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在门外急切地敲着, 也不知道敲了多长时间,但里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zuowenbolan
在他终于失去了耐心, 准备使劲儿将门撞开的时候, 忽然身体一个趔趄, 似是一下子没有站太稳。
片刻之后恢复了神志清明, 看着漆黑的四周, 颇有些疑惑,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
想起家中还有妻儿正在等着自己, 他便不再过多思索, 而是匆匆往家里赶。
他将永远不会想起来, 就在片刻之前, 这个屋子里的年轻人, 是他最最疼爱的小师弟, 他方才还在为他忧心忡忡。
回到房间,老伴儿做了热气腾腾的火锅,是一种新的吃法儿, 也不知道源头是哪儿, 这两年在荣景镇里很是流行。
将锅直接放在炭火上烧开了,要是能有猪骨头煮出来的汤更好,在里头加入调好的酱料,备好新鲜的菜、红薯、面条等, 当然最好是有肉,只不过一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有。
他们一家子围在一块儿,滚烫的汤在锅里边翻滚, 老伴儿将青菜等吃食放到里边,一边说:“别急,等汤翻起来再吃啊。 ”
陈涛坐在锅旁,他是一家之主,他不动筷,小崽子们也不敢造次,只是盯着翻滚的汤水,无意地问道:“也不知是什么人想出来的这种吃饭的?”
“是啊,小镇里传来传去,都不知道第一个这样的吃的人是谁了。”陈涛的老伴儿也如此叹道。
***
四年前的春节。
外面大雪纷纷,寒风呼啸着。一个穿着粗布蓝衫的青年,拿着一大串的羊肉敲开了他的大门。
那时候,一斤羊肉要百十个铜板,那么一长串羊肉得有两三斤吧。
青年进了院子,就直奔厨房,将肉放到案板上去,让陈嫂子将羊肉切片。
然后,这个青年就教了他们一种新的吃法,一群人围在一块儿,一起吃火锅。
如今,一样的火、一样的方法,只是没了那个青年……
吃完饭,陈涛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然后,他看到了屋子中的一个打开的红木礼盒,案桌上放着两个精致的彩色瓷品。
那彩色瓷品上,瓷釉的丰富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陈涛抚上瓷品,心情激动不已,久久不能平复。
然后,他看到桌子上有一本厚厚的册子,翻开册子一看,越看陈涛越是震惊,这册子上记录着价值千金的瓷釉秘方。
陈涛坐在案桌前想到,这好像是他之前遇到的一个云方高人赠予他的……
陈涛翻看着上面的图册,里面的记录非常的详细,就连做研究的人,当时是怎么想的、中间遇到了什么麻烦?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陈涛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直到桌上的油灯都快耗尽了,才不得不将东西都放好,躺倒床上去睡觉。
谁知道,仰面躺到床上之后,陈涛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留了出来,浸湿了被子和枕巾。
“怎么啦?”黑夜中,身旁的老伴儿听到自己男人的抽泣声,忍不住爬起来问道。
“没什么,就是今天的眼睛有些不对劲儿,老是流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陈涛的声音有些沙哑。
“早些睡吧,别乱想了,明天还要去瓷窑呢。”老伴儿与他说到。
陈涛很想说,他脑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有想,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往下流,完全不受他的控制,看来只能等到明天了,去找大夫看看眼睛了。
周阳躺在床上,看着视频中的陈涛静默地流泪,他也在床上跟着,无声地流泪。
“大师兄,真的再也不见了,不过即便你忘了我,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周阳轻声地说道。
小院里,“何玉”从床上醒了过来。
看着陌生的屋子有一瞬间的迷惑,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了?
忽然脑子一阵晕,脑海里多了一段古怪的记忆,他穿越了……
他穿到了四年之后,而在这四年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最重要的是,他父亲的好友,也就是他现在住着的赵家的家主,赵季礼升官了。
仅仅四年的时间,就升了两次,现在做到了户部尚书。
之前,赵大人回来的时候,他凑到跟前表现了表现,然后赵大人便将这个小院送给了他。
他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院子,只是当他进来收拾的时候,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他发现了一箱子瓷器,虽然他对瓷器研究不是很深入,但毕竟身处荣景镇,这个瓷器之乡,眼力还是有几分的,箱子里的瓷器,绝非是等闲之辈。
“何玉”心跳得普通普通。除了一箱子瓷器之外,他还在屋子里搜出了银票,兼职是匪夷所思,这赵季礼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给他的院子里,放贵重的瓷器就不说了,还放这么多的银票是什么意思?
何玉一时拿不住,自己应该怎么办?
赵季礼肯定是希望自己将瓷器和银票送回去,彰显下他的高贵品质。只是,何玉实在是舍不得啊,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有一千多银票呢。
何玉纠结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决定,不直接问赵家,而是去试探一番了再说。
他将大部分银票装自己的身上,然后把那一箱子的瓷器重新锁上,而后看了一下案桌上的笔墨纸砚,小心地收起来,准备带回赵家里他住的屋子。
他是不会住这个院子的,又偏还没有人伺候,在赵家的话,至少他不用发愁一日三餐的问题。
收拾好了之后,他就背着包裹回到了赵家去。
回去之后,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每日里与镇上的一些公子哥喝酒聊天,然后再花一小部分时间学习,准备考科举。
父亲指望他考科举,他自己虽没有什么大的的志向,但还是期望能够考试中举,然后能有一官半职当当,而算是全了父亲的心愿。
一连几天,他就和之前一样。赵家上上下下也没人找他麻烦,赵大人、赵老夫人都没去找他问那个小院的问题。
越来越,何玉都没有将问题问出来,有再过了两天,何玉便彻底放弃了向赵家说明的选择。
“这就是你准备的措施?何玉也没得了什么好处嘛!”
房间里,周阳看着他所穿越的那个人,得的全都是遗留的财产,系统还是一如既往的抠,什么都没有往出拿。亏他在猜,系统打算如何补偿原身的。
“那你想怎么补偿?要知道现在这个‘何玉’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平白得了这么多的意外之财,已经很多了,而且,赵季礼升了官,如果他自己争气的话,也是一大助力。”
系统其实不想说这么多,但它总觉得不能继续放任宿主对它抠门的指责。
其实它一点都不扣的,只不过也不会随意发放福利。它有自己的一套衡量体系,所有一切的福利,都是为了使得宿主成长而非单纯的提供福利。
之前,它完全不介意宿主对他的误解,抠门也好、冷血无情也好,与它没有任何影响。
但现在,它却不想带着这顶不该带在他头上的帽子了。
周阳听着系统的这一大段的长篇大论,细细想来确实也是有道理的。
原身的身份、寿命等等,全部都重新回到了正规,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彻底消失了,不会给原身造成任何影响。
赵季礼高升,而从之前的相处来看,这位赵大人虽然思想受当时社会历史的局限,但对何玉还是颇为爱护的。
有这么一个在朝高官庇护,何玉即便入官场,都会顺畅不少,不至于磕磕碰碰,都找不到路。
看着这些视频,周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看着,文渊帝派来的暗探——薛厉,孤身一人在荣景镇仅仅待了差不多三天的样子,就将之前他从京都归来的事情查了一个七七八八。
在薛厉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准备打道回府之后,何玉选择了提交任务。
薛厉脑海中所有关于何玉的信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至于他来到荣景镇的原因,只剩下了,购买一批顶级瓷器回宫。
第二天晚上,周阳看着何玉,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小院里的瓷品了。
因为考虑卖给赵家的瓷器店的话,很可能会引起赵家的注意,何玉选择卖给别家瓷器店铺,分批次、少量地出售,尽量降低存在感。
周阳躺在床上,看着何玉的那些举动,颇有些哭笑不得。
“浪费了,那些瓷器,根本不是那个价格。”周阳看着,何玉因为不懂瓷品,将那些瓷器低于市场价大半就卖了出去,着实心痛不已。
那可是他自己挑出来最好的瓷品用来收藏的,每一件都是自己一步一步亲自做的,一直都是有价无市。
然后,一个气质不凡的人出现在了荣景镇,这个人让周阳想起来,之前看到过的,京都那些御林军、禁卫军。
那个人,就是薛厉。
薛厉想要够买瓷品,自然首选的便是赵家的瓷器店,逛完了赵家的瓷器店,才将注意力给了街上其他的店铺。
也是他运气好,正好看到了何玉才刚刚倾销给老板的瓷品。
若说,摆放在赵家的瓷器店,还需要一定地敏锐力才能察觉这些瓷品与其他的瓷品的差别得话,放在其他瓷器店里,这些瓷品便能用鹤立鸡群来形容。
薛厉一眼就看出那些瓷品的不同寻常,然后将那些瓷品一扫而空,最后三言两语,从店家的口中,找到了这些瓷器的主人。
“这是什么人?”
看着寻上他的院子的男子,周阳微微皱起眉头来,问系统道。
“薛厉,御林军正五品右郎将,文渊帝派来查你的人。”系统淡淡地说道。
“文渊帝为啥要查我?国家大事不够他管,查我一个小小的瓷器师傅。 ”周阳气呼呼地吐槽到。
这文渊帝果然只是看着文质彬彬,根本逃脱不了帝王的多疑和霸道,他自己设计的瓷品不然做算了,还派人查他来。
“怎么样?他有查出什么来没有?”周阳颇有些担忧地问道。
系统:“都查出来了。”
“那不会有事儿吧?”周阳紧张兮兮地问道。
“查出来还没报告,你就回来了。 ”系统道。
“哦,吓了我一跳。”周阳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忽然意识到,就算查出来,报告给文渊帝了,只要他离开了,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会忘了他,那还能拿他怎么样呢?
想到此,周阳的口中真真苦涩。
是啊,他离开了,那个世界已经没了他的存在痕迹,哪怕有他带去的火锅、瓷器,但就是没有了他的存在,有他的记忆。
大师兄、师父、二师兄、赵季礼……
所有的人,都不会再记得他。
视频中,薛厉将何玉手中所有的瓷品都收了,在威逼利诱之下,终于确定,那一箱瓷品,是最后一箱,且创造者不祥之后,薛厉只得打道回京,述职。
文渊帝还是一如他之前所见的文质彬彬,只是微微扯起的笑容,没有包着太多的温度,感觉有些冷飕飕的。
朝堂之上,顾丞相越发得老态龙钟了,周阳看着颇有些心疼,都这把年纪了,这文渊帝也不放人家退休,着实有些不人道。
“呵呵。 ”周阳忍不住笑出来,他竟然想着,皇上是需要考虑人道问题了。
一年多没见的赵季礼,身上多了几分肱骨老臣的气质。
何玉看着,薛厉将收购的瓷品送进宫中。
文渊帝一眼看到那些瓷品,就仿佛曾经与它们有过特殊的缘分。
待问道,这些瓷品已经是绝品的时候,眼中的遗憾之色尽皆显露。
除了对那些瓷器的喜爱,文渊帝更在意的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身在皇家,对于这些奇怪的事情总是更加在意,但无论他如何回忆,都再也无法想起,那个他曾经见到过的,最为年轻的瓷器师了。
文渊帝一人,在御书房中,手中拿着一个如玉般的精致茶盏,眼神里难得露出除了深不可测的落寞之感。
这样的感觉很无来由,是从薛厉呈上那批瓷品开始的,好像,有一个喜爱的东西消失了,他还不知道。
作为一个掌控一切的帝王,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受,他讨厌所有超出掌控的东西,包括他的情绪。
“哼。”
在这个世界之外,周阳看着文渊帝如此,终于长出了一口郁结之气。
大师兄的、何玉的,荣景镇的、京都的,瓷窑的、小院的,周阳挑着他感兴趣的视频,一一看完之后,胸中的离别伤感,消散了很多。
大师兄他们过得很好,他留下点册子帮了不小的忙。没了他之后,文渊帝对陈涛他们,也是愈发地看重,在赏玩瓷品这方面。
赵大人官运亨通、稳步发展,本身赵季礼的本事就不小,这几年完全就催化了一下,文渊帝有了更好的理由来提拔他。
所有的一切都好,没了他一样都很好,这样很好。
周阳默默地想到,心中像是石头落地一般,无比的轻松。
待到第二天,周阳大早上起来,跑到大山里,朝着大山里喊了两句,听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回声,渐渐露出了笑容。
他跑回自己的家里,母亲大人已经做好了早餐,看着儿子活力满满的样子,终于露出了欣慰地笑容。
孩子的心事儿,终于解决了,虽然她从头到尾都不曾知道!
“阳阳,待会儿镇上赶集,你去玩儿吧?”周母说与周阳道。
“好嘞,老妈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没?说给我,我给你买。 ”周阳痛快地答应到,然后问母亲。
“赶集得话,你看有没有新鲜的鸡鸭鱼肉,看着买一些回来,妈好给你做。 ”母亲说到。
“知道了。”周阳道。
快速地解决完了早餐,周阳便带着隔壁的小妹妹一块儿去了集市,集市离他们这儿不远不近,徒步走一个小时就到了,只不过有很多的山路,坐车不是太方便。
周阳逛了集市,买了一大堆的肉,凑了凑热闹便回到了家中。
赶集途中,他看到了很多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比如快要消失的背篓,竹篮里……
像他现在做的竹编,若不是有直播这个方式,而且采用的网上销售,怕也没那么容易做得起来。
社会发展得如此之快,便有许多东西,也被急风扫落叶一般,扫进了历史中去。
下午,周阳恢复了直播,不过这次直播之后,他便将直播的次数,调整为一周直播四次,周一三五日直播,其他时候休息。
直播结束之后,他便打开了一个笔记本,在最上面一行写到:“莫朝生存记”
周阳回忆着,将他在那个世界所经历过的人和事都记录下来。
随着记录,周阳的神情一会儿颜色,一会儿喜悦,整个人的心情,也在随着那段记忆,一起一伏。
他可能还会经历更多的世界,遇见更多的喜爱的人,也许他们最终都会忘了他,但只要,他不会忘了他们就好。
*****
“啪!”
屋外,正在编竹编的周阳听得堂屋一声响,便听到母亲惊慌失措地喊到:“糟了。”
周阳立马放下手里的编织物,跑了进去。
“妈,怎么啦?”周阳急急忙忙地问道。
“糟了,糟了,我把你爸的茶杯给碎了,这可是你爸最喜欢的一套杯子,晚上回来又不得安宁了。”周母颇有些烦恼地说道。
老头子没别的癖好,就是喜欢喝点茶,喝点酒,这套茶具是他托人,找专门的大师傅求来的,现在花很多钱,都不定能买来了。
“没事儿啊,妈。”周阳也是知道妈的担忧,嘴里边便不住地安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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