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秋！”

……

电影宫散场。

叶末躲开一堆晚宴邀请，溜达进一家叫做Gelato Junkie，当地著名的冰淇淋店铺，扑面一阵香浓的芬芳。

“杏仁酒，加点薄荷，另一个要巧克力，榛子碎多一点。”

叶末拿着两只巧克冷饮，走出店外。

顾成秋等在路边，大晚上的，这人仍然戴着墨镜，望着夜空发愣，也不管看出去是不是黑黢黢的一片。

“我跑了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出来了。”

叶末递过去一根冰激凌，“林平章没找你吗？”

“他被一堆媒体人围住，哪还管得了我。”

顾成秋接过巧克力味的冰淇淋，舔了一口，眯起眼睛，笑着喊：“小末。”

“嗯？”

叶末咬了一口冰淇淋。

这小子……什么古里古怪的口吻。

叶末沿着街慢慢走着。

顾成秋追上来，挤在他旁边。

像那年在东州初遇时的少年，肆意，张扬，硬是把自己塞到这人面前。

“小末。”

又叫了他一声。

叶末：“干嘛呢？”

“我拿奖了！”

“呃……知道了。”

顾成秋放大笑容：“是戛纳。”

“是是是。”

叶末嘴上敷衍，可眼底满满的激动，甚至比顾成秋更浓郁。

是啊。

最年轻的戛纳影帝……

曾经宋老也这么和他说过……

“顾成秋。”

叶末那对深色的眸子如静谧的海面，浮起粼粼的水光。

“恭喜你，最年轻的戛纳影帝。”

顾成秋忽然抱住他，双臂紧紧把人箍在怀里。

“小末……”

顾成秋在叶末耳边低语，声音低哑，酥酥麻麻的直往这人心口里钻。

“我想吻你……”

“想要你的……全部……”

“！”

叶末浑身一激灵，这人的声音如蛊惑般，瞬间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冰淇淋都拿不住了。

“小心狗仔。”

叶末耳朵发烫，幸好天暗，看不清。

“哈哈哈哈，我知道。”

顾成秋牵住他的手，“所以我们要赶紧的。”

这人说着，竟是拉过叶末跑了起来。

“喂喂喂！”

“冰淇淋要掉了！”

港湾码头。

叶末却是没想到，顾成秋什么时候已经租下这艘游艇的。

海浪拍过船舷，游艇悠悠荡荡的漂在深蓝的大海上。

远处城市的灯光成了隐隐坠落的星子，如同遥远，陈旧的打光灯。将他们这艘游艇圈进黑暗。

顾成秋从驾驶室出来，拎着红酒来到甲板上。

叶末瞥了一眼：“小子你早就准备好了吧。”

顾成秋给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挨着人坐下。

“周慕琛说我很有希望拿奖。”

叶末喝了口酒：“……万一没拿呢？”

顾成秋笑说：“那我就把游艇转租给林导，我和他总有一个能拿吧。”

《伊瓜苏》在早前媒体展映时，就收获了这一届的最高分。、

已经被许多人认定是今次的得奖热门。

而其也不负众望，拿下影片，和男主两个重量级的大奖。

两人坐在甲板上，抬头望着星海一色的夜空。

叶末移下目光，看了看顾成秋。

当年的冲动，傲娇的龙套少年……终于成了熠熠生辉，吸引万千目光的影帝。

叶末总觉到今晚的红酒有问题。

有点醉人。

顾成秋将金棕榈递到叶末面前。

“？”

“送你的。”

顾成秋将金棕榈塞到叶末手里。

“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奖。”

“应该是你的。”

“哦。”

叶末抓过，磕着眼皮，半清不醒的笑笑，“长的还挺好看。”

“是的。”

“很好看。”

顾成秋见叶末沾着酒色的嘴唇张张合合，却是忍不住。

俯过身，一下吻住。

不容叶末拒绝，直接把人按倒在甲板上。

“顾……”

唇上一阵滚烫，几乎烫得他无法呼吸。

叶末想要把人推开，然而这人紧紧压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都被锁住了。

顾成秋一手撑在甲板上，一手顺着叶末的衣服往下滑落。

一声轻响。

皮带锁扣被拉开。

叶末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心跳越来越快。

“成秋……”

叶末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已是哑的不行。

顾成秋不得他说完，又一下封住他的唇，直把人吻得精疲力竭。

“给我……”

他说。

夜半，海面上起起伏伏的浪头，卷过一下一下被撞碎的呢喃。

……

阳光从窗帘后漏进来。

叶末下意识的蜷了蜷身子，闭着眼，缓缓说道：“拍完了没？”

“醒了？”

叶末叹了口气，慢慢睁开眼，就见顾成秋一手撑在枕头上，一手拿着手机在拍他。

叶末呆了两秒，一伸手，搂住顾成秋的脖子，把人拉到自己的身上，耳朵一点点泛红。

小声：“人都是你的，还吃醋……”

顾成秋：“他有，我不能没有。”

“要不是他那地位，我恨不得揍他一顿。”

叶末笑出来，翻了个身，把顾成秋压在下面。

当初徐中恩拿来的那张照片，没想到顾成秋记到现在。

所以他也一定要张自己睡着的照片。

醋劲真大。

顾成秋在被子里搂住叶末，张张嘴，却不知怎么开口。

叶末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

“想问我到底有没有和徐常书睡过，是吗？”

是。

从知道那人是徐常书后，顾成秋一直在说服自己，那人是徐常书，没有人敢违逆他的。

“如果我说是，你会介意吗？”

“说什么呢？！”

顾成秋猛地把人抱紧，一脸严肃，“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不介意。”

“小末，我喜欢的是你，是你这个人。”

“你所有的，我都要定了。”

叶末把头埋在他胸口，肩膀发抖，终是忍不住笑道。

“傻小子。”

叶末呼吸有些急，心脏漫开无尽的欢喜，一点一点填满自己过去的那抹酸涩。

“我要是真和他睡了，哪还会被封这么多年。”

“那次，我被乔坤林下了药，送到他床上，谁知这人傲慢得很，不屑乔坤林的手段，也就没趁机上了我。”

“不过，我确实在他那儿睡了一夜，照片就是那时候拍的。”

“我醒了后，跟他大闹了一场，后来就变成这样了……”

叶末说得轻巧，顾成秋听得却是心疼死了。

宋念之离开后，这人就像掉落枝头的雏鸟，谁都可以觊觎一脚。

“小末。”

顾成秋亲亲他，眉眼间，沾满了落满床的阳光。

“以后，我保护你。”

——

回到H市后，顾成秋的热度直线上升，各种片约挤爆了天渊经纪部的邮箱。

大有一些直接找到叶末，他拒都来不及拒绝。

网上更是直接爆了好几天的热搜。

“卧槽！戛纳！影帝！”

“顾球球怎么比周影帝还牛逼啊！”

“@吃瓜要吐皮：天了噜，卡奇斯直接官宣了他之后两年的全球代言。”

“哈哈哈哈哈！谁还记得当初罗思广告，主打还是郑柯雨，他还是路人甲。”

“@大王嫁我：还有那个苏瀚轩！查无此人查无此人了。”

“吃瓜不吐皮：听说他下一个还是大导演的。/笑哭/笑哭这是什么逆天的资源啊。”

“大王嫁我：顾球球的经纪人是谁？太牛逼了吧。”

晚上九点多，叶末办公室的灯依然通亮。

叶末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上的剧本，很认真，每一个字都不肯错过。

拿过桌上的咖啡，喝到嘴边才发现杯子早就空了。

穆宁生敲了两下门，走了进来，顺便将一杯刚煮好的咖啡放到他面前。

“还在看汪澄的剧本？”

汪澄那部戏改完之后，终于过题材了。

拿到投资之后，第一时间来找叶末要人。

“写的很好。”

叶末重重闭了下眼睛，他来来回回琢磨了好几个小时，瞪得两眼发酸。

喝了一大口咖啡，脑子这才好像回过神来。

“谢谢。”

穆宁生：“但你在犹豫要不要让成秋接。”

叶末窝进椅背，有些出神。

“汪澄说，这戏他想找周慕琛来搭，慕琛也已经答应了。”

“这样的话，成秋要直面周慕琛啊。”

“会不会太难了？”

叶末苦笑。

穆宁生笑道：“你问过成秋了吗？”

“还没。”

“我想等他先下了那部剧。”

穆宁生：“小叶，你帮他选的这条路，他早晚得面对周慕琛，你知道，他也知道的。”

“何况，再难的，你们不都过了吗？”

叶末：“再难？”

穆宁生：“姐姐说过年的时候，让你和成秋一起回去。”

“？！”

“我？”

姚瑶女士同意了？

叶末本来想着他和顾成秋在这边，和姚女士隔了个太平洋，大家少见，事少。不见不烦。

没想到这次竟然会主动邀请他？

“别想太多，姐姐没那么固执。”穆宁生笑了笑，“你对成秋好，她是看在眼里的。”

“啧啧。”叶末悄声，“听成秋说，当初邵总带你回去，差点被他姐打出来。”

穆宁生莞尔：“是啊。这不是大雷我们替你们蹚了吗。”

叶末：“……”

穆宁生：“行了，到时看下通告，我们一起走。至于汪澄的戏，我觉得你可以问问成秋。”

穆宁生离开后，叶末又呆了好一会儿，给顾成秋发了条消息。

【汪澄的新本子。】

你应该会有兴趣的。

这一句叶末没有发，就像穆宁生说的，顾成秋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十一月初，汪澄的新片《胭脂林》开机。

年末，两人还是没有去珀斯，剧组过年的时候没有放假。

叶末赶到剧组的时候，顾成秋刚刚从大夜戏上下来，本想着回旅馆补觉，见到叶末，又兴奋起来，拉着人在初晨的镇上找了一间馆子吃早饭。

顾成秋要了一碗浓浓的猪脚粉，嗦得心满意足，含含糊糊说，“还以为你不来呢。”

“我要是不来，怕你撂了汪澄的挑子，杀回H市。”

叶末笑盈盈的瞧着他。

快两个月没见，他发现自己是真的想这小子了。

顾成秋那一口的粉还没咽下去，差点笑喷出来：“那我要撺掇慕琛哥一起撂。”

“小舅也真是，就不能提早放你几天嘛，非要掐着点才放假。”

“不行，我得骂骂他。”

“哟，胆肥了，敢骂邵总了。”

顾成秋转眼即怂，哼哼唧唧的耍赖：“把我一个人丢这种地方，也不来看看我，你也不心疼。方若说的不错……”

叶末：“他说什么？”

“他说……”

顾成秋故作委屈，“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哎……”

叶末：“…………哈哈哈！”

“看来我最近敲打他少了啊。”

“小末。”

顾成秋朝他挤挤眼，“你难得来，不能浪费啦！”

浪费没浪费，叶末说不上来。

两人吃完早餐，叶末陪顾成秋回旅馆，这人还想做什么，但实在挨不住困倦，直接睡沉了。

然而还不到中午，叶末就跟着他进了剧组。

顾成秋的戏重，一拍，又赶进了通宵。

叶末在场外远远看着，周慕琛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

“什么时候来的？”

“上午刚到。”

周慕琛：“他的戏很好，你可以放心。”

叶末转过头，冲周幕琛笑道：“有慕琛哥你在，我可不担心。”

片场中，顾成秋的状态越来越稳。

良久，周幕琛开口：“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重的对手戏了。”

“上一次，是你。”

叶末却有些出神：“我觉得他一定会比我更好。”

几台大灯的光聚在顾成秋身上。

远处，日出的红芒在地平线上缓缓撕开一线。

叶末望着他，对自己而言，顾成秋仿佛就是撕开暗夜的那一道天光。

——

这一年青爵奖颁奖典礼。

《胭脂林》几乎横扫，顾成秋毫无争议的，第一次拿下青爵奖最佳男主。

顾成秋一袭黑色高定西服，将那座闪耀的奖杯举向台下那人。

镜头顺势扫过，所有人看到叶末坐在那里，嘴角挂着平淡的笑容。

然而，无人发现这人全部的目光，早早的锁在了顾成秋的身上。

顾成秋说。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经纪人。

是他从未放弃过我。

让我从一个跑龙套的，拥有了站到这里，获得这个奖的资格。

我听过很多人说，他的成就被埋没，是电影圈的损失。

当时我也这么认为。

但是他告诉我。

他最大的成就，就是找到了我。

我是他最好的男主角。

……

叶末，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