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卡瑞没杀林桉，也没让血仆吸他的血；坏消息是，林桉被卡瑞软禁了。

林桉认为，卡瑞似乎真的没认出林桉就是前两世的那个林桉，也或许是他以为现在的林桉还是他幼时的那个吉密斯亲王。

林桉在这个大得看不到边界的庄园里胆战心惊，生怕哪一天卡瑞突然就认定自己的身份，再次对他发疯。

但是时间又过去了两天，卡瑞却再没来找过林桉，林桉的担心也逐渐被磨平了。

“dark hide。”

房间角落里的阴影颜色逐渐变深，在那黑暗之下开始奔涌着，如同沸腾的黑墨。

从这墨池里逐渐出现一个人形，一个希太的追随者走到林桉面前。

“始祖。”他单膝跪下，行了个礼。

“卡瑞最近都在干什么？”

“在圣城以魔王的名义杀人。”

林桉不解，卡瑞消失的这几天居然是在做这件事。

卡瑞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名义作乱，是想彻底搞臭魔王的名声吗？

089说道【也有可能是想看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既然他这么积极地帮我增加恐惧值，那就由他去呗，我会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

【可这样会引起众多血族的不满，很有可能会联合对你讨伐。】

【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直接迎战。’

【以一敌百？】

089不太赞同林桉的作法。

‘这样我的恐惧值涨得最快。’

即便如此，089也太赞同，起码也要等到杀了卡瑞之后再选择这么冒险的做法，到时候可以随时离开这个世界，再结算恐惧值。

但089无法改变和干扰林桉已做出的决定，只好问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卡瑞？】

‘看情况吧。’

先看看卡瑞能在圣城做到什么程度，在卡瑞闹完之前，林桉都不会有所动作。

希太的追随者还单膝跪在地上，他见林桉想事情想得出神，也不敢出声打扰，而是在一旁静静等候。

片刻后，林桉问道：“现在圣城里的民众舆论倾向如何？”

“现在大家都在传，魔王复活了，血族大陆即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想当年林桉这个魔王还没被封印的时候，他在血族大陆上的风评也没有这么差，看来是有人故意引导了舆论，让舆论也恰好往林桉想要的方向发展。

林桉问道：“这种说法是谁传出来的？”

“关于这个我们没查到，但是这样的说法是在诺德拉会议召开之后开始大肆传播了，起初是因为有人目击了魔王曾在亚瑟酒馆出现，而后魔王在酒馆附近的小巷里杀了几个人，这几个人分别是阿萨迈氏族、末卡维氏族、和辛摩尔氏族的低阶血族。从这以后，圣城里的命案不但没有减少，还有直线上升的趋势。”

这样一来，‘尤思’的这二十天考验期算是完了。

现在在圣城杀人的是卡瑞，这则传言是否也是卡瑞传播的？毕竟当时在场的人也有他。

卡瑞很有能也怀疑起光明殿里的‘尤思’是假扮的了，他只需要稍微一查，就知道真正的尤思已经死了。

卡瑞不仅让‘尤思’的二十天考验期彻底沦落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还把魔王的嗜血形象变得更加深入人心，他是打算引起各大氏族的公愤，让所有血族都针对林桉。

卡瑞以为逼得这样紧，林桉就会无路可走，殊不知林桉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林桉拿出一枚储物戒指，递给面前的人，“这里面有着约克的尸体，你在明天一早，把这个尸体挂在圣城最显眼、最热闹的地方，最好能让所有血族都知道，这具尸体的身份。”

“收到。”

此时，圣城内，卡瑞已经来到了光明殿。

他避开所有的守卫，来到了尤思的寝殿。

此时的尤思是林桉找其他人假扮的，他躺在床上熟睡，因为属于低阶血族，所以感觉不到有外人的入侵。

卡瑞一把掀开了假尤思的被子，把对方从梦中惊醒了。

这人的外表伪装得天衣无缝，但他不是林桉，他骗得了光明殿的骑士，但身上于尤思截然不同的气质却骗不了卡瑞。

卡瑞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是个冒牌货，他根本没给对方开口呼救的机会，就一手拧断了他的脖子。

‘尤思’的身体软了下来，重新倒在了床上。

卡瑞顿时消失在床边，那里只留下一团将散的黑雾。

不久后，这股夹带着卡瑞魔法的雾气也随之消散了。

——

次日，一具无名尸体横死钟楼之上，他被根手臂一般粗的麻绳勒着脖子，从钟楼上方垂吊下来。

有个人正好经过此处，他在钟楼之下停留休息。

在他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斗篷时，突然发现面前的地板上多了一团阴影。

他往旁边移了一步，露出这完整的一团阴影来。

“这是什么？”

他抬头一看，就看了这具吊在自己正上方的尸体。

“啊！”

他被吓得大喊一声，把附近的血族们都吸引了过来。

“有、有死人！”

这尸体不知被挂了多久，他的血液都被放干了，再加上高度差，路过的人们竟无一人闻到血腥气。

众人被吸引了过来，他们吆喝着更多的血族，一起齐心协力把尸体放了下来。

这时有个人认出了尸体的模样，惊讶道：“这不是约克公爵吗！”

“我的天啊！居然是吉密斯的公爵！”

“可是，为什么他会死在这里！”

“这、这是有人复仇来了！”

“是寻仇者干的吧！”

“活该，谁让吉密斯氏族在圣城如此猖獗！被人打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人群中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忧愁，毕竟反击战一打响，这场相互屠杀的规模将会进一步扩大。

明显的是，一旁忍不住拍手叫好的血族数量更多。

约克死亡的消息逐渐传开，有人把这则消息通报给了光明殿，柯罗诺斯也知道了这则消息。

他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是林桉的手笔，毕竟当时处理尤思和约克尸体的是林桉。

也有一部分人把这则消息通报给同样在光明殿的‘尤思’，但那人一直敲门却得不到回应，他顿感不妙，于是喊来把守殿外的骑士，他们推门而入，发现了‘尤思’竟惨死在了他自己的床上。

这‘尤思’的死相与约克比起来也有过之无不及。

这下尤思和约克的死都被圆了过去，嫌疑都落在了吉密斯的仇家身上。

人们可以认为约克是被仇家杀死的，但是吉密斯亲王就不一样了，因为要进入光明殿本就是极其不易的事。

那就只能说明光明殿内也有吉密斯的仇家，或者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光明殿的高手。

能做到将一个中高阶血族一击毙命的人，这个范围就小多了。

首先，人们的怀疑对象就是魔王。

当年吉密斯内部的叛乱事件可是闹得人尽皆知，当时那些血族们在感到唏嘘不已的同时，也是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杀死吉密斯亲王和公爵的嫌疑又全都落回到了魔王身上。

现在血族中最普遍的说法就是，曾经的魔王真的复活了，他为了复仇，专门选择了在公示期前的日子杀害了尤思和约克，再把他们凄惨的死相展现在人们面前，是为了震慑那些和他们一样的血族。

魔党的拥护者和少部分血族为魔王这样的做法感到大快人心。

这时，又有一则消息传播在圣城里，这种说法跟人们先前听到的完全不同。

这个说法的大概内容就是，一开始圣城的屠杀事件，其实是尤思暗中发起的，他见事情逐渐闹大了，为了转移嫌疑，尤思把死去的魔王搬了出来替他们挡罪。

但他没想到的是，魔王竟真的复活了。

且在这一天，魔王将新仇旧怨都一起报了。

这样的传言版本也有不少人相信，再加上一些好事者对这件事的夸大描述，血族有一部分的慕强者都被魔王这样杀伐果断的手段吸引了。

魔王的拥护者最先在圣城出现，并自发组成了系群。

这个系群一开始还只有着三五个人，但随着这一则传言在圣城里传播开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站在魔王的这一边，这个小系群有扩大的趋势，并逐渐向着真正的系群规模发展。

.........

希太的追随者们把圣城这些天发生的大大小小信息汇报给了林桉，林桉在脑内和089一起整理着这些资讯。

‘系群？’

‘这又是什么？’

【类似你原来世界里的社团和组织。】

【这里面都是你的拥护者哦。】

林桉在引导舆论风向的时候，没想到还会有系群的出现。

他有些新奇地问道：‘真的会有血族加入这种组织吗？’

【当然，而且这样的系群还不少呢。】

【有一个最大的系群，已经达到了两百人的规模。】

【这个最大的系群也是出现最早的，你猜猜最初的建立者是谁？】

‘是谁？’

【是赫尔。】

‘......’

他就这么闲吗……

赫尔此时跟着一大批血族聚在一个小酒馆里。

这个酒馆原本快要倒闭，硬生生被赫尔盘活了，就是因为他一直把系群成员的聚集点定在这里。

他们不仅是圣城里的叛党，更是这家小酒馆老板的救星。

老板是个诺费勒，也只有赫尔他们才不在意自己可怖的外表，一直来帮称他的生意了。

他在吧台后站着，高高兴兴地数着手上的钱票。

赫尔坐在酒馆的中心位置。

他背着柯罗诺斯聚集起这些魔王拥护者不为别的，就是想帮林桉。、

前几天，他找齐了那张名单上除吉卡瑞之外的所有在世的吉密斯，赫尔本想杀了他们，可是当自己的攻击打到这些吉密斯的身上时，这些吉密斯竟都化成了流沙散了下来。

赫尔停下对他们的攻击后，流沙又仿佛具有生命力一般重新向上聚集起来，再次化作人形，恢复成了他们原本的样子。

赫尔这才知道，这十多个血族竟全都是魔法塑造出来的替身，原来的吉密斯呢？

不知何时发生的变故，这些吉密斯竟无一人生还。

赫尔心想，是林桉做的吗？

不对，林桉在找到自己帮忙之后，他就没必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那究竟是谁呢？

赫尔想着想着，突然站起身。

身边的血族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那人又来找他了。

赫尔什么都好，就是被管得太严了。

他们的视线随着赫尔移动，站在小酒馆内的血族们自觉为赫尔让出了一条路。

“我下次再来。”

“好的，大哥！”

柯罗诺斯在酒馆门口等着他，他有洁癖，不喜欢与人接触，也不喜欢出入这样的场所。

唯一一次主动进酒馆逮人，是在赫尔发现那些吉密斯都是流沙之后，就到这里喝得个烂醉。

柯罗诺斯找到他的时候，赫尔正一手揽着一个年轻可爱的男性血族，互相喂着喝酒。

柯罗诺斯在别人和赫尔面前是两幅样子，只见他衣袖一挥，用魔法把那两个男孩子扫了下去。

他只是用了一成不到的魔力，就将那两个摔倒在地上的男孩子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他把赫尔带走了，从这之后，这些血族们也就知道了还有一个比赫尔更厉害的血族，他从不参与系群之间的集|会，但是赫尔却被他管束着。纵使赫尔再怎么玩，那些小男生都不敢和赫尔太过亲近了。

久而久之，赫尔的热情换来的是那些小男生的战战兢兢，赫尔也渐渐失去了这方面的兴致。

他知道这跟柯罗诺斯脱不了干系，但是又不敢说什么，否则柯罗诺斯不顾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手指一弹，就直接把他打回上界了。

柯罗诺斯没有用魔法直接传送回到光明殿，而是跟赫尔在路上慢慢走着。

“你好像总是要跟我作对。”柯罗诺斯说。

“是你要跟我作对。”赫尔说道。

“是我太纵容你了。”

“你可以不管我的。”赫尔不耐烦地皱眉。

“我以前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你别真把自己当家长了，我们就保持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不好吗。”柯罗诺斯管得太严，只会让赫尔觉得窒息。

“你是怪我管得太多了？”

“你也知道。”

“我有不让你做什么吗，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没有拦着你。”

赫尔撇撇嘴，在林桉结束第一个世界的时候，柯罗诺斯不还是把自己留在了阿斯嘉德收拾那个小国的烂摊子。

“我是让你别老跟着我，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光明殿不行吗，反正这条世界线结束后你就能回到你的上界了。”

“不只是我的，也是你的。”柯罗诺斯不容反驳地说，“你也要跟我回去。”

赫尔放弃跟柯罗诺斯争辩了，只要他参与进这个世界线里，就算是柯罗诺斯，也没办法无视世界规则逼自己回去。

——

距离公示期还有十天，圣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但是光明殿并没有正式公开尤思的死讯，但在这之前已经有不少的魔王拥护者知道了这则消息，这多亏了赫尔暗地里散播出来的小道消息。

既然光明殿没有对此事给大众一个交代，那就默认了‘尤思’还活着，那些小道消息都只能算作不实的传言，所以公示期也是要继续进行的。

林桉不打算在那天以尤思的身份出现，而是用回自己原本的身份。

同时，他还散播了‘十天后，魔王出世’的消息。

十天一到，将会是叛党的狂欢，秘党的恶梦。

这十天内，圣城的秩序变得更加糟糕，犯罪率高发，都是魔王和拥护者们为了迎候魔王准备的‘仪式’。

圣城虽在诺德拉会议后限制了吉密斯氏族的进城，但如今圣城内部乱成这样，哪还有精力去管混进来的是吉密斯还是别的什么氏族呢。

林桉在那一次之后，就再没见过卡瑞，他都要怀疑卡瑞是不是已经把他给忘了。

他被软禁在这个庄园内，期间没有一个人来管过他，好像只要他不想着逃跑，干什么别的都无所谓。

好在林桉现在是血族，就算几天不进食也不会饿死。

公示期将近，林桉见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是时候回到圣城了。

就在他要离开时，消失了快六天的卡瑞突然出现在林桉的房内。

林桉还在回想着将要实施的计划，等他注意到房里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卡瑞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

卡瑞此时的神色不再是那样冷漠，他神情偏执，眼底藏着隐隐的疯狂。

林桉听说过，学习末卡维魔法的血族本就有着伤到脑子的风险，所以大部分的末卡维血族的精神都有些不正常，越是厉害的末卡维血族，受到的反噬就更为严重，人也会更加疯癫。

尽管风险很大，还是有着很多血族想要加入末卡维氏族。

末卡维代表着极致的疯狂和极致的智慧，巨大的风险就伴随着巨大的收获。末卡维血族的眼光透彻，他们的大智大慧，令许多其他的氏族在某些事情上都来寻求他们的独到见解。

卡瑞这幅奇怪的样子，林桉直觉，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他看着林桉，但又仿佛不是在看着林桉，而是透过这身皮囊在看里面的灵魂。

“六天了，你终于忍不住要行动了吗？”卡瑞走近了些，“看似是我控制了你，其实是你假装被我软禁，我做的每一步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对不对？”

卡瑞抚上林桉的脸，林桉下意识地往另一边偏了一些。

卡瑞说：“这次是真的，还是梦？”

他在这个世界活了多久，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这个梦格外地长。

这一世里，他在成为血族之前，是一个被父亲抛弃，随母亲四处流浪的人类。

这也是他过得最苦的一段人生。

卡瑞寻死过许多次，但是都被那个女人给救了回来。

之后他们被野外的魔兽袭击，女人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生命护住了卡瑞，并让卡瑞替她活下去。

卡瑞想说的是，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女人大可以把卡瑞喂给魔兽，这样她就不会死了。

卡瑞三世加在一起的岁数比女人还要大，他也活够了，他不值得别人为他这么拼命。

他本想着就这么直接饿死算了，却没成想被路过的血族救了下来。

当时的他只是觉得这个血族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血族。

随着年龄增长，他前世的记忆也逐渐恢复完全。

他认出了这个救了自己的血族就是林桉，但是这个血族却不记得卡瑞了。

卡瑞曾无数次地试探他，但是越试探，卡瑞就越失望，他开始怀疑起这个血族究竟是不是林桉，还是自己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前两世的事情，每天晚上他都能梦到自己被匕首刺穿心脏、林桉在自己面前用枪指着自|杀的画面：

子弹穿透林桉的头颅，血和脑浆齐齐爆开的画面一次次在脑海里重现，在这种状态下，卡瑞的精神状态越发扭曲。

这时候，林桉初拥了他。

卡瑞喃喃自语：“你是他吗？”

“不对”，卡瑞突然笑了，“你就是林桉。”

卡瑞越是说着，林桉就越是心惊。

看来这一世的末卡维身份对卡瑞的敏锐度也有影响，他原本就很聪明，现在他的直觉更是准得恐怖。

‘089’

‘他已经察觉到了我的身份，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吗？’

【这个世界秩序照常，那就是没有影响了。】

089起初也以为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但这巧合多得不寻常，他需要向主神报告一下这件事了。

林桉见卡瑞都知道了，自己继续装傻也没意思了，于是问卡瑞：“你想起些什么了？”

“你果然是他。”

“……你在套我的话。”林桉没有亲口承认。

“就算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有我的办法让你亲口承认。”

卡瑞已经把事情认定了，他不管面前的林桉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人，就算不是，他也能把人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林桉突然有些毛骨悚然，他好像有点明白当时卡瑞封印自己的心理了。

卡瑞一开始就不该是个人类，他是天生的末卡维。

他圈住了林桉的腰，把躲开的林桉又拉了回来。

他们像一对胶着的情人，卡瑞在林桉耳边呢喃着，“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你也有着前世的记忆吧？”

林桉心想，你这么聪明，已经有了答案的事情还问我|干什么。

卡瑞越是靠近他，林桉越是躲。

但林桉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一是不确定激怒了卡瑞后能不能打过他，二是还想听听卡瑞会说什么。

卡瑞低低地笑了起来，阴恻恻地笑声令林桉遍体生寒。

“我们还真是命中注定啊——”

挖槽，林桉就不应该给卡瑞说出这句话的机会，他顿时抬手，猛地对卡瑞发动一击。

卡瑞竟全然受下了这一击。

他的嘴角溢出的血迹，顺着下巴流下来。

“呵，这都是真的。”

林桉咬牙，“这就是幻觉，别做梦了。”

“是吗？这要是幻觉，那我就更不用顾忌太多事情了。”

林桉无声地说着，疯子。

与其用一个词语来定义卡瑞，他更像是在看透世界后开始的随心所欲。

就算是林桉也因对方的遭遇不由得心生怜悯，他还是没忍住好言规劝道：“如果真是幻觉，你不应该沉溺其中，保持清醒才有脱离幻觉的机会。”

“我不。”

“什么？”卡瑞的回答果然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没有为什么。”

因为只有在‘幻觉’里才有你的存在，我宁愿在幻觉里与你共沉沦。

卡瑞开始把大多数的话藏在心里，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幼稚，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的瑞安了。

林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自己也是有病才会同情一个疯子。

卡瑞再次缠上来，林桉一时没想到卡瑞挨了这一击后还敢对自己动手动脚，他的片刻失神就被卡瑞钻了空子。

卡瑞携带着血腥味的唇贴了上来，浓烈的血腥味挑拨着林桉的神经，他体内的嗜血因子又躁动起来了。

林桉灰青色的瞳孔逐渐变得透亮，有转成银色的趋势，他的牙根也在发痒。

越是强大的血族，他的血液也更加美味，还有卡瑞血液里充裕的能量，无一不在挑拨着林桉的神经。

“别忍了——”

林桉推开他的脑袋，但卡瑞只是微一偏头就卸了林桉的力。

他强硬地摁着林桉的头，用力地吻了上去。

“……你妈的……”

林桉的脑袋嗡的一声，瞳孔彻底成了银色。

他们嘴唇厮磨的过程中，林桉的利齿划破了卡瑞的唇，新鲜的血液渡进了林桉的嘴里。

林桉闭了闭眼，他不想被本能支配，但是又无法越过本能抗拒鲜血的诱惑，他太久没有尝到如此美味的鲜血了。

林桉无法不承认，无论是卡瑞、谢景淳还是瑞安，都是他的克星。

【宿主，忘了提醒你，卡瑞的血液能催情——】

可林桉此时已经中了招，他已听不清089在说什么了。

【唉，你清醒之后可别怪我没提醒。】

说完这句话后，089就彻底不说话了。

————

卡瑞任由林桉吸食自己的血液，他的舌头也不安分地在对方的领域里探索，他勾起了林桉柔软的舌头，与之廝磨。

这是一个混着铁锈味的吻。

来不及咽下了血液从卡瑞的嘴边流了出来。

林桉跟着血腥味追了上去，侧头轻轻舔砥着卡瑞的下巴。

卡瑞抓着林桉的脖颈，拉开了林桉。

他看着那双银色的眼睛，另一只手拉开了自己的衣领，用半哄半引诱的语气给林桉发送指令，“来，咬这里。”

林桉看着那处皮肉，一时间不经思考，只被本能支配地咬了上去。

等到血液源源不断地进入林桉的身体，这个房间的地板也逐渐显现了红光。

他们二人站在魔法阵的中间。

法阵大到覆盖了整个房间，就连边边角角也没放过，法阵纹路复杂，每一条线都散发着红光，从法阵亮起的一瞬起，周围瞬间暗下来。

林桉感觉进入自己体内的血液变得不安分起来，滚烫得似乎要把他的胃灼穿，他难受得弯下了腰。

不仅是胃，甚至是皮下、脑袋里，身体的任何地方都变得疼痛难耐，林桉觉得自己的血管里流着的都不全是自己的血了。

卡瑞不断抚摸着林桉的头，安抚道：“乖，很快就没事了。”

在林桉看不到的角度，卡瑞扯起嘴角笑了。

一个猩红的圆点逐渐浮出皮肤表面，从一开始的红点变成了完整的契印。

不知过了多久，在卡瑞身上的血都要被林桉吸干的时候，契印完全形成。

而后，地上这巨大的法阵爆发出更刺眼的光亮，将两人笼罩在光的屏障之下。

在这时，悬浮在他们身上的契印与光同时打进了他们的体内，在后肩形成一个环状图案。

林桉只感觉这种痛处直击灵魂深处，他的眼睛顿时瞪大，意识也瞬间清明。

失策了！

只见红光之下，紫烟缭绕，只剩下一人站在原地。

卡瑞的手虚环着，身前已没了人影。

“又跑了。”

“不过这一次，无论你跑到哪，我都会找到你。”

他的手中似乎还留有林桉的余温，他按把手放在被咬过的肩上，把那处正要愈合的咬痕又挖出四个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