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大老爷当年织锦方面极为厉害，我们好些人都在大老爷手底下干过的, 有些还是大老爷手把手教的。zhongqiuzuowen”陈师傅想起往日的时光, 有些感慨地说道。

之前, 云锦是周家一直是最重要的产业, 这些年越发的不受重视了, 好多厉害的大师傅都离开了。

“当年的事情, 陈师傅莫要提了, 现在都手生了。”大老爷语气中有些黯然。

“不说了, 不说了。”陈师傅也摇摇头道。之后便随意与大老爷聊了几句, 然后便返回织机工作去了。如陈师傅这般年纪, 再有几年便要做不动了。

没一会儿, 周阳便随大老爷去到一处较大的织机室, 与大老爷在府里的那处相类似，甚至还要大上一些。

里面除了大型的织机以外，还有一个宽敞的绘制意匠稿的案台, 案台后面站着一个仙风道骨般的人物, 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织锦工匠。

“师父，听说您回来了，我带子阳过来看您。”大老爷颇为欣喜且急切地说道。

周阳闻言便知道这就是父亲说要待他见的师公了，也恭敬地行礼道：“子阳见过师公。”

“嗯, 你们先等会儿。”对方声音如清泉般温润，以至于周阳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周阳看了眼大老爷，大老爷点点头, 让他安心等待片刻。

约一柱香的时间，他这个师公弄完手头的活儿，方才有笑盈盈地朝他们说道：“怀玉，子阳，你们都来了？子阳的身体没问题吗？”

“谢师公关心，子阳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只要稍加注意一些，不碍事儿。”周阳说道。

“师父，您这一年到处游山玩水，可玩儿的尽兴了？”

周阳听着大老爷关心的语气中，似是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抱怨。

“大好河山，自是无限美丽，怎么？怀玉有兴趣一道？”师公眼含着笑意，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

“师父，您就别和弟子开玩笑了。”大老爷苦笑道，他这辈子都不大可能有机会与师父游山玩水了。

周阳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师徒二人交流感情。

他这个师公姓杨，且并非是周家工坊店里的雇工。本身擅长绘画、书法、雕刻等等，因为喜欢上了云锦这种工艺，才与周家互利合作，老爷子用周府的机械和材料，也给周家提供意匠稿。

当时的周怀玉尚年幼，聪明伶俐且在织锦方面有极高的天分，家主费了些工夫便让大老爷拜师与杨师门下，然后周怀玉就成了师公门下唯一的弟子。

“师父，我和您说，子阳现在在织锦上的天赋，比我当年都要强上一分，我便想着，您若是在城里待上一段时间的话，我就常带他来，顺便让您给指点指点。”大老爷趁着与师公情浓之时，觍着脸说到。

“你自己不就指点得了？还用得着我呀。”杨师笑着说道。

大老爷听着，立马说道：“师父这话说的，师父您能指点一二，子阳都能受益无穷，哪里是我能够比的。”

“越发得油嘴滑舌了。”杨师笑笑道，却是朝周阳招手到。

周阳微微皱眉，反应过来师公是在招呼他之后，立马就走了过去，虽然是一头雾水。

“接触云锦多长时间了？”“喜欢云锦什么？”

师公一个个问题抛出来，问得非常的温和，也非常的细致。

周阳本着真诚的准则，将一个个问题都如实地回答了，时间就过去了很长。

“今天差不多了，若是子阳的身体允许的话，便每天下午送他来这里两个时辰，如何？”结束的时候，师公与大老爷说道。

“谢谢师父。”大老爷颇为激动地说道。

“一起走吧。”杨师与他们父子二人说道。

“好的。”大老爷说道，便与师公一道朝外面走去。

谁知道，还未走出工坊的时候，便见着二房的管家朝里面走来了。迎面看到大老爷，匆匆打了个招呼，没有停留就走了。

“王师傅，王师傅。”管家越过他们之后，便开始喊道。

“哎，来了。”

王师傅是管库房的，应了声之后便听到这管家与他道：“帮我十匹暗金孔雀云锦料，二老爷要。”

王师傅闻言，非常苦恼地说道：“乔管家，二老爷上月便要了是匹上好的料了，这个月又要十匹，这工坊里做不过来啊！”

“这是你们的事儿，现在二老爷要的料，最迟明晚交齐，否则后果自负。”说完，管家的也不听王师傅的解释，直接扬长而去。

周围的师傅们，全都有些气氛。就连本来要离开的周阳他们，也停留在工坊内，一时无法平复下心情来。

“父亲，二老爷怎么会这样？他难道不担心匠人们离开吗？”周阳非常担心地说道。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有着顶级手艺的人，不论到哪里都有饭吃，二叔这种做法，简直是自掘坟墓。

谁知道，大老爷与他说道：“这些人跟周家签订得是死契，只能在周家做活儿，这些人根本就无法离开。”

杨师冷笑了一声：“奸商。”

周阳莫名觉得脸红，好像觉得自己也被骂了进去，无端有些羞愧。

“我们去问问情况如何？”周阳与大老爷说道。

大老爷叹了口气道：“走吧，我们先听听情况怎么样。”

“王师傅，乔管家的这是怎么啦？这几个月都是如此？”周阳走上去问王师傅。

王师傅叹了口气，与周阳说道：自从他们这个工坊转到二老爷的名下，麻烦事儿是越来越多，二老爷要的量大，但工钱一直降，招不到新人，老匠人们越来越年老，精力体力都跟不上。

云锦的需求量是非常高的，即便云锦的的价格非常高，只有少数人才能买得起。再加上，贡锦的交货时间也快到了，这段时间整个工坊的人，都非常紧张。

但是，二老爷经常过来要云锦料，且一要就是十匹。他们除了应付必要的单子以外，还得给二老爷预留出货来。

只是，这次二老爷要的是暗金孔雀料。这种云锦的材料包括金银丝线，还有孔雀羽。制作过程非常复杂，成品是非常昂贵的。

而二老爷一要就是十匹，即便给了他们很多时间，但根本完不成这么多的需求，之前二老爷吩咐下的事情没有完成，他们每年的工资下调了一成。

这次也有极大的的可能会，他们工资继续下调。

周阳听完王师傅的话，眉头紧锁，“二老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二老爷就是这样的人。”周怀玉深有同感的说道。

他们在一起生存了十几年，自是了解的透彻。二老爷贪便宜的本性，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束，得了这么个工坊，肯定会想尽办法，往自己包里捞。

“你们明日，能拿的出那么多的云锦料子吗？”大老爷问道。

王师傅叹了口气道：“停下手头的活儿，赶上一天一夜还是差不了多少的。而有些其他的料子，就被耽误了。比如，他们不得不停下贡锦的织造，先完成这些二老爷的订单。”

“二老爷这样做，迟早要出事儿的。”出了工坊之后就，周阳忍不住地说道。

“工坊你怎么没有握在手里头？”杨师一针见血地问道。

“师公，这些年父亲因为我的原因，颇为不受家主的重视，便是想握在手里，也没有办法。 ”周阳听到师公对父亲的诘责，忍不住开口辩解道。

谁知道师公非常强硬地说道：“我是和他说了，没和你说，我知道他不是没有办法。”

大老爷也不知道师父如此相信自己，非常无奈地说道：“师父，您高看徒弟了，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甚为无用。”师公颇为嫌弃地说道。

周阳与父亲只能低着头，没法儿辩解。周阳还鼓起勇气来说到：“师公，您放心，我和父亲会想想办法，重新将这工坊拿回到手里的。”

然后，师公对父亲的嫌弃更加明显了，直接说道：“子阳都比你要有志气些。 ”

“师公，您就别抬举我了，有志气做不出来也是笑话，还是等之后的结果吧。”周阳苦笑道。

周阳和父亲回到了府中之后，大老爷看着自家的儿子，无奈地说道：“你这孩子，这话都敢说出去。”

“父亲，您不想将织锦工坊拿回来吗？二老爷明显就把它当成一个捞钱的工坊了。”周阳撩拨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父亲根本就不是个简单的，或许这些年儿子的事情，将他的斗志磨灭了不少，但一旦将什撒还给你的束缚解除之后，定然还是有雄心壮志的。

大老爷被他这话，燃起了一丝火苗，云锦是他以前最热爱的行业，虽然被他压在心底有些时间，似乎快要彻底忘记了。

但剥开上面的灰尘，那种感觉还是那么的清晰。

“这事儿得从长计议。”大老爷明显已经非常心动地说道。

“父亲，只要您想，这事儿咱们可以慢慢来，不着急。”周阳说到激动的地步，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大老爷便非常紧张地问道：“子阳，你的身体没有事儿吧？”

“没事儿，只是偶尔咳嗽两声，没什么大事儿的。”周阳安抚道。

“吃点东西，早些休息。这些都不着急。”大老爷说道。

“是，父亲。”周阳应道。

晚上，周阳躺在床上，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将工坊重新拿回到长房的手中。

大老爷在周家的被动局面，很大程度上和他的身体也有不小的关系，但他这个身体的问题，短时间是没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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