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来青城不久,没有心腹。”杨姨娘叹气,“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先找你们来商量。”她绝口不提身为孩子父亲候选人的徐鼎,显然对此至少已经有七分的笃定,和十分的不想让她进门。
此时徐明已经是完全坐不住,听她这么说,激动地站起来:“这件事情就先交给我去查。”他的眼睛里几乎能够喷出火来。
“由你们去调查应该也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杨姨娘起身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嘱咐道,“只是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记着,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那孩子和掌门无关之前,一定要秘密行事,切莫声张。”
“我,我明白。”徐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一定处处以青城的脸面为先。”他现在基本已经可以断定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是父亲的了。
……
“哎呀!哎呀!哎呀……”贾继贤趴在桌案上,指甲几乎都要把脑袋都给抠破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长公主府的密令有一天会送到自己的府衙里来,虽然现在朝廷的存在只是聊胜于无,但若是他们想,杀自己个九族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青城呢?他收了徐鼎的钱,帮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杀了那么多不该杀的人,如果和青城撕破脸,不说其他的大派,连青城观的那几个道士都能踹他两脚。
“大人!外面有一个自称是您姑姥姥的人求见。”师爷敲了敲门,没敢进去,就在门外转述了门卫的话。
贾继贤正是心烦意乱,抄起跟前的笔洗就砸到了地板上,和砚台,花瓶,盖碗碎成一片:“本官哪来的什么姑姥姥?!估计又是打秋风的,给她两文钱,让她滚就是了。”
“学生给过了,她说她不要,她一定要亲自一见大人。”师爷听到里边的动静后,又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距离房门二尺远的地方加大了嗓门。
贾继贤依旧是不耐烦,骂道:“你真是糊涂了,那么多的衙役,喊上几个把她赶走不就行了?”
“她说话有金陵口音。”师爷虽然已经猜到了几分,但也不是十分确定对方的来历,犹豫过后只明说了已经被直接摆到明面上的事实,“学生不敢……”
师爷的话还没说完,书房的门就从里边打开了,贾继贤整理了一下帽子了衣领,对他喊道:“还在愣什么?随我出去迎客。”
他一路小跑走到门口,却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身后跟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老身多谢贾大人屈尊来迎。”那老妇人的穿着打扮颇为朴素,只是双手细嫩,且衣服鞋子都是崭新的,暗暗透露着不寻常。
此言一出,贾继贤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您哪里的话?快请进吧。”他赶紧堆着笑脸,弯着腰把人往府衙里请。
唐映雪闻言正要扶着姜黎进去,但姜黎不是个肯轻易放过人的,更何况她又在在这大太阳底下晒了许久。见了这等狗官,自然是要好好戏耍他一番。
她直接挥手示意唐映雪退后,自己佝偻着腰抬起右脚跨过门槛,到左脚的时候却是刚好撞到了门槛上,一个没站稳,让她往前踉跄着跑出老远,险些撞到影壁上。
她搞这么一下吓得贾继贤赶紧上前去扶,但是突然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停住了步伐,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是唐映雪上前在她撞上影壁的最后一刻把人给扶住了。
但是这个“意外”刚好让贾继贤撇到了姜黎袖子里那块差点就要掉出来的带有明黄穗子的玉牌,但是还不等他看清楚,姜黎就又给它塞回去了。
他赶紧让师爷去找来几个模样清秀又机灵的侍女跟在姜黎身后侍奉。一路上,姜黎对着府衙里的各种陈设评头论足,指点江山,让贾继贤听得冷汗涔涔,但也只能附和着叫好。
有时姜黎会估计等他拍完马屁,再长叹一口气说自己刚才看错了,让他不知所措。把人请去会客厅的这一路上贾继贤只觉得比蹲大热天在大牢里写东西还要难熬,见她终于落座,贾继贤立刻把平时不舍得喝,一般只拿来招待徐鼎和刺史用的的茶叶都给取了出来。
毕竟那两位只是和他“商量”着要他去做一点丧良心的事情,但是眼前这位可是可能要他的命啊,他亲自沏好茶递过去寒暄起来:“姑姥姥多年未见,近来可好?”
话音刚落,姜黎原本晃荡着的二郎腿突然停下,横眉看他:“这只是我为了一见贾大人而想出的借口而已,谁承想,大人可是比老身想像中的还要日理万机。我一介无知老妇,大人一句“姑姥姥”真是折煞老身了。”
师爷眼见气氛不对,赶紧带着一众无关人等离开了会客厅,并把门给关上了。贾继贤见她生气,直接普通一声跪地上了:“下官知错,求您恕罪。”
姜黎起身避开他的正对面,清了清嗓子说起正事来:“大人言重了,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这礼老身也受不起,老身不远千里来此正是为救大人性命。”
闻言贾继贤愣神半晌,随即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这次姜黎倒是没有避开:“我是代表什么人来到此地,想必大人已经清楚。这一礼,我是代她而受。”
“下官明白。”贾继贤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用额头紧紧贴着地板,情绪激动,“求您救命!下官愿意当牛做马,为长公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如果你真愿意刀山火海的话,现在应该是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和我谈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姜黎冷冷道,“起来吧,我们要谈的话很长。”
“下官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他说完这句才起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又立刻像烫到了屁股一样站起来,“姑……您请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三天后你就该出现在太平镇了吧?”姜黎没有动,只是微微合上上眼皮,用仅仅可见瞳孔的一条缝死死盯着他的双眼,“他的事情还有最后一个步骤。”
“下官不敢再做隐瞒。”贾继贤老实道,“确实如此。”
“他并没有向你说明他的目的。”他几乎觉得姜黎的眼神可以透过皮肉看到他的五脏六腑,“即便说了也不会是实话。”
“这……”贾继贤迟疑起来,额头冷汗直下,他还不知道自己可以相信姜黎多少,但他又不敢撒谎,“可下官和他已经合作过多次,他应该不至于……”
“如果你真按照他说的做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姜黎说着缓缓转身坐下,不紧不慢地张开了双眼,“殿下给的密令就是你保住性命的最后机会,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愚昧无知!”
“下官,下官知错,是下官有眼无珠。”贾继贤说着就又要跪下,但是想到钢刺啊姜黎的话又不敢跪下。
“他把东西交给你了没有?”姜黎问道,和方才一样,虽然是问,但是她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如果他回答没有,姜黎就准备在这里消除掉这一点的变数。两人对视一眼,唐映雪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有,有!我带两位去看。”他说着有点语无伦次的,“不敢劳烦您!还是我现在去取!我去取来给两位看!”他说完立刻飞奔着出去了。
唐映雪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姜黎推了推她,她这才回过神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现在给我有点侍卫该有的样子。站我后边去!”
“好。”唐映雪应了一声默默站好……
“这次你不去帮帮她们吗?”林炤见棋要输,直接伸出右手食指,把那颗堵在要道的黑子给碾了个粉碎,然后放上白子“即将到来的可是大阵仗。”
“你不是已经出面把能帮的都帮了吗?何须我再多事。”他把黑子给下在了方才被碾得粉碎的那子的下面,虽不及刚才,但还能牵制白子,“而且有唐门出手,我不方便直接出面。”
“假神秘。”林炤撇嘴,指着那粒在黑子包围中和外界仅有一线联系的白子,“你最好拿出诚意来求我,否则我就让它变弃子,好节省精力去堵死你的另一条路。”
“你这是耍赖。”他直接拒绝,下在了旁处。
不料林炤直接把手给放在了棋盘一角,盯着他正踌躇不定的右手勾起唇角,微微笑道:“我听人说,越是筹谋得远的人,越是怕对手中途掀桌子。”
“那我依你便是了。”他抬头和林炤对视,“不过你都开始耍赖了,要还是是不能让我把这一局下完的话,我生气了也是不干的。”
林炤这才撤回了手,往后一靠:“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沉默半晌后,他直接从怀里把东西给取了出来,拍到桌子上:“这个时间足够确切了吧?我说过,你一直都有更方便的选择。”
“这不一样。”林炤说着把书给拿了起来,“和你交易,还是当场两清的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