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泥是制作瓷器的最关键的一步, 瓷泥的品质，直接与瓷胚的成型以及最后的成品质量有关……”

何玉今天是第一次学拉坯, 师父领着他们来选择瓷泥, 阴凉的库房之中放置着大大小小的瓷泥柱子, 他这段时间就是与这些泥柱子打交道, 顿时觉得亲切不已。zhongqiuzuowen

讲了一通如何选择瓷泥之后, 还是把他们领到另一处的库房中。

“你们便在这里头选上一块中等大小的, 待会儿学拉坯用。”王师傅与他们说到。

片刻过后, 便听有人说到：“师父, 这些瓷泥, 颜色泛黄、入手粗糙、瓷土含量较低, 根本不是好瓷泥啊？”

何玉也入手触摸了一下, 虽然接触瓷泥时间不长, 但确实与他之前制作的瓷泥与很大的差别的。

“你们倒是胃口不小，新泥都是给瓷器师的，学徒期间有次等瓷泥用就不错了, 给你们好的你们能做得出来了？”王师傅笑骂道。

“不能。”一众学徒只能低声说到。

最后何玉迅速在一堆次级瓷泥之中, 挑了一个品质稍微好一些的。没多时，其他人也已经选好了，反正用来练手的，大家也就不过多犹豫。

将瓷泥选好之后, 他们便到了专门的学习区。

“这是你们的大师兄陈涛，今天过来正好给你们做个演示。”

他们进到学厅，正好看到一个中年男子, 在王师傅进去之后，行了个礼，听得王师傅介绍，才知道是他们的大师兄。

“大师兄好。”他们几个新来的问好。

陈涛微微颔首道：“师弟们好。”

王师傅便对陈涛说到：“你先做个平底收口碗与他们。”

“是，师父。”陈涛应到，便坐在转盘前面。

然后，王师傅便对何玉他们说到：“你们仔细看你们大师兄的动作，然后我把点与你们说一下。”

“平底收口碗，是常见碗式之一，底平口内收，拉坯的时候，要注意手形是先里合，做出碗底，而后……”

何玉便听着王师傅的讲解，看着一个圆润光滑的瓷碗逐渐在大师兄的手下成型，差不多花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师父，好了。”

瓷碗成型之后，陈涛站起来与王师傅说到。

“你们看清了吗？”王师傅转头与他们说到。

“看清了，师父。”站着的人手齐声说到。

“看清了就好，待会儿看看你们能做成什么样子，各自去做吧。”

得了令，众人则是迅速找了个转盘做下，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尝试了，何玉自然也是如此。

他们拿的瓷泥中型的，陈涛做的那一个碗，用了有四分之一瓷泥，何玉便将瓷泥分成了四等份，这样至少今天能够练习四次。

开动转盘，将瓷泥放到转盘上去，而后在按照他方才看到的方法进行制作。

瓷泥在何玉的手中迅速旋转起来，五指合拢均匀的用力，控制着瓷泥形状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变化。

然后……

瓷碗就如脱缰的野马，无法控制地往极为怪异的方向去发展了。脑袋里是一个想法，手上做出来的碗是另一个样子。

碗底就开始变歪，然后掏碗里的时候，力不从心，碗壁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碗型也朝一边偏。

耳边不断传来师父噼里啪啦的训骂的声音，何玉是头都不敢抬地做着手里的瓷碗。

“扶着泥往上提的时候，你的手腕必须控制住几乎不动，这样做出来的瓷器才会是圆形。”一个和善的声音在何玉的头上出现。

何玉抬起头来，便看到大师兄站在他的旁边。

“是。”何玉点点头，表示明白。

大师兄站在他旁边，何玉更加小心翼翼了。

“做瓷器最重要的是心静手稳，不要轻易受外界的影响。”

何玉很想说，你别站在这儿，他或许还能稍微静下点心来。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到的，只能是更小心一点了，别出大错。

好在大师兄也不是专门盯着他的，没待两分钟便去了别的地方。

等到来师父过来，满耳朵都是极为严厉刻薄的批评之后，便觉得大师兄人还是蛮好的，说话轻声细语，用词也不刻薄。

“这手是猪手吧，你们大师兄做的时候就是这么弄得？”

“就没见过比你们更蠢的了，手扶着往上往外提，不是往里推！”

刚走到何玉旁边，何玉就手一抖，还是泥坯状态的瓷碗，就被按歪了一些。

“怎么？手抽了，都控制不住了？你能不能行？”

噼里啪啦一顿骂就劈头盖脸上来，何玉实在一脸懵逼加委屈。

但这时候还不能顶嘴，师父骂徒弟，天经地义的事情。

“对不起，师父，方才手抖了。”何玉怯生生的说到。

“过来个人手就抖，训你两句，这坯你要给我做成啥样？就这心态，以后做瓷器是不是还得给你专门腾个房间出来？不让人打搅！”

“不用，师父，就这儿挺好。”何玉赶紧辩白。

他现在可不敢脸大，要专用制瓷室。赵家窑其实有专用的制瓷室，不过都是给顶级的大师用的，在赵家窑中，有这样待遇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知道就好，没那本事坐专用制瓷室，就把你手放稳点，别大惊小怪，有个响动手就犯抽。”

“师父消消气，您先喝口水，师弟们今天也才第一次做，难免有些不适应。”

何玉见一旁大师兄，端了茶水上来，想着大师兄这是真贴心，骂得口渴，喝上水好有精力继续！

下午的时候，何玉狼吞虎咽地吃了饭，而后就赶到了学厅去，发现里边有人比他还早，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这里头的学徒收的大多数都是七八岁的男孩，这些男孩多是家中兄弟众多，单靠田中的那点吃食，根本养不起，或是送到铁匠那儿去，或是送到瓷窑这边来。

若是能留下，不光包吃住，每月还有些许铜钱进账，若真能学点皮毛技术，在瓷窑上工可比地里刨食好多了。

这些小孩子都是穷苦人出身，都还小，可塑性强。

这也是王师傅第一眼就不太想收何玉的原因之一，成年之后心性基本已定，而从老师傅的眼光看来，何玉虽不是出自富贵人家，但绝对是没吃过啥苦的，更不可能在这儿待下去了。

架不住田管家亲自过来，不大不小也是个面子，他自然不可能驳了，便只能是不情不愿地收下。

因着不熟，对方也在专心做事，何玉也只是保持沉默，悄声从他的旁边走过，尽量不去影响他的练习。

坐在转盘跟前，何玉长出一口气，大厅之中没了师父的训斥声，显得非常的安静。

他的手边还有两块瓷泥，上午的两块，第一个问题多多，无论是碗底还是碗身都不成型，碗身被他弄得都偏上一边去了，像是跛脚了一样。碗底，则是完全不均匀，一边宽一边窄。

何玉没着急下手，脑子里一遍遍回忆陈师兄的手法，静坐片刻之后，何玉才拿起了瓷泥。

转盘迅速地转动起来，何玉的手附上瓷泥，渐渐，碗底的圆盘出来了，碗口稍向外扩一些，何玉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转动的瓷碗上，周围的所有动静都无法察觉。

王师傅踱步到他的跟前，后来有人从食堂出来，走得动静大了些，就被师父一个冷眼过去，顿时就蹑手蹑脚地走了。

缓缓往外往上拉伸，瓷碗在手中旋转，中间的空心渐渐变大，碗壁在他的手里一点点变薄。最后的碗沿要稍往里收。

等将整个瓷碗做出来的时候，何玉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还不错。”王师傅看着转盘上的这个小灰碗，非常吝啬的给出了评价。

何玉一抬头就看到了师父和大师兄站在跟前，吓了一跳，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师父，大师兄。”何玉问好。

大师兄点点头表示回应，师父则是恢复了他本来的面目。

“还不赶紧的把转盘停了，做个破碗花了多长时间了？每天转盘开着，瓷胚出不来，到时候你们都咕噜滚蛋，回家种地吧。”

师父这是跟在场的所有人说的，制瓷这行，可不是个小投入，瓷泥开采到加工制作，以及最后的烧制，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追求品质的话，成本是非常高的。

所以，瓷工的成品率要求是非常高，否则就很容易出现亏本的情况。

目前在学习期间，学徒的瓷泥领取额度都有严格的限制，这也是他们一旬只有三天学习拉坯的原因。

下午的时候，何玉用最后一块瓷泥又做了一遍，明显感觉不如中午的那遍，但比起之前的两个还是要好一些。

他师父嘴上不饶人，但却让他去仓库又领了一小块瓷泥，趁着手感又练习了一遍，在这里头可算是独一份的了。

回到房间里，何玉脑海里还飘荡着之前做的瓷胚的过程，那种手随心动的感觉。

下午也不知道是环境的缘故，还是自己的心确实不静，完全没有那种状态了。

“手感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宿主善加利用可以提高技巧，但不要过分沉迷于此。 ”

“知道了，唠唠叨叨。”听着系统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竟是渐渐习惯了。

煮饭做菜，洗碗刷锅，都弄完了之后，他便很自然地站在了书桌前去，摊开白纸和字帖，准备练字。

十六开的楷书字帖，因为是临摹，所以一张才一个积分和经验值，若是中间有了失误，那张就全都废了。

今天制瓷，出了三个瓷胚，经验值也才一个二十点，每天的练字，也就弄个十点，他要想五年内完成任务，一天的任务至少也得在三百点左右，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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