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同学不知道，乔同学不敢。
特助扬扬手中文件，“我，杜总花五百万从常如公司撬过来的顶级人才，年薪百万，奖金有下限无上限，每周上六休一，年假节日按时放无调休，我还不至于丢掉身为一个特助的基本标准去当狗血小说里的工具人秘书。”
是钱不香了还是假期不够有吸引力，他还有脑子，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乔池：……其实我宁可你去做狗血文学里的工具人秘书。
只是这句话实在太不符合他穷苦大学生的人设，最后只能默默把话咽回肚子。
“你把心放进肚子里，杜总不是那种贪财好色的人。”
乔池无语凝噎，那怎么才能让他变成这样的人？
特助宽慰的拍拍他的肩，“好好工作，日子会好起来的。”
乔池能怎么办，只能礼貌微笑罢了。
休息时间一过所有人又全身心投入工作，一个个键盘都要按出火花了。
乔池穿梭其中，时不时看看他们的操作也好为自己今后工作打下基础。
“小池你别说话，零食在抽屉里自己拿。”说完苗苗姐理也不理他，桌上摆放两盆多肉，一个玩偶，文件在桌上随意放着。
手指快出残影，几乎没有思考，一个个字符被敲出，她速度极快，处理完这个界面瞬间切换。
虽然她平日里看着不着调，可也是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在工作上十分靠谱出色。
女人精致烫染的头发被一只普通的蓝色水笔固定成一小团，偶有凌乱碎发遮挡视线便一股脑拨到脑后。
乔池站在她身后仔细看具体操作，屏气凝神，眼珠牢牢盯着上面的字符，普普通通的字符在他眼里瞬间变为倾国佳人，一颦一笑都牵引他的心。
手中提着的热水明明变温变冷，最后一丝热气都不剩。
“好了。”苗苗姐关闭所有窗口身体向后一躺，看到旁边的黑衬衣吓了一大跳，“我的天呐！”
“叮铃铃，下班了，回去和小姐妹逛街吃饭收衣服了！”
与此同时她放在手边的手机开始叫唤起来。
苗苗姐关掉手机铃声顺势看了眼时间，正好五点，可以下班啦！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坐久了骨头深处都泛出酸来。
“还搁这干啥呢！回家吃饭了。”苗苗一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这就，下班了？”乔池疑惑道。
“对啊，”苗苗开始收拾东西，“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没处理的可以留下来加班，处理完的当然就回家吃饭了。”
她答得理所应当，男生心里疑惑愈深，大公司不应该加班加到深夜吗？这么早下班。
他将心里的疑惑说出，苗苗姐先是隐密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我偷偷告诉你，你别说出去啊！”
乔池点点头。
他容貌实在太过迷惑人，苗苗放下怀疑低声道：“我们老板他养生，除了必要，每天十点前必须睡觉。”
说完她感慨万千，“怪不得我会抛弃大厂offer跑到启铭，合着是命运的安排啊！”
不过启铭也不是完全不加班，真碰到什么大事彻夜不眠也还是有的，好在这种情况难遇，再加上及时打到工资卡上的加班费能让所有人诚心诚意的加班通宵。
“没事就回去吧！”苗苗姐慢吞吞打了个哈欠，提着帆布包走了。
乔池回到位子，他的东西不算多，就那么几件没一会就全部家当就在手里了。
收拾好东西他没急着走，过来大概十五分钟，估计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跑去乘电梯。
他不喜欢人挤人，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一条沙丁鱼，这个习惯也导致他大一军训的时候只能啃面包度日，十四天军训，他吃了十三天半的面包，最后一顿才尝到大学的饭菜。
——叮咚！
电梯门开了，里面还有一个人。
杜安平。
拥有虚假金钱交易的两人面面相觑，杜总率先打破沉默，他点了点头，往旁边挪了挪。
乔同学沉默的迈入电梯，完全没有前两天对姐姐立下大放阙词的豪情壮志，安静的仿佛一只鹌鹑。
两人同处一个空间，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你是要现金还是银行卡？”杜安平目不斜视，语气平淡无奇，不起一丝波澜。
“啊？”
“你的……工资，提前预支三年的。”杜总显然想到那玩笑般的协议，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乔池抿唇想了想，“现金吧！”
现金的话他们还能多见一面。
杜安平点点头，声音清朗悦耳，“明天早上长安居，老地方。”
长安居就是之前他们签协议去的那个茶馆，杜安平特别喜欢那里的茶水点心时常一坐一下午，那里的消费水平不低，也因为避免分到不喜欢的包厢熟客会直接选择包年。
今天是周五，原本规定的实习时间是下周一开始，出于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打着观摩学习的旗号提前来启铭实习。
电梯门一开杜安平率先出门，没一会就坐上车消失在晚高峰的车队中。
乔池还住在学校宿舍，一来他实习公司离这里不远，二来大学四年下来他东西太多了，一次性很难搬完，还不如等实习完之后一次性搬走，省得麻烦。
一会到宿舍他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四年下来他买的衣服足够多，偶尔家里也会给他寄衣服过来，所以他的衣柜总是塞得满满当当，拥挤得一只苍蝇都挤不进去。
一次性把所有衣服拿出来，床铺瞬间被五颜六色的服饰占满。
年轻男生的衣服主黑白灰，偶尔参杂着绿色、红色、紫色的体恤，乔池选了三个小时还是没选好明天要穿的衣服。
他明天要和杜安平见面，四舍五入就是约会，再四舍五入就是订婚，乔家家训有云：乔家男人对待爱人就如同对待乔家传家宝。对待传家宝必须慎重再慎重，小心再小心，总之一句话——杜安平很重要，但是他的衣柜里面没有一件可以应对明天场景的衣服。
乔同学垂头丧气，头顶布满乌云，但是他还不打算放弃，他拿起手机给他大哥拨了过去。
“喂！有事？”电话很快接通，唯一的缺点就是对面语气相当差。
“等会！这份文件是谁做的，上面的金额都是错的，没长眼睛吗？！”
乔池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对面一阵纷乱吵闹。
“行了，现在说吧！”
语气仍旧很差，他几乎能想象对方板着那张全世界都欠我五千万的棺材脸怼天怼地怼员工。
相比之下杜安平简直就是观音菩萨转世来人间救苦救难的。
感谢观音菩萨。乔池在心里说了一句。
面对脾气如此恶劣的人只怕脾气再好的人都会生气，但是乔池原谅了他，毕竟换做任何人在他大哥那个位子一连加班半个月脾气未必比他大哥好。
“亲爱的哥哥，我是你此生最爱的弟弟吗？”乔池放轻声音拿出小时候和他哥撒娇的语气说话。
“你不是。”乔大哥冷漠无情。
这个鬼班上得仿佛把他血液都冻瓷实了，冷得一塌糊涂。
“哥！”
“说！”
乔大哥在电话那头刷刷刷的签字，“我警告你乔池，我现在已经加班十六天零八个小时了，我现在能和你聊这些有的没的已经是我对你此生最深沉的爱了。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不然今天就是你我血缘关系断绝之日。”
“……”
“哥，你衣柜里还有多的衣服吗？我明天出门没衣服穿了！”
“……”
“……”
“滚！”对面干脆利落挂断电话，想必这句滚是他此生说过最真心的一句话了。
乔池看着黑屏的手机喃喃自语，“年纪轻轻脾气就这么差，更年期提前了？”
说完抬头他就看到宁凝常理一前一后站在门口。
“……”
“你们……都看到了？”
宁凝迟疑的一点头，乔池尴尬的差点撞墙，不过在撞墙之前他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你们听到多少？”
“差不多，全部？”常理站在后面回答。
完了，乔池坐在地上，这下全完了。他的脸啊！算是彻底没了。
“呃……没事，丢脸这种事情，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乔池眼神死，“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抱歉？”
“没关系。”
“这么多衣服你明天要去约会？”
常理明显比他有情商多了，尴尬的局面瞬间扭转。
“算是吧。”乔池摸摸鼻子。
说实话，他心里其实也有些发虚，毕竟再怎么四舍五入他和杜安平明天也不能去结婚领证。
“要我们帮你看看吗？”
常理杵了下呆在原地的宁凝，示意让他说话。
宁凝有心弥补刚才的失言也极力劝说，“对啊，我们帮你看看说不定你就有想法了。”
“好。”乔池有气无力的点头。
“呃……这套怎么样？”宁凝从中挑出两件。
另外两人一看默契移开视线。
您可真牛逼，两件不那么丑的衣服搭配起来又土又过气，简直难看出天际，这套衣服穿出门只怕明天喜提分手大礼包。
“你还是放下吧！”常理不忍打击他的自信心把衣服从他手里过来放下。
“不好看吗？那这套呢？”
“……”
“……”
短短一个夜晚，乔池和常理就见识了物种多样性，原来好看的衣服能有那么多种丑法啊！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