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2、生辰

长风贯穹回眸,神色带着疑惑:“还有事么?”

韩劭扬怔怔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直到那种相似感消散他才缓缓摇头,松开了自己鲁莽的手。

长风贯穹笑了笑:“那样的话,为师就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等等,”韩劭扬叫住他,“你……跟圳王是什么关系?”

长风贯穹明显愣了一下:“没有关系啊,怎么了?”

韩劭扬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你偶尔跟他,有点相似。”

长风贯穹淡笑:“为师知道你挂念他,为师会帮你看着他的,你放心,他有什么事,为师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韩劭扬红了眼眶,笑着点了点头。

最后他又问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对我好?你对所有徒弟都这样么?”

长风贯穹脚步顿了顿,沉默了半晌,却没有回头:“应该吧?”

他说这三个字时稍带了一点疑问,但是并不明显,这让韩劭扬更有些琢磨不透了。

长风贯穹的药方子确实有效,韩劭扬的病情开始好转。但这也跟体质有关,帐篷里仍然有好些患者没有任何好转。

韩劭扬没有办法帮他们,他能做到的就是去为他们多找些水熬药。

他的逐渐康复让他再次加入到劳作中,长时间搬运沙土让韩劭扬的肩背受到了严重的磨损,但他总在心里提醒自己:熬熬就过去了。

他从来不会缺勤每一天,包括他自己的生辰。何况他压根就没把生辰日往心里记。

但还是有件事让他破天荒地告假了——辛落尘生病了。

杨涯岐寄信过来告知他,韩劭扬二话不说,请了两日假,回了金铭国。

其实平时告五日之内的假也不是大事,火炽国缺少劳动力,对稀有的劳工们很是纵容,不敢过多苛刻,五日内的假期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会面临工钱的减扣。

韩劭扬主要就是不想耽误每一笔工钱。

除了每月定时的一日月假,他都不会离开火炽国,但今日,他听说辛落尘病了,完全没有犹豫,直接请了两天假。

劳工们无比震惊,在他们眼里,韩劭扬一直都是一副精力充沛,任劳任怨,不会浪费每一刻去劳作的人,这会儿怎么无缘无故告假了?但不等他们深究,韩劭扬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但回到金铭国,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气愤至极,而且是那种气不知该往哪里发的气愤。

因为是杨涯岐骗的他。

而且是为了给他庆生。

“来!穿厚点,这里可没有火炽国暖和。”杨涯岐为他披上一件大裘,“你别这样瞪我,我也不是有意让你空担心的,主要是我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你今日回金铭国了。”

韩劭扬皱眉:“我不需要过生辰,简直浪费时间,两天的工钱就这么白白耽搁了!”

“你别这么苛待自己嘛!”杨涯岐掏出钱袋,“喏,这两日的工钱我补给你!来,拿着,生辰快乐!”

韩劭扬红着眼眶一把推开了杨涯岐的手,然后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要说不感动,是绝对不可能的。

杨涯岐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怎么回事啊,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韩劭扬快速抹了一把眼泪。

这时,话语嬉笑声由远及近,韩劭扬转头,是阿燕、陈钦源还有小麦草一起过来了。

“生辰快乐!”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然后纷纷拿出了他们各自送给韩劭扬的生辰礼。

“多谢。”韩劭扬笑着接下了。

杨涯岐这时叹了口气:“去年我也不知我在忙什么,都忘给你过生了,今年把这两年的都补上!走!韩兄,今日杨兄请你喝酒!”

杨涯岐又转头拉上阿燕他们:“走!一块儿!”

“好!”

“等等。”韩劭扬拉住了杨涯岐,“辛落尘在哪,我……还是想去看看他。”

杨涯岐气得脑袋上已经开始冒烟了,但他憋住了,今日是韩劭扬生辰,他不能对他生气。

然而阿燕却说:“师尊他最近总是不在,除了给我们讲课,其余时候很难见到他。”

韩劭扬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那你们知道他会去哪里么?”

陈钦源摇头:“师尊从来没有给我们说过,而且这是他自己的事,我们也不好问……”

也是,人家去哪里,跟他们没有关系。

杨涯岐不耐:“哎呀,他无非就是去哪里玩去了,每日我看他闲的慌。以前被追杀那么多次,也没见他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韩劭扬没有说话,他有些担心了。

“哎你别多想,我也跟他写信说了,今日你生辰,他但凡有点人情,都会回来看看你吧。”

杨涯岐这么说了,韩劭扬才放下心来。

他们一直玩到了晚上才回到了登文阁,韩劭扬去了杨涯岐的寝房。他喝了些醒酒汤,待清醒些,走到了院子中。

杨涯岐也跟了出来:“你看你,天色这么暗,我都看出你被晒黑了,那边很辛苦吧?”

“还好,忍忍就过去了。”

“真是苦了咱们韩大少爷了!”杨涯岐笑了笑。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韩劭扬在火炽国的生活,韩劭扬就眼尖地看到了远处走来一个身影。

“哟,那位来了。”杨涯岐也看到了,自觉地回屋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屋了。”

韩劭扬转头:“杨卓,今日谢谢了。”

“哎兄弟一场,不谢!”

“叶塘……你们怎么样了?”

“哎怪我,我懦弱,还是没敢说出口,不过你也不用管我了,我俩之间总比你俩好!”杨涯岐玩笑似地在韩劭扬和辛落尘之间指了一下,损了他一句。

韩劭扬也笑了,隔空踢了他一脚。杨涯岐笑着进了屋。

十一月的风还是有些凛人。韩劭扬捏紧了领口,转身面向辛落尘。

“实在抱歉,我现在才赶到。”辛落尘先道了声歉。

韩劭扬问:“你去哪里了?”

“我……我去土圳国玩了一下午。”

韩劭扬点了点头,只要辛落尘没事,他就放心了。

“生辰快乐。”辛落尘对他说。

“谢谢。”

“你冷么?”辛落尘忽然抓上了他的手,韩劭扬顿时愣住了,心跳骤然间加快。

“手这么冰,去本王府上。”说着,他便带着韩劭扬跑出了院子,韩劭扬召来煦安剑,二人乘着剑到了登文阁门口。

门口早有等候的宫车,韩劭扬正觉疑惑,却被辛落尘推进了车里,他也来不及再多想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知晓辛落尘本就打算好了要带他去圳王府。

这还是韩劭扬第一次来圳王府,比韩府还要大上一倍。灰瓦白墙,檐角雕着精致的兽像,抬眼望去,厢房布列整齐,四通八达的道路上铺满玉砖,后山古木苍翠,前院腊梅含苞待放,中间的正房门前还种着一棵桂花树。

灯火明亮,圳王府犹如不夜天,楼旁溪水涓涓而流,映照出点点灯星。

“我觉得我可以下去走走,还没有欣赏过你的王府呢。”韩劭扬觉得在轿子上看风景有些不顺畅。

辛落尘递给他一个暖炉:“天气这么冷,你真要下去?我院里风景也挺好的。”

韩劭扬下了轿子,回头冲辛落尘一笑:“我逛逛就过来。”

“行。”辛落尘又偏头对随从说,“护好韩公子。”

随从点头应下了。

回到院中,辛落尘吩咐莺漾简单收拾了一番,然后进入了里屋,褪了外袍。

屋内炭火烧着,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胸口一直堵着什么,闷的难受。他施法点了几处穴位,闭眼缓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莺漾来敲门,告诉他韩劭扬来了,辛落尘才站起来,将方才备好的药包藏入桌底,然后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我看堂屋前有棵桂花树,像是才种上去上。”韩劭扬接过莺漾递给他的暖茶,喝了一口。

“嗯,那本是父皇院子里的。”

“哦?为何赠与你了?”

“不知,昨日回来就看见宫里的人将树种进来了。”辛落尘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道,“你在火炽国过得如何?辛苦么?”

“还好。”韩劭扬对任何人都是这么回答的,“对了,最近登文阁有没有什么趣事?”

“趣事倒没什么,就是……”辛落尘叹了口气,“王天玖最近脾气格外大,跟他说话也不理人了。”

韩劭扬知道原因,父亲叛国,母亲莫名失踪,换谁谁都会崩溃。

“他父亲是罪有应得,母亲的话,我或许能帮忙问问。”韩劭扬说。

“哦?你知道他母亲的去向?”

“不知道,但我认识一个人,他或许知道。”

“谁?”辛落尘有些好奇。

“石清客。”辛落尘看了那么多话本,韩劭扬不相信他不了解石清客。

“哇你认识他啊?”

“嗯。”

“下回带我也见见呗。”

“得看情况。”韩劭扬冲他笑了笑。

“行。”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辛落尘说自己有些疲倦,便送韩劭扬去了客房。

韩劭扬忽然盯住了他的脸,眉头微皱:“你的脸色怎么回事,是不舒服么?”

“哦,无事,可能吹了点风,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快回去,别送我了。”韩劭扬推了推他。

“好,那你慢点。”辛落尘叮嘱了侍从几句后便转身回去了。

韩劭扬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他几眼,待回头时,他看到身旁侍卫那种厌嫌的眼神,顿时起了火。

他今晚也观察到了,圳王府的人似乎都对他们主子不满,背地里说的一些闲话韩劭扬也听见了不少,他们说辛落尘废材,说他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今晚韩劭扬还问过辛落尘今日去土圳国是去做什么,他说他回去看望他舅舅,也就是现在土圳国的皇帝,这说明他也不是那种完全不明事理之人,为人处世方面可能比那些仆从好了不知多少。

所以韩劭扬现在会更加气愤于那位随从的神色,他拽住了那位随从的衣领,厉声问道:“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随从立马服软:“对不住,小的没有对您……”

“我知道!你那眼神是对着他!”韩劭扬指了指辛落尘的院门。

“不不不,没有没有……”

韩劭扬掐住了他的脖子,力道并不小:“谁是主子,你没有分寸么?”

侍从开始难以呼吸:“知……知道……”

韩劭扬身后出现了一道桂花藤,边缘带锯齿的叶片“刷”地一声扇在了那位侍从脸上:“他平日待你们不薄啊?除了每月工钱,我还听说你们有谁家里出了状况,他还会给你们补贴,你们就是这样对他的?看来需要我替王爷把你们这些人教训一顿是吧?”这些事是韩劭扬之前从莺漾那边打听的。

“不不不!小的知错了!以后不敢了……不敢了……”

那些下人虽然收了工钱以及补贴,但他们打心底还是瞧不起辛落尘的,他们认为这废材王爷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钱也是白来的,他们自然也不会去感恩戴德。

韩劭扬收了桂花藤,以前那种纨绔子弟狠劣劲又回到了他身上,他居高临下:“别再让我看到你那种恶心的眼神。”

“同样身为男人,我知道你最珍惜的就是自尊,下回我就让你的自尊心,连渣都不剩!”韩劭扬冷郁地放下一句狠话。

辛落尘回屋后,那种不适感更加剧烈地袭来,他摆手推开了莺漾的服侍,独自进了里屋,将门紧闭。

然后对着桌上的铜盆,吐出了一摊鲜红的血。

他撑着桌沿,喘着气。

胸口终于没有堵塞感了。

他将嘴擦拭干净,又从桌底拿出那袋备好的药,放到了砂锅里。

喉间的血腥味浓郁,他掩鼻咳嗽了几声。

他又将手放在铜盆上,过了一会儿,铜盆外观没有变化,但若敲击它,那声音就变了。

铜盆变成了木盆。

但辛落尘又敲了敲,铜盆又恢复了。

看来又失败了。

胸口又是一阵痛,他凝眉再次点了几处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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