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禁？”

听了这个词，那警员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又抬起眼来看了看卫靖，后者沉着脸，好似还在想着该怎样解释。

那警员就直接指了下他，“那你能详细说说吗？失踪的人也是你哥哥么？他上一次联系你们是在哪儿？你们俩有人还记得么？”

卫靖顿了顿，“不……我们是朋友。”

袁伴月迫不及待地抢了话，“我记得，我都记得！我哥失踪以前见了我一面，他说他要去一个地方，还叫我等不来他的话就去报警——我说的都是真的！”

越急就越乱，袁伴月这番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听得警员更是迷糊了。

“小妹妹，你别急，你先跟我说说详细情况，你哥哥不会是……”那警员脸上的表情有点别扭，又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袁伴月很快就读出了他的暗示，“怎么可能！我哥才不是神经病！”

“那既然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你说说他去哪儿了？”

袁伴月脱口而出：“我爸家啊！”

警员一脸的匪夷所思。

“所以，你哥回自己老爸家前，跟你见了一面，说如果你等不到他回来，就让你过来报警？”

卫靖和袁伴月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很深的无奈。单从表面上看似乎确实是这样，可这其中却藏了很多的先决条件没说，导致最后看起来就好像无理取闹的是他们一样。

袁伴月还想争执些什么，卫靖直接拉住了她，“他们父子俩之间有很深的过节，我们是担心他们起什么冲突。”

“家庭矛盾啊？”那警员皱起眉来，“那也犯不着说得这么严重吧，回一趟家之前还得先提前准备报警……”

见那警员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卫靖沉默了半秒钟，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放在了桌上。

“他是因为这个U盘里的内容和他爸起了冲突，不然你先看一眼吧。”

他把U盘放下以后，袁伴月也随之皱起了眉。她没看过U盘里面的内容，只隐约知道那些是对袁立成很不利的证据。可具体是什么，袁天佑也没有告诉她。

卫靖看了袁伴月一眼，猜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就道，“想看就去看吧。”

袁伴月“嗯”了一声，接着就走到了警员身后。那警员拿起了U盘，半信半疑地打开电脑。他调出了U盘里的文件夹，接着就开始快速地浏览里面的内容。

可随着鼠标的滑动……两人的神情皆变成了无比的震惊。

袁伴月忽然抬手遮住了眼睛，仿佛不敢继续看下去一般。她从小就知道袁立成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可她不知道，他背地里竟然还会做出这种事来……

袁伴月红着眼睛问，“这些都是我爸他……”

卫靖没说话，这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那警员也皱起了眉头，只看到一半就不继续往下了，转而指着电脑屏幕问：“这里面的女孩子都是被胁迫的么？”

“……”

听到这个问题，袁伴月下意识难受得背过了身。而卫靖则讶然失语，他无法证明这一点。

那警员就又看向袁伴月，“你妈妈知不知道这事儿？”

袁伴月嗫嚅着，“我……我不知道……”

“呃，这种事吧。其实，如果这些女孩都是自愿的……那这个，就是个人作风问题了。”警员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为难，“这事儿其实严格来说属于你们的家务事。”

卫靖却坚持道，“你现在可以派人跟我们去一趟了吗？”

“我们可不能随便出警啊。”警员揉了揉太阳穴，“而且，如果你们是想报失踪，一个成年人，失联二十四个小时，这其实还没有达到立案的条件呢。不然这样吧，我给你们登记一下，等再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你们哥哥要是还是联系不上。我再打电话找你们，这样可以吗？”

再等一整天？卫靖直接拿过U盘，语气已经有些急躁：“所以，这里面的东西，你们不打算拿去调查一下吗？”

“调查……”警员犹豫了一会，最后点点头，“那行吧，我再帮你登记一下这个情况。”

卫靖沉默了起来。他扭头看了眼袁伴月，后者脸上也是同样的失措。

那警员一边翻开登记簿，一边安抚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情，这期间你们也别着急，就去他以前经常去的地方找找看，说不定只是你哥哥他只是不想让你们知道他去了哪儿呢？成年人嘛，难免有几天想逃避一下生活。”

袁伴月见警察压根没有理解他们，可自己满腹的解释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憋屈地扔下一句：“这完全不一样。”

卫靖轻轻拍了下袁伴月的肩，一边又转向了警察：“那请问可以调出附近的监控查一下我朋友的去向吗？伴月，你们家附近的马路上有没有监控？”

“嗯……我家门前有条大马路，那里很多摄像头。”袁伴月红着眼，“还有小区里也有监控。”

卫靖接话道，“就今天和昨天的部分，挨个看过去，总能找出一些端倪来的。”

“你说按监控找人，这个就更麻烦了，也是要很多正规手续办下来才能有权限的。”那警员更是一脸为难，“我知道你们现在着急，可我真的不能随口就这样答应下来呀。”

袁伴月绝望地捂住眼睛。

“我们现在就还是按程序来吧，先作个登记。”警察揭开了一支钢笔，“你是他亲妹妹是吧？那你先报一下你的姓名、身份证号、联系方式……哦，对了，还有你的。”

“卫靖。”“……袁伴月。”

听见这个名字，那警察倒是很明显地一愣：“等会，你姓袁？叫伴月？”

袁伴月点了点头，那警察抬起眼来：“你……是袁立成的女儿？”

袁伴月滞住了动作，“你认识我爸？”

“哈哈，你这孩子真有意思。认识你爸爸的人多了去了……”警察说着说着忽然皱起了眉，“呃，如果你是袁立成的女儿，那刚才U盘里的……”

袁伴月没吭声，脸色很是难看。卫靖本想替她解围，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警察又快速把话题略了过去：“对了，你怎么大晚上不好好待在学校，跑这里来了？”

说着，他又疑惑地看向了卫靖，“还有，这位是你……谁啊？你大晚上和他一起……”

袁伴月见这人又要开始发散思维，下意识就打断了他的联想，把卫靖护在身后：“……这和你没有关系吧。”

警员笑了一声，“好吧，确实和我没关系。那你赶紧回学校吧，这么晚了，在外面乱晃不安全的。”

袁伴月这会已经是沮丧得不行，她担心的果然成了真，报警行不通，袁天佑仍是下落不明，而她刚刚又亲眼目睹了自己父亲不堪的照片……

袁伴月最后和卫靖一起走出了警察局，站在局子门口，委屈得都红了眼睛。

“我现在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我哥会那样痛恨我爸。”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真是……从小就被他保护得太好了。”

卫靖这会也是心乱如麻。他攥紧了拳——最后，只轻轻地伸手，拍了拍袁伴月的背。

“先回去吧。”

-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眼看着他们两人离开之后，那警员望着登记簿上的两行名字，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

他找出那个久违的号码，最后给袁立成拨去了一个童话。

连线音响了三声最后接通了，警员寒暄道：“喂，是袁老板吧？我是小张，对，就是警察局的那个。”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才开了口。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你好，请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咳，”警员清了清嗓子，“你女儿袁伴月刚才突然跑到我们这儿来了……身边还跟了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名字叫做，呃，卫靖。”

听到“卫靖”两个字，袁立成的手指一颤，神经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卫靖？”

“对。我特意留了个心眼，他们现在已经走了，我就打电话给你说一声。”那警员一边措着辞，好似想委婉地提醒，“那个，袁老板，你得多注意注意你女儿的近况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很容易和社会上那些不良青年混在一起……”

袁立成皱紧眉头，没有理会那人的提醒，直接打断道：“他们两个去警察局做什么？”

“就说什么，你大儿子去找你之前，让你女儿来这里报个警之类的……我听了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会是你家孩子的什么恶作剧吧？”那警员顿了顿，最后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句，“然后，咳，还有……你是不是有个U盘丢了？”

提及这个话题，袁立成忽然虎躯一震。紧接着，仿佛被触到神经一般，他猛地反应了过来。

看来……这才是这通电话的正题吧。

卫靖？呵，卫靖！

正是他——也只有他！

袁立成这时才醍醐灌顶一般。他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他分明记得很清楚，陈若灵和卫靖需要一起递交一份报告在他的办公室，而第二天U盘就不见了。若不是陈若灵，那就只有卫靖！

而他之前一直以为这事和陈若灵有关，才会向她施加强压。没想到……或许卫靖才是其中真正的主谋。而他这么一催化，反倒阴差阳错地将陈若灵推向了卫靖，害得两人反倒因此团结起来了。

况且，既然U盘是卫靖拿的，

那他……会不会也知道徐熙的事了？

袁立成深吸了一口气，强使自己镇静了下来，“没错……我的U盘在你那儿？”

“不，我没留。”那人道，“U盘是那个叫卫靖的带过来的。我觉着这是个人**，就真要立案条件也不够，我就先给他登记了。”

袁立成心里盘算着什么，一边嘴上只说道：

“那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家俩孩子比较调皮，谢谢你打电话来通知我一声。”

“没事没事，这不是看她年纪还小，怕她走弯路么。”那人轻咳了一下，最后终于绕回了自己想说的话上，“袁老板，你看我们也很久不见了，要不改天找时间吃个饭，一起叙叙旧……”

袁立成笑了笑，只道，“会有机会的。”

说完，便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之后，袁立成一手紧攥着手机，直到指节都用力到发了白。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最后强忍着怒意，一举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转而大步去到了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里，袁天佑正半瘫在地上喘气。他无数次爬起来撞门、又累得倒地……直到最后体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可袁立成放在地上的食物他是一点没碰。这会正精疲力竭，只感觉脑袋晕沉得厉害。

可袁立成直接把门打开，一脚踹翻了水瓶子，最后居高临下地站在袁天佑跟前：“是不是陈若灵来找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