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分。

但唇贴近的那一瞬间，卫靖脑袋里轰的一声，连骨头都变得麻了。

柔软的触感，咸湿中带了点温暖的味道……卫靖松开了袁天佑的手，后者的大脑一片空白，脸上的表情就像被按下了“静止键”。

他一动也没动，仿佛还没反应过来。而卫靖却深深地望着他，不置一词，让袁天佑反而成了那个红起脸的人。

“哥……？”

袁天佑只发出了半个音节，剩下的却卡在了喉咙里。他开口说话时，从唇间喷出的气息飘在了卫靖的脸上。卫靖的睫毛动了动，见袁天佑没有意料之外的反应，便情难自持地再次贴近了过去……

这一次是一个由试探转向深入的舔吻。

卫靖一手按着袁天佑腰后的墙壁，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唇贴着唇，先是碰了碰，再开始含住轻吮。袁天佑感觉身体像是触电一般，下一秒，卫靖就吻开了他的唇，舌尖顶着牙关钻了进去。

卫靖是第一次同人接吻，他的姿势有些笨拙，刻意放缓了动作，难免显出了几分小心翼翼。而袁天佑更是完全愣在了原地，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反应……只感觉自己像个被拨弄着的洋娃娃。

而卫靖却吻着，含着，吸着，辗转而缠绵……两片唇像磁石般凑拢，空气热得像要被煮沸了。卫靖最后长长地闷哼一声，却情动地将袁天佑搂得更紧——

袁天佑一个激灵般地反应了过来，猛地推开了卫靖的肩！

“咳……哥！停、停一下——”

卫靖的动作僵住，朦胧之间定睛一看，袁天佑正手足失措地盯着他，脸一阵红一阵白，红得像滴血的番茄，白得像一张纸。

那表情不是害羞或是腼腆，更像是被一盆冷水泼头似的震惊。

袁天佑没有再说话，只一个眼神，卫靖的心就沉了下去。

所有酒意、热气瞬间消退。卫靖飞快地退开一步，“对不起……”

理智迅速回了潮，卫靖抽身离去，开门时还无意间撞翻了一罐啤酒瓶，带起一阵碰落的响声。

卫靖也没顾得上收拾，便大步就离开了家里。

只留下袁天佑一个人傻站在了原地。

-

卫靖哪也没去，也哪都去不了。他心乱如麻，站在家楼下的花坛旁边，任冷风吹过脸颊，把余温散尽。

心跳得就像要裂开了。

卫靖手捂住脸，用力地揉了一下眼睛。若说刚才的行为一点冲动也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

只是荷尔蒙上了头，要考虑的很多东西就都被抛之脑后了。

卫靖的手掌逐渐下移……手指触到自己的唇，仿佛还能回忆起刚才的感觉。那是他的初吻，带着青涩的试探，又隐含着强势的侵占意味……那不容置疑一般的吻，袁天佑会怎么想？

他并不是喜欢男人，也从来没有过同性恋的倾向。在此之前，他只对老师有过这样懵懂的好感。可那种青涩的感觉也和现在不同，那是更为纯粹、不掺杂着任何**的好感……

现在是怎么了？

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卫靖苦思冥想好一会，最终靠在墙上——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

那晚的最后，卫靖在外面干等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所有冲动的感觉都彻底消失了，夜风甚至带来了几分寒意。

他随即去便利店买了杯热饮，等再轻声回到家里时，袁天佑已经睡下了。

卧室门没关，袁天佑像只虾米似的窝在床的一端，空出了另一边的位置。仿佛在等着卫靖回来，却实在太困而睡着了。

卫靖望着袁天佑的睡颜，不知不觉就红起了脸，心跳如雷。

他害羞地转过了身，临走前还给卧室关上了门。可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袁天佑的脸，鲜活的表情，轻快的笑声。

卫靖最后也没回床上，而是靠在阳台的躺椅上将就了一晚。他忽然有些不知怎么面对袁天佑，明天起床以后该用什么表情看他？第一句话说什么做开头？

想着这些，卫靖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卫靖被晨风吹醒了过来，全身的肌肉都有些酸麻。他看了一眼卧室，门开着，床上已经空了。

而卫生间的门紧闭着，里面传出洗漱的声音。

卫靖犹豫片刻，最后去厨房做起了早餐。五分钟后，卫生间门被打了开来，卫爸爸半靠在袁天佑身上，两人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袁天佑刚帮卫爸爸梳洗完毕。

看见这个画面，卫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

“哎……卫靖啊，”卫爸爸第一个看见了他，下意识问了出口，“你昨天怎么在阳台就睡了？也不怕蚊子多啊？”

卫靖顺势看过去，那一瞬间，他和袁天佑的目光直接对上了。

两人均是一愣，随后同时移开了目光。卫靖眸光一黯，手脚都绷直了，但还是故作自然地举着锅铲煎着饼。

“没事。来吃早餐吧。”

“嗯。”袁天佑也应了句，“叔，我扶着您。”

摆盘，上桌，各自吃饭。看上去两人相安无事，餐桌上的气氛也很正常，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吃早饭的途中，卫靖不禁侧过眼看了袁天佑好几次，后者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卫靖就把水杯递了过去——想要试探袁天佑的态度。

“喝杯水吧。”

可袁天佑的动作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嗯？”

随后接过了杯子，小声补充了句，“好，谢谢。”

卫靖收回了手，在心中暗叹了口气。

昨天的事……还是把他吓到了。

“卫靖啊。”卫靖正心猿意马着，卫爸爸就在这时忽然叫住了他。

“嗯？”

“我感觉身体恢复一些了。”卫爸爸放下了筷子，一脸的愧色，“总住在这里……我看也有些麻烦你们吧，毕竟你们也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闻言，袁天佑也不禁停下了动作，面带惊讶地望过去。

“过几天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卫爸爸道，“就把我送回老家去吧。”

卫靖皱了皱眉，“可是钱欣……”

“这次我出来的时间有这么久，也算是给她一个态度了。”卫爸爸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笑了一下，当是安抚儿子，“如果她再像以前那样……我这不是有你给的手机吗？”

卫靖没吭声，卫爸爸就轻叹口气，“况且……上次你母亲的忌日，我们也没来得及去看看她。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不能再拖了。”

卫靖点头，知道卫爸爸心里一直在惦念着这件事。他在心中权衡片刻，“嗯，我知道了。”

而另一边的袁天佑却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卫爸爸要回老家了？

那这样一来……家里不是就只剩下他和卫靖两个人了吗？

结束早餐后，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离开了家。他们刻意错开了交叠的时间，居然也真的没有碰头。

工作的时候，卫靖骑着电瓶车去送货，一路上也怀却着心事。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两人之间就像是多了一层透明的隔阂。

那么，去和袁天佑好好地谈一次吗？

可又该说些什么呢？“抱歉，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还是“我好像对你有其他的感觉……以后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吗？”

不，这样更加会把他吓到吧。

迎面刮过的风让卫靖微眯起了眼，他不由得一边担心起来，若真的和袁天佑把话说开了……那他们还能继续做朋友，若无其事地相处下去吗？

思来想去，卫靖最后还是忍不住收回了手，长叹出口气。

-

而另一边，袁天佑工作的时候也总忍不住分心。最恍惚的一次，还差点把客人的零钱给找混。

直到最后一个客人买完东西离开了，袁天佑舒了口气，靠在墙壁上打算休息一会。

他眼前不知怎么的就浮现起了昨天那一幕的画面……袁天佑脸一红，下意识将手伸进了兜里，覆盖在手机屏幕上。

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卫靖打一个电话。

其实昨天袁天佑也没有睡好。事发太过突然，他一直想等卫靖冷静完回来，两人再把事情慢慢捋清楚。

可等真的听见了卫靖掏钥匙开门的声音，袁天佑的勇气忽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不禁扭头就抱着被子装起了睡。

最后他望着天花板百感交集，就这么失眠了一整夜。

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是确实将他吓着了。但袁天佑仔细一回想，又发现卫靖这段时间确实很是反常……

突然说些奇怪的话、做些“越界”的举动……原来这些都不是他的错觉，他们之间似乎真的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应该这样顺其自然吗？还是说……他最好还是去找卫靖认真谈谈？

袁天佑攥紧了手机，正想掏出来——这时店里另一个帮工却走了过来，打断他道：“小袁，你忙完啦？”

“唔，”袁天佑忙抽回了手，“嗯呐。”

那人笑了笑，“那你今天就先回去吧。刚才店长跟我说，要给我们放几天假，他要到外地出个差。”

“啊？哦……好。”

袁天佑换下了围裙，低头一看手表，现在才上午十点过。若现在回家，还不如先去卫靖的单位等他下班。

两人还正好可以直接见面聊一聊。

袁天佑下定了决心，最后果真搭上了去找卫靖的公车。

一路上他都在出神，想着一会该怎么措辞。就目前为止，至少他从未以那个角度去看过卫靖。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会不会让卫靖伤心？

可卫靖……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难道真的对自己……

袁天佑脸一红，忽然停止了胡思乱想。

这时，公车停了。袁天佑抬起脸，隐约看见了前方卫靖工作的网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