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气息又乱了。”师父又是三招之内便把她的佩刀挑得高高飞起，然后落在假山上形成其中的一道刻痕。
王绮云见状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我功夫比你差这么多，你三招内赢我不是很正常吗？”
“知道我能轻松打过你，还不赶紧起来按照我说的练习？不然，等着被我吊起来打吗？”他说着从假山上拔下了刀，“你对于招式的领悟异于常人，但内力几乎停留在刚入门的阶段，这样行走江湖是不行的。”
“可是我做不到，我……”她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想要逃避这样的现实。“只要我一开始运行自己的内功，我就会想到……”
“想到你父母是因为怪你克死了你那还未出世的孪生兄弟，才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的？”他冷笑，“要是被刚出世的婴儿轻轻克一下就死了，那他的命格未免也太低贱了。”
“不，我……”
“三年，还有三年你父母就要接你回家了。”他把刀插在王绮云跟前，“我能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若还不能静心，我也只能盼你日后还有其他的机缘了。”
“静心么？”王恨风擦下那些因落在额前碎发上而挡住了她视线的鲜血，手臂上破裂的口子随着她的动作摆动着几乎清晰可见的肌肉纹理，而她好似察觉不到多少的疼痛，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过了太多遍，而此刻她的跟前还有三名易换了服饰的青城弟子环伺。
我不能倒下，我绝不能在这里倒下，我已经在接近真相了，我要静心。她抬头往唐映雪的方向看去，只见她招招迅速又平稳，进退有度，不知怎的，她竟然真就静下心来了。同一时刻，王恨风手中侵晨射出凛冽寒光，周围的三名弟子见状更是不敢靠近。
她虽然功夫不如唐映雪高深，但招式简单直接且霸道，再加上她跟人打起来的时候那一种不要命的冲劲十分令人胆寒。
而且，几番对阵下来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她手上的那口刀绝非凡品。王恨风举着侵晨踏步上前手起刀落，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把他们三个人给打成了一死两重伤。
她确实悟了，但并没有像传奇话本里所说的那样内力上直接突飞猛进，只是感觉到浑身的经脉前所未有的通畅，相应的对于周围事物的感知力也成倍增长，当然也包括自身的痛觉。
身上多处的伤口让她终于可以松口气停下来的时候忍不住龇牙咧嘴，小腿和左臂上几乎是血肉模糊，有一段带着血丝的肉已经与骨头分离，她强忍着不适，从衣服上撕开一块布将它简单包扎了一下，就赶过去帮唐映雪。
“后背交你了。”唐映雪说着越过身前的尸体，一个闪身贴近了张知道，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锵然之声，此时天色虽然昏暗，但简单分辨周围物体的颜色对于王恨风来说并不算是困难。
能够看到色彩的她，眼里看到的是比唐映雪眼中更加惊人的场面:这些处在土坑里的尸骨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地速度在腐化着，露出白骨与泛着绿光的血肉和内脏。
张知道的修为高深并非易与之辈，唐映雪与他对战十几个回合下来都是各自负伤胜负难分，而且唐映雪是在凭借着照月所带来的视野和刚开始的偷袭成功了的情况下占了些便宜，才勉强打成了个平手。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唐映雪说着左手已经收起剑指按在了后腰那淬了毒的十字镖上，他和他所带领的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若说是狭路相逢的意外还好，但在这样他们观察许久才决定发起的攻击下就太不正常了。
然而令唐映雪失望的是，张知道听了这些话后应招却是露出任何破绽，每一个招式，每一个转身撤步都十分的合理，以至于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唐映雪不敢轻易使用暗器。
后面的其他弟子见状想要冲过来帮助张知道，但都被王恨风阻拦了，纵然眼前的景色再怎么难以置信，她此刻也已经可以做到静心了……
萧凌寒着急得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姜黎试图把她按在板凳上，结果试了几次都是徒劳无功：“师父，师姐，师姐她会没事的吧？”
姜黎很满意她把师父和师姐放在同一句话里说出来，缓了声音柔声安抚道：“放心好了，你那个师姐要是都打不过他们的话，我们安心等死就好了。”
“师父！”姜黎的冷笑话并没有让她放轻松，反而更加担忧了起来，“他们真的很厉害吗？”
“是的，但是应该没有你师姐厉害，本座一开始解卦的时候就不该给你看……好了好了。”姜黎有些无奈地拍着她的脑袋，“实在是放心不下的话，陪我出去巡视一下村子周边的结界好了。”
“好！”萧凌寒闻言立刻一扫刚开始担忧神色，变得兴奋起来，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做点什么有用的事情了。
“提前说好，要是遇到危险的话应该怎么做？”姜黎伸手拽住了她的衣摆。
萧凌寒点头：“把师父交给我的护身符扔出去，然后迅速逃跑。”
“记得不错，走吧。”她拍了拍萧凌寒的肩膀起身。
“嗯。”
另一边的兰兰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抱着那个干枯瘦削的掌柜的靠在角落里，虽然强忍着痛苦，但依然发出阵阵小声的哀嚎把身体扭作一团。
“是邪气！和地脉下面的那些同源的邪气。”林炤惊呼，但兰兰和掌柜的外形上却并无半点异样，这更令林炤心生好奇。以她的见识此刻差不多也猜出了个**不离十，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少见。
索性她也不再隐藏，直接现出自己的身形来，玉指轻挥在此地结下一个简单的法印，法印落下的瞬间，兰兰和掌柜的的神态立刻恢复如常。
“你是什么人？”兰兰已经好受许多，起身擦了下额头粘腻的汗水，但粘腻的感觉依然存在，“是你救的我们？”
“我不是什么人。”林炤坐在旁边的八仙桌上翘起二郎腿，以一种十分随意的语气说道，“先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回事？”
“你！你是妖？！”兰兰对她怒目而视，掌心已经在积蓄真力，随时等待着进攻。反倒是掌柜的，一幅十分害怕地模样躲在兰兰身后。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林炤见状，话锋一转冷冷道，“我出手救你是需要报酬的，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你刚才在虚弱痛苦的状态下已经吸收了我不少的真气，只要你们还在这个法阵里，我可以随时引爆它。”
“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兰兰立刻变得充满了杀气。
林炤挑眉：“什么人？我和任何人都不是一伙的。虽然还不知道你在激动些什么，但是清你先搞清楚一件事——我明明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而我现在居然还有兴趣听你的故事，就请你先感恩戴德地把它讲述出来吧。”
兰兰并没有听她的话，刚要往前走，结果刚迈出去半步，就因为触碰到法印边缘而被立刻给弹了回去，整个人趴在地上惨叫一声，口中溢出鲜血瞬间染红了面前的地砖。
“现在知道到了吧？”林炤一步一步走过去捏起她的下巴问道，“非人，非妖，非鬼，非尸，你到底是什么呢？”
旁边的掌柜的见状上忙连滚带爬地前扯住林炤的胳膊，想要帮兰兰脱困，却是毫无悬念的徒劳。只能对着丝毫不为之所动的林炤发出一些咿咿呀呀意味不明的音调来，全然不似几十岁的老人。
“原来你这么弱。”林炤见她不说话，松开了她的下巴，怪笑了起来，“早知如此，我一开始就用强的了。”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兰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掌柜的见状赶忙凑了过去给她擦嘴角还带着的血，“是谁派你来的？”
“哎呀，都说了我只是想要听故事而已。”林炤扶额，“跟你真是没法沟通。这样说吧，你老实交代清楚了，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我死也不说。”兰兰回绝。
林炤伸手指向掌柜的：“如果，我让他死在你面前呢？”
闻言，兰兰瞬间放大了瞳孔，但又立刻恢复理智：“你要杀便杀，一个傀儡而已，我轻轻松松救能找到替代品。”
“这可是你说的。”林炤说着伸了一下懒腰就往他的方向走去，“你可要记清楚了我这张可恶的脸，下辈子好来找我报仇。”
掌柜的只是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本能地往兰兰身后缩了缩，林炤虽然走得极慢，但气势上却依旧是步步紧逼。
“等等！”兰兰咬牙把人护在了自己的后面，“我说。”
“我就说嘛！”林炤闻言笑着回去坐下，看起来十分愉悦，“暴力才是一切的捷径，可惜了有些人总是欣赏不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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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初见人心（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