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绽放的紫光如此闪耀,如此迷人。
林泽玉看到这束光,心里有一种痒丝丝的感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涌上了心头,
在即将要触碰到那束光的时候。
林泽玉突然恍惚间听到了瑶戚的声音,想要收回触碰这束紫光的手。
但太晚了,那束紫光早已将林泽玉触碰到了手指,继而蔓延到了全身。
林泽玉睁开了猩红的眼睛,他拿起“赎孽”剑,挥剑去斩那只九爪怪物的触手,发现怎么也斩不尽。
剑光一闪,闪出万丈光芒,照到长发人头狰狞的脸上。
林泽玉当即明白,这只九爪怪物的致命弱点就是那颗长发人头。
林泽玉握紧剑柄,猩红的双眼像在火焰中燃烧的火炭,竟生出了獠牙,活像一只面目狰狞的妖怪。
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
他只感觉内心有排山倒海之势,似将要决堤的洪水,似将要喷涌的火山。
任怀安冲到林泽玉的面前神色凝重,以折扇挡道:“喂!死人妖,趁现在还控制得住,快把这把剑扔掉,它会吸食你的生命养分!”
林泽玉看到任怀安微微怔了怔,猩红的眼睛一只手按住了握剑的胳膊,咬着牙,似是在竭力控制自己。
九爪怪物趁任怀安分神的时候,一个触手冷不防地刺向任怀安的左面的臂膀,又拔出,血溅到了林泽玉的脸上,露出一个窟窿,鲜血汨汨地而外流,任怀安赶忙用手堵住了鲜血涌流,折扇飞旋,将触手斩断。
林泽玉的眼睛又恢复了猩红色,刚缩短的獠牙又变长了,场面一度失控,林泽玉已经不受控制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触手悉数斩断,还没等九爪怪物反应过来,那颗人头就被斩了下来。
九爪怪物死后化为一阵黑色的狂风,漫天枫叶刮了起来,犹如一片红海,枫叶渐欲迷人眼,山顶上的枫叶被狂风吹开一扇门,上面赫然挂着“黑月悬洞”四个大字。
林泽玉却不以为意,猛然转头猩红的眼睛看向了受伤的任怀安。
任怀安看向林泽玉猩红的眼睛,微微一怔。
林泽玉挥剑斩向了任怀安,任怀安一手格住林泽玉的剑,凌脚往后一跃,移步换影,瞬影间就跑到林泽玉后面,从身上抽出一张定身符,念动法诀,想顺手贴在他的背后,没想到林泽玉霍然一挑剑捅向任怀安受伤的一个窟窿。
任怀安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笑道:“这下彻底变成大窟窿了,捅的还不错!贫道这下彻底透了,不信死人妖你试试从这个伤洞口能看到更红的枫叶。”说着说着嘴角就沁出了鲜血。
林泽玉一步一步往后退,任怀安一步一步往前走,亦步亦趋,仿佛一点都不痛一般。
林泽玉放下剑,面目表情急遽变化,痛苦、羞愧、愤怒、悔恨、激动几种感情错综交杂,捂着头痛苦地抽泣了起来,任怀安趁机拔下伤口的剑,定身符一下子就贴在了林泽玉的背后。
林泽玉被定住的暖间,脸上还满是泪痕,眼睛恢复了原本的色彩,猩红的颜色像是被眼泪冲刷了。
任怀安替林泽玉笑着抹去眼泪,嘴角抽搐,柔柔道:“哭什么啊,男儿有泪不轻弹,脸哭花了,以后可怎么吸引小美人啊。”说着,强忍痛意弯腰将剑捡起,放回林泽玉的鞘中。
任怀安试假装揭掉林泽玉的道符,触电似的闪回了手,笑道:“死人妖,这里可不能再捅了,再捅怕是要废了,下次换个地方捅,贫道隔一段时间恢复恢复,”说完,靠近林泽玉,抱着手臂,眸中泛光笑道:“你要是答应贫道,你就笑笑,眨眨眼睛。”
林泽玉勉强地苦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任怀安揭掉了林泽玉后背的定身符,林泽玉慌不择乱地在褡裢袋里寻找医药。
任怀安只招招手拒绝道:“贫道没事,快去救纪云卿他们,一会儿别被煮着吃了。”
林泽玉道:“你……真的没事吗?”
任怀安拍了拍胸脯,转了一圈,笑道:“不信……你……”还没说完,双腿一软,就阖着眼睛倒下了。
林泽玉一把扶住,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潮乎乎的,似乎蒙着一层泪水,但不能流下,泪水只能在眼眶里打转,道:“臭道士,你看看你嘴唇发白还出着冷汗,明显失血过多,怎么可能没有事?”
任怀安缓缓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得似一张纸,堪堪勾起一丝笑容,道:“那还是上药吧,的确有点……嘶~有点痛。”
林泽玉啼笑皆非,从褡裢袋里左右掏出瓶药,上面写着“疗伤粉”三个字,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的,不知道管不管用?应该是直接洒上去吧。”
任怀安本来是躺着捂着伤口,仅仅洒了一点,就一个激灵立马坐起,勉强笑道:“不用洒了,还是快去救人吧。”
林泽玉道:“诶?这药疗伤的。”
“你自己留着用吧。”
任怀安捂着伤口,头也不回地踱进了黑月悬洞。
林泽玉只好追上了他。
黑月悬洞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红帐床榻和燃到半截熄灭的蜡烛。
林泽玉心生奇怪,喊了一声发现这里面除了回声以外,无任何独特的地方。
在这里等了很久,从夕阳西下等到夜星繁烁。
林泽玉抱着双腿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忽然觉得很困,睡眼变得惺忪,打起了哈欠。
任怀安则直接躺在了红帐床榻上,已经阖上了眼。
林泽玉不去红帐床榻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伤员优先,另一个是这红帐床榻一个人躺过宽,两个人躺过窄。
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这床的质感一看就非寻常人所躺,待会要是打不过,刑法肯定能轻一点,逃出的可能更大一点,他逃跑的本领一定要用到正地方去,到时候再去救任怀安。
月影星移,怪不得这里叫黑月悬洞,原来是因为月亮和星星的影子能够映射到黑月悬洞的墨玉地席上。
林泽玉百无聊赖之际,从褡裢袋里呼唤沉睡的瑶戚。
瑶戚似是听到了呼唤,从褡裢袋里飞了出来,揉了揉眼睛,欣喜道:“小哥哥,是你在呼唤我吗?小哥哥,你怎么看起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林泽玉抱着双膝,眼神上蒙着一层悲哀,喃喃道:“瑶戚,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个废材?”
瑶戚道:“怎么会呢?!小哥哥,人无完人,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人呢,你能摆脱控制就不错了。”
林泽玉道:“可是……可是臭道士已经昏迷许多时辰了,还没有醒来,会不会死了。”
瑶戚飞过任怀安的身旁,小手摸了摸任怀安的头部,道:“呼!小哥哥,任道长的头好烫!”
林泽玉跑到床榻前,用手摸了摸任怀安的头,果然奇烫无比,像燃烧的火焰那般烫,林泽玉从褡裢袋中拿出一张纸,一角放在任怀安头上,竟然熊熊燃烧起来了,林泽玉吓了一跳,慌乱地将纸扔掉,踩灭了隐隐燃烧的火花。
林泽玉道:“他会不会死?”
瑶戚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恐怕……”
林泽玉还没听瑶戚说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握住任怀安的手道:“都怪我,都怪我,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喜欢钱,臭道士,你放心,等带着胡娘找到纯阴之血后,我一定会在每年的清明节给你烧纸。”
一缕细微的白光从任怀安的乾坤袋溜了出来,化作女人的形态,正是胡娘。
林泽玉处于悲痛之中,没有注意到这缕细微的白光。
胡娘抱手道:“要不,我试试,我略通医术。”
林泽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一阵恍惚,抹掉眼泪,转头道:“胡娘?!”
胡娘笑道:“对,是我,我已经了解事情的大概了,你不用多么内疚,他应该死不了。”
林泽玉努力地吸着眼泪道:“真的?!那太好了,比起给臭道士烧纸钱,我还是想在他活着的时候把钱还完比较好,不然我……我肯定会愧疚一辈子。”
胡娘不耐烦地道:“以后控制不住就不要拔出那把剑,听到了没有!”
林泽玉心里一抽,低头定睛看了那把剑,沉重地点了点头。
瑶戚忙飞过来轻轻拍拍林泽玉的背。
胡娘从指缝间夹着泛着寒光的两三根银针,一根搓到任怀安的胸口,鲜血凝固的洞口竟奇迹般在渐渐缩小。
林泽玉顾不得擦眼泪,瞪大了泪眼汪汪的双眼,道:“胡娘,你的医术好厉害!”
瑶戚笑道:“小哥哥,不仅是胡娘的寒针法厉害,更是任道长的造化好,就比如说刚才我摸到他的额头滚烫。”
林泽玉紧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蓦地春风吹展愁眉,灵光一闪,眸子闪光,道:“我明白了!冰者,制热;涅槃者,重生。火不能太热,身体承受不住,而寒冰针刚好可以降温,火达到伤口愈合的适宜温度,火中重塑肉身。”说罢,林泽玉不敢相信地捂上了自己的嘴。
胡娘本正用寒冰针搓在任怀安的胸口,不经意地朝林泽玉这瞟了一眼。
林泽玉被胡娘刀人的眼神看得身体一阵战栗、发毛。
瑶戚鼓鼓掌道:“小哥哥,真厉害,说的太对了!”
林泽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吐了一下舌头,道:“我其实是胡扯的哈哈!”
搓针完毕,胡娘冷冷地问道:“他现在需要静躺半个时辰,你能保证他不被打扰吗?”
林泽玉道:“啊?”
胡娘咬牙切齿道:“我说,你能保证他不被打扰吗!!”
林泽玉慌不择乱地应承道:“能!”
说罢,胡娘便气喘吁吁地倒了下去,化为了一只似在沉眠的白狐。
林泽玉抚摸了白狐尖尖的耳朵至额头,欣慰道:“谢谢你,胡娘。”
瑶戚道:“现在得动用术法把胡娘变为白光放入乾坤袋内,她刚刚化为人形肯定耗费了不少法力,修为低的妖怪在外面会有危险的,还是在乾坤袋里潜心修炼才好。”
林泽玉听后就照瑶戚说的做法施用术法,白狐顷刻间就化为一缕白光溜入了乾坤袋内。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守在任怀安身旁,不让其他人靠近。
瑶戚坚决要陪着林泽玉,不回褡裢袋。
半夜,外面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冷风冷雨嗖嗖地往黑月悬洞里钻,月影消失。
洞外忽然出现了一个悠远又空灵的声音,道:“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个时间还待在这里。”话音刚落,惊雷又起,雷声隆隆,雷光闪耀,像个白色的魔爪笼罩着黑月悬洞,林泽玉的脸被罩得发白。
本欲打瞌睡的林泽玉一下子惊醒,瑶戚哆哆嗦嗦地缩在林泽玉的怀中。
林泽玉也紧紧地抓紧了瑶戚,倒吸一口凉气,这荒山野岭、万籁俱寂难免不让人的灵魂悸颤。
瑶戚抽搐了一下,道:“小哥哥,你弄疼我了。”
林泽玉不好意思地松开了瑶戚,尴尬道:“哈哈哈,刚才那声雷实在……太响了,哈哈哈……还疼吗?”
瑶戚摇摇头道:“不疼了,刚才……”
话还没说完,声音又出现了,“魔境试炼还有一段时间,你们有试炼邀请函吗?就敢擅闯这里。”
林泽玉略感不妙,挡在了任怀安的身旁。
林泽心生疑惑,暗暗心道:“试炼邀请函?”
“我数三秒,如果拿不出邀请函,别怪我不客气了!”
“三、二……”
林泽玉抬手道:“等等!如果是你们忘记给我们发那什么邀请函怎么办?”
“不可能,那可是魔灵大人钦点的,没有就是没有!少狡辩了,接招吧!”
瑶戚只能挥动术法用花瓣屏障暂且挡住。
林泽玉只能听到声音,却完全察觉不到魔物的气息。
白光闪到花瓣屏障,一闪一闪霹里噼啦地劈着花瓣屏障,林泽玉甚至能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抖颤。
骤然间,林泽玉发现花瓣屏障出现了裂痕,仿佛立马就要破裂,瑶戚却还在坚持,但是林泽玉明白瑶戚坚持不了多久,对方法力深不可测,万一再伤及瑶戚性命可就不好了,那样他就真的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林泽玉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于是林泽玉从花瓣屏障里跳了出来。
搞怪性扭着屁股,做着鬼脸道:“略略略!丑八怪,有本事出来打我啊!还不敢现身,不会是阴沟里的老鼠精变的吧!这难道是你的老鼠窝?”
雷声隆隆,打了个霹雳,林泽玉身旁被砸了个大坑,林泽玉旋腰一闪,不禁胆寒道:“我靠!你大爷的,玩真的?!有本事你跟我吵架!看我不吵死你!”
对方根本不想听林泽玉讲话,连续好几个霹雳往林泽玉的身旁砸去,林泽玉只好捂着屁股左右前后东西南北的反复横跳,一边跳一边道:“喂!你大爷的,就算是老鼠洞重新开凿不要钱啊!到时候你赔钱的时候,可别找我,我可是提醒过你,哇啊啊,怎么还来啊!”林泽玉一个箭步,有惊无险地跳开了。
林泽玉想要拔剑出鞘,但又想到胡娘的呵斥,又收了手。
那么,只有使用他自己的本领了。
林泽玉运足足力,一脚钻入了地底,没想到对方一个霹雳就砸了下来,十分地骇人。
对方不知道林泽玉钻入了地底,气急败坏地朝地下连打了几个霹雳,最后终于将林泽玉炸了出来,林泽玉满脸被熏得奇黑无比,头发炸了起来,嘴里吐着黑烟,眼神迷离叉腰跳脚道:“有本事别躲在暗处,要是我把你揪出来,我跟你没完!”
“小哥哥,小心!在你后面!”
林泽玉一个转身,斩了空,糟了!
光球改变了方向!
“哼,没意思的东西!”不知在哪又出现了那个声音,空中出现了巨大的光球,愈变愈大,一个霹雳即将攻向了正在分神担忧他的瑶戚。
林泽玉大感不妙,想都没想,一个箭步拔剑出鞘,林泽玉用剑放在身前挡住了这个巨大的光球,耀眼的白光刺中了林泽玉,林泽玉不得不闭上眼晴,集中心神,用剑一劈,耀眼的白光瞬息间劈为两半,林泽玉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冷汗直流,气喘吁吁,接下来,数个光球悉数袭来,林泽玉努力克服恐惧,握紧剑柄,将光球劈断,一不留神,不幸被后面的光球闪到,闪了个趔趄,狼狈倒地。
瑶戚还在施法,第一时间询问林泽玉的伤势怎样。
林泽玉感觉嗓子有浓厚的血腥气,胃里一阵痉挛和恶心,感觉只要开口鲜血就会喷涌出来,最后只能是回头朝瑶戚强颜欢笑地摇了摇头。
这一回头不要紧,突然发现了什么,红帐床榻上的人呢?!
林泽玉后知后觉地回头,糟了,任怀安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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