,示意他坐下:“好不容易见一次,谈一会儿心?”

韩劭扬“嗯”了一声,正好他方才练累了,不妨休息一会儿。

“不是发带是什么?”长风贯穹看着他发红的耳朵,仿佛看出了什么。

尽管跟长风贯穹接触不多,但韩劭扬感觉这个人值得信任,何况这些事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没必要藏着掖着。

“我有师娘么?”韩劭扬没有忙着回答,反而问道。

长风贯穹挑眉:“你在岔话题?”

“没有。”

“暂时没有。”长风贯穹如实回答。

“那你可能不懂。”韩劭扬将“发带”取下来,放在手里摩挲着。

长风贯穹弯起眼:“喜欢的姑娘送你的?”

韩劭扬沉默了片刻,道:“不是姑娘。”

长风贯穹似乎明白了:“这样啊……”

天边镶上了紫云,远方的树枝被衬得乌黑,如细长的墨迹勾勒着天地。

“那你有想过娶妻么?”长风贯穹转眸望着他。

韩劭扬摇头。

“韩府只有你一个儿子吧?”长风贯穹问,“若照你说的这样,没有后嗣怎么办?”

“没有就没有。”韩劭扬满不在乎,“待我死了,交给一个信任的人手里就行了。”

长风贯穹笑了:“比如?”

“我兄弟,杨卓、叶塘包括阿燕那些,都行。”

尽管长风贯穹跟韩劭扬交谈的时间很少,但这些人他多多少少也听过:“挺慷慨的。”

他又问:“你说的那位叶塘,我好像在水清国听过。”

“是,他现在是那边的商贾。”

“水清国近来在闹瘟疫,他着手于药物贩卖,挺机灵的。”

“师尊。”韩劭扬心里还想着辛落尘的事,“你最近去了水清国?”

长风贯穹点了点头:“处理一些事。”

“那你知晓最近水清国皇室的事么?”

“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水清国打算跟金铭国断交。”

韩劭扬心头一沉:“是因为清妃的事?”

“嗯,这是其一。”长风贯穹看向一处,那里是金铭国皇宫的方向,“其二是几年前水金两国达成协议要相互扶持,结果现在水清国遭受瘟疫,金铭国却装聋作哑,然而在此刻,你那位好兄弟叶塘又在水清国销售药物,开张医馆,救助了不少人,水清国立马调转了方向。当然,这只是传闻,具体情况还未被证实。”

“金铭国为何不信守承诺?”韩劭扬觉得金铭国这个做法愚蠢至极。

“金铭国自身难保啊。”长风贯穹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同窗阿燕应该在蔺县的杨柳村。他们那边闹着饥荒呢。”

韩劭扬想起来了,阿燕跟他说过,他们家里这些天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还说他上回的噩梦成真了。

金铭国举办五国联学花光了国库,只能靠税收和翻倍的国贸来弥补。但近年收成不好,百姓收入无法支撑税务,只能饿肚子。

金铭国不能做得太绝,只好又分钱去救济饥荒之地。这样下来,供给水清国的钱就不够了。

他们本打算先不顾水清国的瘟疫的,毕竟水清国目前除了金铭国无依无靠,断交了也是茕茕孑立,对金铭国构不成威胁。

然而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点闹出了清妃这件事。清妃原是水清国皇帝的掌上明珠,却被金铭国污浊的后宫给活活毒死,水清国皇帝自然是怒不可遏,加剧了两国关系的恶化。

但这只是加剧了恶化,并没有真正断绝。然而叶塘的出现,让水清国转了风向,这让两国关系不绝若线,但凡有一天他们知晓了叶塘是木桦国国商,那么水清国即会毫不犹豫地投靠木桦国,到时金铭国就重蹈了木桦国的覆辙。

韩劭扬想到这里,有些为难。

若金水两国关系没有破裂,那么辛落尘就不会处于困境,但那样木桦国就仍然是被孤立的地位,那么叶塘就不会成功,他父母也将会面临死亡的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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