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分钟，郑部长大致收集了意见，“所有的问题我们已经记录了，一月内，我们将给你们一份关于新人类的国际法案。”

“好。”云夜说完，站了起来，“被抓的新人类的状况你们做判断，我先去休息，晚宴准备好了告诉我。”

旁边的人点头应下。

首席也看出云夜已经到极限了，跟着站了起来，“我跟Night有些私事要说，有什么问题需要我的再联系我。”

看着首席和云夜相继离席，贺凌风准备用去洗手间的名义找云夜的想法泡汤了，不愉快得看着两人离开了这间会场。

两人走到旁边不远的休息室，云夜问，“首席，你有什么事要说？”

首席示意云夜坐沙发椅上说，云夜坐了下来。

“我这个首席真不称职，你们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任性。”

云夜低下了头，“我不想暴露他们，只能那样消失。”

“没有见过前线苦难的人自然不会理解你。”

“……”云夜沉默得点点头。

“你还没有被计划组除名，还想要回来吗？”

云夜有些意外，抬头看着首席，“我……还能回去？”

“刚看了孤岛的要求，如果国际方通过共存法案，那么Light的研究机构就能够得到保护，你如果在那里就不用受到这边国际方的刁难。”首席顿了一下，“但想要回到计划组，会接受比拿通行证时更严格的考察，最坏的可能也许需要上最高法庭进行秘密审判。”

“如果法案通过，承认了当时老师的极端救治手段是紧急避险行为，我会加入X计划，这是我答应你的事。”

首席叹了口气，欣慰看着她，“嗯，你能加入X计划是我一直想看到的，怎么突然想通了。”

“以前不愿意加入是因为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研究成功的大气计划，能救眼前的人让现有的人类正常生活更重要，在接触新人类后，发现原来人们比起害怕自己死亡，更怕的是没有未来，他们当时不惜作为实验品只是为了找到救治孩子的方法，虽然Light的实验结果并不好后来还导致年轻一代的组织兽化，但看到他们的斗争后，我想把重点放在未来不一定是坏事。”

首席没想到她会跟自己推心置腹说这些，有些激动，“对，你说的对，你能加入X计划对整个世界都是好事。”

“嗯。”云夜说着又闭上了眼睛，“首席，我有些累，想先休息。”

首席看着她的侧脸，直截了当揭穿了她，“刚进来的时候真的被你骗了，看了你的报告，再看看你现在，我确定你并不是新人类。”

云夜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沉默。

首席继续说道，“那个实验狂人在看到鱼类雌雄转化的时候就非常兴奋，没想到还真的完成了雌雄转化的药物，看你这个样子，副作用不小，要回计划组就必须停药。”

“等一切结束，我会停药，在孤岛顺利加入国际社会前我必须保持这样的身形，我必须对外对内都宣称自己是新人类。”云夜皱了皱眉头，看起来有些不适。

首席发现不对劲，“你是不是到了用药的时间？”

云夜摇摇头，“没有到，我在等，我不想让用药间歇变短，那样停药的时候身体反应会更大。”

首席生气道，“Light为什么要给你用这个药，简直胡来！”

“这已经是加入新人类最好最无害的方法，原先他们是让我感染后再注射治疗药剂，走他们的改变过程，但老师不肯，就用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算他还有良心。”首席端来一杯水，塞进云夜手里，“还有多久。”

“45分钟。”云夜越发难受，“首席，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着会好点，有人在会影响我的情绪，更难受。”

“嗯。”首席离开了休息室，关上了门，站在门口。

在双方讨论逐渐向着聊天化进展后，贺凌风离开了，走出去后，在圆弧状的走廊上走了几步便看到站在休息室门外守着的首席。

看到贺凌风过来，首席有些奇怪，但也没说话，只以为他是出来走走，直到他走到首席面前，问了一句，“首席先生，她在里面？”

“你是来找她的？”首席微微吃惊。

“嗯，我有话要跟她说。”

“她现在不太舒服不方便，不过我希望你别打扰她，既然不喜欢她就别招惹她了。”

“谁说我不喜欢，我只是……”贺凌风说到这停下了，有些尴尬，“她怎么不舒服，我进去看看。”

首席伸手挡住了抬脚要走的贺凌风，“会议上，你应该很清楚，Night根本对你毫无感觉，结束就是结束了，而且她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这跟她现在什么样没有关系，我需要跟她谈一谈。”

“她现在……”首席正要说话，转头看到走过来的王学真，“你也来找她？”

“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们，据我的观察，云夜不仅接受了身体的改变，大脑应该也受到了昂的影响。”

两人不敢相信得看向王学真。

王学真对着贺凌风说道，“你应该发现了，你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

“陌生人？”首席不明白，更不愿意相信云夜的大脑被动过，“她只是对他没感觉，会议桌上公事公办是她的作风。”

王学真摇摇头，“如果是别人，云夜可以做到，但面对凌风，她做不到这样。”说着，从手机里弹出一个画面，“首席，这是昂曾经给云夜的大脑评估报告，你看看这个，就会明白我说的意思。”

首席看着看着，脸色越发难看，“这……”奇怪的眼神看了眼贺凌风，“她对这小……咳咳，贺顾问。。那时为了请假拼了命的工作也是因为……”

贺凌风自从听到王学真的话，大脑就短路了，学真的意思是云夜忘了自己，怎么可能，为什么单单忘了自己，她不是认识学真吗？难道只失去了那段记忆？那也不对。。她对走向新人类的事没有忘记，为什么会单单忘了我？这太奇怪了，不合理。

“不可能忘记，她应该是在生气或者难过，故意将我当成陌生人，我要找她问清楚。”

贺凌风一脸苦涩难堪的样子让王学真想笑，“她不是那么无聊的人，而且不是忘了你，她即使公事公办也做不到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你。”

“她没忘记你们没忘记新人类的事，怎么会单单忘了我？太奇怪了，我要进去问清楚。”

王学真拉住他，“这很可能是昂的某种暗示，不能冒然行动。”

“无论怎样，现在得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忘了我。”

贺凌风再次伸手想要敲门，又被首席拦了下来。

首席把目光从屏幕上挪开，“我也想知道，但现在不能进去，让她休息，晚宴开始前喊她。”

“好。”贺凌风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

王学真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急着找云夜说话，是有什么打算？”

原先贺凌风只是想着等会议结束找机会跟云夜解释，心中并不着急，但当云夜对自己那般陌生时就一直忐忑，听到王学真的话更是心中焦躁。但打算……他并没有想过。

“不知道，再说吧。”

王学真表情冷俊得瞪了贺凌风一眼，但他没有看到。

晚宴开始前，首席敲了敲门，过了会儿，云夜打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三个人，有些疑惑。

“云夜。。”贺凌风迫不及待喊了她。

云夜更疑惑，表情严肃，“不熟悉的人叫我云夜我不习惯，用Night称呼我。”

王学真在贺凌风接话前开口，“云夜，你应该认识贺凌风吧？”

“只是名字和身份的话知道，但没有接触，认识这个词不合适。”云夜说着朝贺凌风伸手，“不过以后需要认识，贺顾问，接下来昂先生和那些新人类的事希望我们沟通顺利。”

贺凌风怔怔得看着她，没有接住她的手。

“？”云夜看着怔住的贺凌风不解，收回手，朝旁边的王学真看去。

王学真轻轻推开贺凌风，站到了云夜对面，此时云夜穿着中跟靴，只比王学真矮了一点，身形也只比他细窄一点，两人几乎平视。

“云夜，你没见过贺凌风？”

“小时候见过，但平时我只和贺叔叔和阿姨联系，我们应该没说过话。”

贺凌风吃惊，她依旧记得和爸妈的关系，脑中立刻有了安排，“那你这次出来不去见见他们？”

云夜看向贺凌风，“我现在是新人类，要等新人类法案通过之后。”

“好，那留个联系方式.”贺凌风伸出手的同时，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输入界面。

云夜看了一眼输入界面，又抬脸看向贺凌风，疏离得说道，“对不起，我的私人联络不方便告知。”

本来就有些紧张的贺凌风顿时焦躁感再次升起，忍不住抓住了云夜的胳膊，“你……”但他尚有一丝理智，在不清楚发生什么前，不能冒然让云夜混乱。

云夜冷冷得看了眼握着自己胳膊的手，警告的口吻，“松开。”

贺凌风没有及时松开，只是一脸隐忍得看着云夜，王学真走上前抓住他的手，“凌风，再不松手云夜就动手了。”

松开了手，云夜立刻走到首席身边，贺凌风对她的奇怪态度让她很不舒服，“首席，我们去就餐吧，还得给老师打包一份。”

首席听到她依旧称呼Light为老师，心中别扭，无奈微微摇头，云夜没有在意到。

贺凌风的失落写在了脸上，王学真伸手拍拍他。

“提审昂，问清楚，云夜的私人联络方式我会拿到，但在你确认不会再伤害她之后我才会给你。”

“那是情急之下，并不是真心，跟你说的话也是气头上的逞强，我没有想要伤害她。”

“云夜的大脑分析你看过就应该明白，你对她的影响和平常的恋人不一样，你像是她大脑的烙印，去除掉也许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贺凌风冷笑了一声，“忘了我对她是好事，你是这个意思吗？”

王学真冷淡道：“难道不是吗？”

贺凌风伸手揪住王学真的衣领，“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问你什么打算，说不知道的不是你吗！”王学真伸手狠狠推开了他，“你不够喜欢她，就别招惹她！”

之前的问话，只要贺凌风说想要和云夜在一起，王学真会选择相信他并支持他。

云夜那么喜欢这个人，喜欢到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怎么会舍得忘了。

可这个人对她的喜欢太随意了，配不上她那完全不合理的极致喜欢。

就在刚才，王学真想到了，有一个烙印在云夜的大脑里才造成了这样的不合理，所以也许并不是她真的喜欢，只是大脑异常出错导致的。

现在去除了这个烙印，是不是意味着，这才是云夜本来正常的大脑。

不够喜欢她……听到这几个字的第一反应，贺凌风是想要反驳，可刚准备说出口，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也是同时，他吃惊于自己竟然会想反驳。

不够喜欢，这不是应该的吗？全力以赴喜欢一个人，被抛弃的时候有多痛苦，被爱情欺骗又是多讽刺的一件事，他尝过了，再踏进去，岂不是可笑。

贺凌风攥了攥拳头，可云夜忘了自己，她现在对他说话的表情口吻一次次让心脏传来无法呼吸的疼痛，比那时更痛更无所适从，分明在脑中不停让自己冷静，可还是忍不住抓住了她的胳膊，即使这个人的身型有了变化，面容也有了变化，他依旧需要极力克制才能不直接将她拉进怀里。

王学真整理好领口准备走，却发现凌风正在手掌上的小屏幕里查找什么，凑过去。

“昂给的名单？”

“嗯，因为让他提供名单时要求他按照影响级别列出顺序，可是名单前面并没有云夜，难道隐瞒了吗？还是故意放在了……”贺凌风说着突然停下，按停了快速滚动的屏幕，在一堆无关痛痒的新人类名字中间出现了“云夜”的英文拼写，不是中文，也不是Night。

贺凌风握拳锤了一下身后的墙壁，很是气愤，“故意放在这种位置，生怕我们发现吗！”

“得弄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对云夜下了暗示，云夜加入新人类的决定是否出自完全的自愿。”“你先去找云夜再探探她的状况，我要现在提审昂。”

“现在？”

“嗯。”贺凌风说着走进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