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标会上, 五家当地的云锦作坊的织手在不停地运转织机。zhongqiuzuowen

老爷子就坐在离织工最近的地方，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坐着江南知府等一众官员, 以及云锦行业的专家。

“时间快到了。”大老爷看着台上最中间放着的沙漏说道。

周阳发现大老爷本来十拿九稳的心态, 变得有些紧张。

“父亲, 可是担心？”周阳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老爷叹了口气：“说不担心是假, 这些年碰云锦碰得少了。”

他也不知道, 自家这方面还有多少家底, 老二霍霍了有多少。

“父亲也别太过担心了。”周阳在一旁安抚道。

没多长时间, 只听得一声响亮的敲锣声, 周阳一个激灵, 注意力到了台上。

一张张未彻底完成的云锦料子就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白色的锦料上, 精美的缠枝莲蜿蜒曲折的布在上面, 配以流动飘逸、象征吉祥如意的流云, 已经是最为朴素的云锦，还能感受得到云锦复杂高超的工艺。

不过，坐在场上的评者, 看得不是表面的这些, 而是云锦的疏密均匀程度以及纹路的精致度，最后是织工的速度。

贡锦的制作对于质量和速度的要求都是非常高的，保质保量的同时还得保证时间。

周老爷子第一眼看去的便是乔家的云锦料子，再然后就是自家的。而后便紧蹙起了眉头。

不相上下, 对于周家来说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情况。

在场的评家，都是云锦生意场上的熟客，云锦的产量和销量都不是很高, 基本上都是有你无我的状态。

这些年他们周家的云锦一直是一枝独秀，现在有了潜在的替代者，不说这次的贡锦，也是极大的挑战者。

“周家的，不愧是江南顶尖的云锦制作商，技术水准就是高超。”同行的评家，看着周家的锦料，啧啧称奇。

一旁的人也互相应和着，他们几乎都是一个圈子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周老爷子跟在人群中打着哈哈，却是已经在想，如何挽回整个招标会的生胜利。

招标会虽然比赛三次，不过不是三局两胜制，而是三场比赛综合判断，尤其是第二天和第三天的情况，对接过的影响比较大一些，但他们第二天的比赛，也没有很大的压制性。

未雨绸缪，即便今天能略胜一筹，明日也极有可能败给乔家，毕竟对方是有备而来。

“这块儿也不错，纬密细腻稳定，织工手速也不错，这是谁家的？”听到有人这么问，一旁的人便出来与他介绍道。

“这个是乔家刘泰鑫刘师傅所织。”一旁的侍者说道。

“又是乔家？”评家还颇为意外地问道。

侍者点点头道：“是的，乔家。 ”

“走吧，我们过去讨论讨论。”其中一个人招呼道。其他人也无法马上做出来决定来，便随了他去。

台下的周阳，便只看着这些评家在云锦料子之间转了一圈，而后又回到了之前的坐席上，便问一旁的父亲道：“父亲，他们是何情况？”

大老爷神色凝重，与他说道：“应该是一时无法做出选择，需得进行讨论才行。”

这意味着，必定至少有一个，于他们周家的质量不相上下，不然不必进行讨论，便能够很容易的得出结论。

父亲如此说，周阳也就大致了解了，都有些头疼地问道：“为何，这乔家这么厉害？”

其实，周阳想问的是，周家的云锦不是号称第一的吗？让一无名小卒赶上这么多来？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掌控云锦织坊了，整个织坊是什么情况，我只是大体了解。”大老爷无奈地说道。

知道云锦这块儿落得厉害，不知都落得如此厉害。

二老爷就不懂云锦，把他当做普通的商铺在经营，压榨得厉害，优秀的织工流失了不少，弊端就一天天暴露了出来。

“今日之比试，周家略胜一筹，乔家居第二。”推举出来的评价代表说道。

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台上几人都朝着周老爷子表示恭喜，包括这次乔家的人。

周老爷子脸上笑容洋溢地表示感谢，同时心中的忧心仍然没有减少。

待出了门做上马车之后，他们快马赶向了府中。车上，与大老爷很是郑重地说道，希望能请师公出马。

待回到府中，周老爷子先去了一趟仓库，挑选要备的礼物。只是左思右想，一时间竟是不知道选什么东西为好。

最后勉强挑了只白中透着绿的玉笔，正要走到时候，老爷子忽然看到自己房间里放着的，孙子的山水画，想着王公亦是酷爱游山玩水，鬼使神差般将东西取了下来，一并装盒子里准备带了过去。

吃了午饭之后，周阳与父亲便遵从嘱咐到了老爷子的书房。

“既然到了，那就走吧。”周老爷将两个木盒子踹好，与他们说道。

大老爷左看看，又看看，只能看见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其他人，颇有些奇怪，便试探着问道：“父亲，二弟他们在外面等着呢？”

“他们不去。 ”周老爷子冷冰冰的说道。

他算是看明白了，还是大儿子靠谱，而且他的孙子也恢复了身体。虽说这儿子犟得厉害，但不是还有孙子吗？

他让孙子多娶几房媳妇，也能开枝散叶，尽享子孙延绵的福。

老头子说得这么厉害果断，大老爷也不敢再多嘴质疑，带着周阳与老爷子坐马车赶去作坊。

去的时候，师公还没有到，只得找地方坐下喝了会儿茶，方才等到师公的出现。

“你们是说，让我明日去参加招标会？”师公眼睛里透着茫然，实在搞不明白，这周老爷唱的是哪一出戏。

老爷子颇为无奈地说道：“这次半路出现了个乔家，贡锦的生意可能保不住，所以才想王公能帮个忙。”

“不去。”

周阳便看见师公将东西一推，斩钉截铁地说道。周老爷子有些发愁，磨破了嘴皮子，师公就是没有松口。

然后，老爷子示意他和大老爷再求求师公。

师公耐心消耗殆尽，已经非常烦扰。若不是看在自己徒弟的份上，都要训斥这老头子一番。

看到小小徒孙后，忽然说道：“这样吧，周老爷子你也别求我了，我与你说一人，如何？”

老爷子一听颇为激动地说道：“王公，您举荐的人，必定能力卓越，是何方人士？”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子阳的意匠稿便极为优秀，可以试试。”师公一句话，周阳听得脑袋都大了。

“师公！”周阳不可置信地喊道。

周老爷子也觉得很不靠谱，心中有一丝丝不高兴，这王公不愿意，何必将自己的孙子拉下水呢？

“子阳的意匠稿，你肯定是看过的，他有几分实力，你不知道？”王公有些讽刺地问道。

周老爷子确实不大知晓，他只知道子阳的画很厉害，没想到意匠稿也厉害？要知道，孙子学习织锦总共就没多长时间，意匠稿能优秀到什么地方？基本元素掌握了没有都不清楚。

“师公莫要开玩笑，子阳的水平没几分，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周阳赶紧在一旁撇清自己。

这要是让老爷子听进去，派他参加最后一场比赛，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谁知道，两人都无视了他的说法，王公继续说道：“子阳虽说初学，但有画工为基础，且可以剑走偏锋，说不定能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周老爷子可以回去，让子阳将他的意匠稿取出来看看。”王公继续补充道。

周老爷子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将师公的话听了进去。周阳这边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两位长辈的话，只能期望二位只是说说，最后自己打消想法。

最后，周老爷子满是无奈地说道：“既然王公不愿意出手，我也不能勉强，打扰王公了，周某这就离开。 ”

“无妨，期望这次周家能够顺利取得贡锦的资格。”师公说道。

回府的车上，周老爷子一路上没有说什么话，下了马车就径直往前走，走了一段时间后，忽然朝他们父子二人说道：“你们俩根我来书房。”

周阳在心中叹了口气，直觉他是躲不了这一关了。进了书房之后，老爷子直接问与周阳道：“子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云锦的？”

话音落下，大老爷的眼睛中划过一丝的失望，父亲忽视他们还是挺彻底的啊！

周阳却是没什么赶出，直接说道：“子阳是去年的时候接触，还不足一年。 ”

周老爷皱皱眉头，云锦的学习最需要的便是时间，不到一年终究有些太短了。

“这样，你去把你做的意匠稿都拿来我看看。”周老爷子与周阳说道，丝毫没有给周阳推辞的机会。

“是。”周阳应到，然后便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院子去。

“青竹，去将我之前做的意匠稿都取出来，马上要用。”回去之后，周阳与青竹说道。

“好的，少爷。”青竹见了周阳的表情，立马心领神会，去整理意匠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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