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过后，朱承璧在何灿的随从下去慈宁宫请安。

刚到正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一阵黄鹂鸟般清脆的笑声。

——是文慧公主来了。

文慧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今年十五岁，机灵古怪、娇憨可爱，深得太后喜欢。

见朱承璧进门，文慧的笑声收敛了几分，眉梢喜色却愈发浓了。

“真巧，皇兄也来了。”

朱承璧并未搭话，只对她微微一笑，先躬身向太后行了请安礼。

太后准他免礼入座后，朱承璧才在文慧对面坐下，询问道：“皇妹是昨日回宫的吗？”

文慧嘟着嘴撒娇般埋怨道：“前天就回来了啦！本打算先去找皇兄报个到的，谁知道你突然就这么忙。”

朱承璧尴尬地笑了下，用余光瞄了眼太后的反应。

果然，本在若无其事玩弄手上戒指的太后突然抬起了眼皮，顺着文慧的话头道：“皇帝最近很忙吗？”

后宫甚至京城的每一处都布满了锦衣卫、凤翎卫的眼线，太后对一切了如指掌。

这几日朱承璧突然打鸡血一般反常地关心起政务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她。

朱承璧低头道：“近来事情比较多，儿臣怕母后操心不过来，便想着替您分担一些。”

“你有这份心当然是好的。”太后嘴角扯了下，又冷声道：“只是哀家还没老到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吧？”

朱承璧默了一瞬，沉声道：“是。儿臣多虑了。”

太后打量着朱承璧的神情举止，确定在其中找不到一点叛逆端倪后，才冷笑一声收回了目光。

“不过你毕竟是大盛的皇帝，关心政务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不要过度操劳，得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才是。”

朱承璧：“儿臣明白。谢母后关心。”

是关心的话，话中却藏着几分警告。自小看着朱承璧被督诫打到大的文慧竟也品出了其中的含义，心中暗恼自己方才任性的话给朱承璧挖了个坑，急忙转移话题道：“皇后今天怎么没来？”

朱承璧小心翼翼地道：“皇后犯了些错，正在坤宁宫禁足自省。”

文慧本就很讨厌这个皇后，听说她受了罚一时心情大好，忍不住火上浇油道：“犯了什么错？只是禁足能长记性吗？”

朱承璧尴尬地轻咳一声，斟酌言语正要回答，就见凤翎卫指挥使徐朗匆匆跑了进来，似有什么紧急的机密要报告。

见皇上公主都在此间，徐朗稍有踟蹰。

太后道：“无妨，直接说。”

“是！”

朱承璧正暗自纳罕太后今天怎么愿意把机密情报让他听了，就听见徐朗声音洪亮地高声道：“早朝后，皇后扮做温侍郎的执伞从，往齐王府去了！”

朱承璧瞬时站起身来质问徐朗，“你说什么？！”

徐朗并不答话，得太后示意后才又重复了一遍：“皇后去了齐王府。”

早朝后雨幕中那个熟悉的背影跃然眼前，朱承璧瞳孔一震，而后眉心紧蹙，连连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

她已不是从前的皇后了，不会的……

他努力回想着皇后这些日子来对自己的好，可雨中那个背影却不受控地闯进脑海，打乱着他的思绪。

“不知廉耻！”文慧公主义愤填膺，拍桌而起，“皇兄，我们去把她抓回来！”

朱承璧眼眶通红，撑着桌子勉力站直，满目悲切望着文慧，却是努力挤出了一个笑来，道：“一定是凤翎卫看错了，皇后此刻正在坤宁宫等着朕，朕这就去看看。”说罢便行揖请退。

太后眼角纹路扬起，对他点了点头。

见他走后，笑着对左右吩咐了声：“再多拿些瓜子蜜饯过来。”

深邃的眼眸仿佛一只谋定的老狐狸一般，在等待着一场好戏的发生。

“皇兄这是怎么了？！”文慧怒其不争地跺了下脚，气呼呼直拍桌子。片刻后杏眼一转，道：“母后，借凤翎卫一用。”

“做什么？”

“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