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中, 一副热火朝天的架势，从事瓷器制作几十年的大师傅们, 调配瓷釉、上釉到最后的烧制, 全部亲劳亲为。maixi9
新瓷釉的试配事关重大, 时间紧急, 他们只得加班加点, 还不能假手于人。
“十份铁黄石粉、五份釉灰。”
何玉与顾谷师傅说到, 便见顾师傅在宣纸上记了下来, 方将材料递给他, 而后他把材料给各位师傅送去。
早间, 陈涛安排好了原材料后, 便很快回来与大家一道讨论研究的方案。
一共分成两拨人, 一方在工坊中配置瓷釉, 然后上到已经做好的瓷坯以及初次烧制好的白色瓷器上，一方负责将做好的瓷坯进行烧制。
何玉将师傅们配置好的瓷釉，按照顺序上到瓷坯上, 并将瓷釉的成分以及瓷坯的序号记下来, 每一种至少需要经过两种温度烧制。
中午时，外面的仆人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敲了下门，何玉见没人顾得上搭理，便跑去开了门。
“到点了, 师傅们可以吃饭了吗？”领头的见是何玉出来，微微有些皱眉，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先上一些方便吃的糕点, 多备上些水，别的待会儿再说。”
何玉扭回头去看了眼工坊里忙得完全没有时间的各位师傅，想了想吩咐到。
然后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考虑何玉说话的可信赖程度。
何玉催道：“就先这样。”
“好的，何师傅。”
不知不觉之间，何玉的话中也多了一分难以拒绝的意味，领头的也无法反驳了。
说完，何玉转身便回到场内，与大师兄他们说道：“后厨让人过来说，到点吃饭了，我让他们先上一些糕点和水，待会要让他们安排上菜吗？”
何玉是觉得，摆桌上菜吃饭，折腾一顿实在麻烦，他们现在时间紧迫，没那么多的时间，才会如此与厨房的人说。
“你们要吃吗？”石师傅抬头问大家。
“太费时间了。 ”
“先不吃了吧？”
“随便垫点就好了。”
大家的说法不尽相同，但意思基本上都是，中午随便吃点，不要摆盘上桌了。
最后大家都一致同意，端上些方便吃的糕点来，有人饿了便去吃上些，忙完今天来再去好好吃也不算迟。
待到下午时刻，上午的试做的瓷品陆陆续续出窑炉。何玉他们看着上面各种深颜色的瓷器，只能不太满意地摇摇头，然后继续进行烧制。
他们此时并非一定要将最后的瓷釉制作出来，但至少做出相近的黄色瓷釉，使得大家信服黄色瓷釉的这个方向。
“别急，我们再试试。”陈涛冷静道。
之后整个工坊的空气都凝重了起来，何玉眼疾手快地将手边的活儿做完，然后也去领了材料来做。
“小玉？”
陈涛看见何玉的动作，还颇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刚刚那一波弄完了，那边还有吴师傅盯着，我也来帮忙。”何玉解释了一句。
“嗯，加油。”陈涛握了握拳，与他说到。
何玉也微笑地回应了一句：“加油。”
铁黄、石灰……
回忆着黄釉的配置比例，因着铁黄中三价铁离子的含量没经过精细化测量，他就只能在一定区间内多设置一些比例，然后进行调配。
何玉面前摆放着一排黑色的瓷盆，里头装着白色的瓷釉溶液，每一份的比例都有一定的差别。
将瓷釉配置好了之后，何玉便跑去找瓷坯，这些瓷坯都是等大小的实验性花瓶，每个大约十寸高，平时就是专门用来给大师傅们做试验的。
何玉一共领了十个，分成五组。他设置了五个浓度的，每组两个实验品，一个高温烧制、一个低温烧制。
先将其进行编号，底部刻有林一号到十号，而后将瓷坯放置在瓷釉中浸泡，待大约两分钟之后，用夹子将其取出来，放置在盘子上。一共十个大小相同的小型花瓶。
而后何玉将弄好的瓷品放置到统一的地方，按照高低温分类放好。
时光如同握在手中的沙，越是用力便越是飞快地流逝。
最后一天已经来到了傍晚，赵大人那边已经来人询问了进度，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带着这些宣纸前往京都，以供皇帝阅览，满意的话自是皆大欢喜，不满意则后果谁也没有办法承担得起。
“应该是又烧出一批来。”何玉看到窗外的人人影，满含期待地说道。
一天下来，大家的期待值已经降到了最低，除了何玉还在等着，他做的那几个瓷瓶的效果，其他已经沮丧到不抱什么希望了。
整体的瓷瓶呈现黑色、深蓝色、灰色……
但其中，没有黄色的、甚至没有接近黄色的效果……
所有人都有些疲惫而又沮丧地坐在椅子上，时间不可避免地来到最后一天的晚上，他们想要的色釉没有一点气色。
何玉与大师兄一块去外面，将放着瓷器一块儿抬了进来，放到他们的桌子上。
陈涛没有提示地就将上面的红色幕布揭了下来，就像他今天揭下来的十几块幕布一样。
像蒸笼一样放置到三层架子，每一层都放置着一排十寸高的专用试验小瓷瓶。一眼看去，第一排没有任何惊喜，还是深绿色、褐色、黑色这些颜色。
就在大家完全没有抱有希望的时候，何玉将第一层木架子取了下来，露出了第二层的瓷瓶。
万黑丛中的一点黄，瞬间吸引了何玉的视线，惊呼出声：“是黄的！”
“什么？有黄色的？”
“快，我看看！”
一句话，所有人都激动兴奋了，本来都筋疲力竭的众人，好像瞬间打了鸡血一样，围了过来。
只见各种深色瓷瓶的中间，有这一个土黄色的瓷瓶，不艳丽，但在这群人眼中，却自带了无限光彩。
“快，看看这是谁做的？成分配比是多少？”有人激动地说道。
“我来。”石师傅说着，立刻带上了手套，伸手将唯一的黄色瓷瓶小心地拿了出来，掉过头来看底部的记号——凌.零捌。
“是凌师傅的，零捌号试验品。”石师傅看清之后，说到。
大师兄迅速翻看开了记录，将凌师傅零捌号瓷品的瓷釉材料配比翻看出来。
“太好了！”陈涛拍着手说到。
看到这个，大家都非常高兴，松了一大口气。
这时候，只有何玉还比较好奇，最后一层的瓷器是什么情况，他小心翼翼地将第二层端了下来，露出最后一层。
“嘶！”
只听得房间里一声异口同声的吸气声，正中间有四套不同成色的黄色瓷釉。
由浅至深，浅黄、明黄、橙黄……
之前是一种都没有，这一下子就出现了五种完全不同的黄色。
“快看看，这些都是谁做的？”
不知道哪位师傅说了一句，将所有人从近乎呆滞了的状态拉了出来。
石师傅手套还没摘，伸手就去够中间的瓷瓶。大师兄拿了一副手套带上，伸手去拿橘黄色的那个瓷瓶。
“玉五号？”石师傅低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玉是谁？
“玉七号！”陈涛这边也将底部的刻字读了出来。
玉是谁？
一时间这个问题浮上所有师傅的大脑中。
只片刻之间，陈涛脑海中便将所有人的名字过了一遍，而后转向何玉：“小师弟，你的？”
在大师兄明显惊讶地眼神中，何玉只能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一不小心，风头出的有点大了！
“这个也是何玉的！”
石师傅说道，放下手中这个立马又去拿最后一个试验品，不出意外也是刻着一个“玉”字。
四个不同成色的黄色瓷器，出自何玉一人之手，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我也没想到，运气也太好了些。”何玉自己都有些意外地说道。
何玉如此说，让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松了口气。虽说仍旧有些羡慕，不过运气这东西虚无缥缈，强求不来。
“这样，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今天晚上再努力一把，将这些瓷品再加工一番。”陈涛与大家说到。
“好。”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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