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工钟声敲响, 工匠们呼啦啦一片，都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 准备去食堂吃饭。mengyuanshucheng

这里头好些人家都住在附近, 不过他们大部分都不会回家去吃, 即便这里的饭菜实在太差劲了, 何玉是个例外。

“赵大哥, 我先走了。”利落地将工具收拾好, 何玉便和赵六说了一声。

“明天见。”赵六已然适应了何玉的做法, 也就没多说什么。

“聂师兄再见。 ”

“师弟再见。”

一路上, 何玉见到刚熟的师兄弟们, 匆匆打了招呼, 便奔向了瓷窑外面。

“他每日都这么着急地走吗？”一旁的院的生人, 与旁边的好友问道。

“是, 这家伙每天下工，总是最先往外冲的，便是连晚饭都不蹭着吃的。”有人与他解释到。

“就这, 能定下心来学制瓷？听说, 王师傅与他那大徒弟，还对他格外宠溺。”那人不解地说道。

“那可不，尤其是王师傅那大徒弟，对他照顾颇多, 也不知道是看上他什么。”

这瓷窑里的勾心斗角，闲言碎语从来都源源不断没有止境，何玉所受的特殊照顾早从南院传播出去了, 成为底层人津津乐道的谈资，或愤慨，或嘲讽。

何玉跑去外面，径直到了一处瓷器店，走了进去。

“给我看一下最新的茶碗。 ”何玉站在柜台前说到。

“好嘞，您稍等。”小二一听何玉这爽快的说话声，以为是来了个大户，态度看起来非常的热情，便将最新的茶碗取了出来。

“这些都是新上的，您看中意哪款？”小二笑着与他说到。

何玉伸手拿起茶碗，很是认真地品鉴，其实是在观察茶碗的品质与工艺水准。

“这茶碗，如何卖？”何玉翻看着茶碗上的藏青山水图饰，边与小二唠嗑到。

“您手上这碗，是二两银子一个，桌子上的是五两一个，您若是买的稍多些，价格还可以商量。”小二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了。

只待何玉还价一番，自己在劝说几句，将这藏青山水纹饰的茶碗卖出去一二，今天的提成便有了。

谁知道何玉听罢，瞬时将手里的茶碗放下，稍有些无措地说道：“太贵了，我还是不看了。”

转身便要往外走，便听到身后的嘲讽声：“真是，每钱还看那么长时间，浪费时间。”

何玉跑的很快，几乎都听不到小二的骂声，却也能大致猜得到。

好在，往前大概还有三五家，他便将这一条街的瓷器铺子逛完了，世面上瓷器的主要风格，他便心中有数了。

待回去之后，他浮在桌岸边上，联系从系统那儿购置的资料，将莫朝以及整个荣景镇的瓷器工艺水平梳理了一番。

莫朝整体的瓷器工艺距离明清时期相差较远，意味着他能做的还不少，前提是他得打好基础。

因此，思来想去，何玉最终还是接受了大师兄的诚邀。

名义上不做改变，何玉仍旧是王师傅名下徒弟，实际上王师傅便将教授的权力让渡给了大师兄。也就是大师兄帮师父带徒弟。

大师兄的等级比师父还要高一些，资源更多，何玉便常常被叫到工作室去，一练就是一个下午，不怪乎有不少人眼热嫉妒。

时光如逝，何玉窝在赵家瓷窑里不问世事，每日里瓷窑与小院两点一线，偶尔完工的时间早一些，便去东市上买一些粮菜。

晚上油灯之下，何玉伏案写字。

他今夜已经临摹完了十张楷书，每天不间断的临摹，已经持续了近乎半年的时间。

他这次便将白纸下的字帖取出放到一旁，打算尝试一下抄写而非临摹。

“上清紫霞虚皇前……”

《老子黄庭经》的内景上清一文，他临摹的王羲之字帖中最多的一片，几乎上都能倒背如流了，下笔起来还算把握大一下。

笔尖一顿，就在白纸上留下一滴墨滴，何玉有些皱眉，第一个字便失败了，兆头不怎么好。

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想开了，反正第一字已经失败，索性将所有的顾虑都抛之脑后，就当这张纸被废掉了，放开包袱来痛快地写。

一笔一划，颇为工整的字体出现在了油灯前的这张桌子上。半年时间，何玉尚未学到书法的精髓，却已经有模有样，笔下的字不说遒劲有力，龙飞凤舞，但工工整整，起码有了字的模样。

何玉对书法没多大研究，只觉得自己的字比想象中还是好了不少，倒是越发地自信起来，下笔也越来越果断干脆。

写完之后，何玉放下笔来，便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楷体字一幅，积分加十，经验值加十。”

“这么好？”

何玉有些意外，系统一直以来，都有些抠门的，这次难得大方。

“系统按照具体能力的价值和获取难度，给予积分与经验值，并不存在故意的苛责与刁难，也不会额外照顾。”

“知道，你是宇宙无敌大公无私的系统，不用每次都解释这么多，我又没地儿去申诉。 ”何玉很是无奈地说道，他已经被磨的没了脾气。

系统：“……”

何玉复又抄写了一遍，发现经验值和积分都只剩下了二分之一，很是不解。

系统解释：“第二次抄写并没有明显的提升，系统的只是定量的辛苦分，十次之后抄写的积分和经验值将降为原先的十分之一。”

何玉想要吐血，方才才夸了系统大方，瞬间就打脸。

抄完这遍之后，油灯里的油都快没有了，他便将字帖和自己抄写临摹的字小心滴放到一个专门的木盒子里。

躺在木床之后，何玉打开了瓷器的制作视频看着，这视频播了不止一遍，何玉边看边仔细回想，自己白天里的手法，与视频中的，差在哪里。

早上天不亮，何玉便自然而然地醒了过来，洗漱吃饭过后，赶到瓷窑正好天大亮。

与往日一样将准备工作好工作，上午的时候，尽量多做些，中午迅速解决完午饭，便边干活儿，边等着大师兄让人过来叫他。

“来来，看你前日做的瓷胎烧出来是什么样子。”

何玉一进工作室，便听到大师兄颇为激动的说话声。

“成什么样子了？”何玉好奇地问道。

他之前将一个釉色实验方向试探性地提了出来，很自然地就引起了大师兄的注意。顺理成章地，二人便按照这个方向，实验了一组瓷器。

今儿个，应该是瓷器烧出来了，而且看大师兄这神情，效果定是出人意料了。

青瓷，素瓷中的一种，因为釉色中氧化铁含量的不同，所呈现的颜色也产生了极大的差异。

从他们这次制作出来的瓷器看，便出现了深浅青的不同颜色，极浅的青白瓷，淡淡的釉色，介于青和白之间，清中泛白，白里带青。

而极深的颜色，则是如深夜星空，几乎与黑瓷一样，但却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好漂亮，这些颜色。’’何玉看着上面或浅或深的颜色激动地说道，真是无一不喜欢。

“这款水清色的，之前有做出来过，却从未弄清楚始末，便没法复制出来，没想到从你这儿得了办法，到时候上报厂里，定不会少了你的功劳。”大师兄忽然语气极为郑重地与何玉说到。

“大师兄严重了，我只是提供了个方向，是师兄立马着手研究，才寻找出了这些新的釉色。”何玉哪里有脸居功，这些都是他那个世界的老祖宗的功劳，还是别安在他脑袋上的好，无福消受。

“这事儿你就甭推辞了，这个功劳与我提升有限，对你却是有极大的帮助的，能大大节省你成长的时间。”

大师兄说到，语气中的意思，便是不由分说，要将这次的功劳大半安在何玉的身上了。

这样，对何玉年末的考核评级是一个不小的助力，而后待遇也会好上很多，不在将精力浪费在繁琐的练泥、洗泥这些事务当中。

在陈涛看来，做一定量的基础工作，对于一个瓷匠的成长史有好处的，能让他们更好的认识瓷，感受瓷。

但过犹不及，瓷器师还需将大部分的精力投放在制瓷的核心步骤之中，创新才是瓷器师最宝贵的能力，而何玉明显有这个潜质，便更不应该浪费了。

“这事儿你不用多想，我来处理就好了，大师兄总不会害你的。”陈涛如是说到。

“那就听师兄的。”何玉对这里边的弯弯绕绕还不是很清楚，便只好由着大师兄来了。

弄完这些，何玉还是催促着师兄，两人开始研究和练习制瓷。

半年里边，何玉已经做了有瓷碗、瓷瓶、瓷盆等等，都是较为简单的器型。

这日，大师兄便教何玉开始做一些较为复杂的器型。

茶壶，瓷器中造型相对复杂，在于它的部位非传统的圆形器型，壶嘴、壶把的制作，以及如何将其组装起来，是瓷器工艺中相对复杂的。

比茶壶复杂的器型还有，但茶壶却是日常中用到较多的一个器皿，而茶壶的成功率却比其他器皿要低得多，导致市面上的价格也贵不少，制作者提成自然水涨船高。

大师兄便讲，手上边做着一个瓷制茶壶，壶身如何做？壶嘴与壶把做多大，能让茶壶看起来更为美观？

这些都摊开来，给何玉讲得非常细致。原本这并不在陈涛的预计范围内，不过何玉给了他足够的惊喜，他也愿意回报其更多，助他更快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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