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晚晴把工牌别在领口时,金属边缘蹭到锁骨,带来点微麻的触感。
沈程瑞特意打过电话,说局里已经备案——她正在研习太奶留下的符咒,但评估报告里写得明白,那些民国年间的符纸大多是基础款,威力有限,顶多能对付些散煞,让她不必有心理负担,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求救就行。
指尖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得飞快,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对面的储藏室。
自从发现红木柜的锁煞纹被磨坏后,她特意申请了靠近走廊的工位。
此刻屏幕上是客户的季度报表,但余光里,储藏室那扇虚掩的门总像在动,门缝里渗出来的阴煞之气,比昨天又浓了些,带着股铁锈混着汗味的腥气——那是过度疲惫的人身上才有的味道。
“晚晴,这份报销单你帮我对对?”邻座的实习生小张递过来一叠单据,脸色苍白得像纸,“我昨天加完班,总觉得背后有人吹冷风,今天头一直晕。”
倪晚晴接过单据时,指尖触到他的手,冰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
“今天怎么没见到组长啊?”
她不动声色地往他手腕上瞥了眼,果然有圈淡淡的青痕,和前台女孩后颈的颜色如出一辙。
“听说好像是请假了,说是得了风寒”小张搓了搓手臂。
“是不是没休息好?”她翻开单据,用太奶笔记里记的“辨气法”悄悄凝神——小张身上缠着一缕浅灰色的气团,源头正是储藏室的方向。
正看着,王总的办公室门开了。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带着异常亢奋的红,和年前的焦躁判若两人。
“大家打起精神来!”他拍了拍手,声音洪亮得有些刺耳,“总公司刚发来消息,下个月开始给咱们涨绩效!只要好好干,年底分红翻倍!”
人群里响起几声稀稀拉拉的回应,大多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疲惫。
倪晚晴注意到,王总说话时,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像在评估什么,嘴角那抹笑看得人心里发毛。
等他回了办公室,小张才凑过来,压低声音:“王总这几天怪怪的,昨天我去送文件,看见他对着储藏室的柜子说话,还烧什么东西,一股子烟味。”
倪晚晴心里一动:“他烧的东西什么样?”
“黄纸,剪成了小人的样子,上面好像还写着字……”小张皱着眉回忆,“我当时吓了一跳,他看见我就赶紧收起来了,还骂我走路没声音。”
黄纸人?倪晚晴指尖猛地收紧。
太奶笔记里提过,用生人气息喂养的阴煞,常需以“替身”承载怨气,黄纸人正是最简陋的一种,上面写的,多半是受害者的名字。
午休时,她借口去洗手间,再次绕到储藏室门口。门这次锁死了,但透过钥匙孔往里看,能隐约瞧见红木柜前摆了个小小的香炉,三炷香正燃着,青烟笔直地往柜顶飘,在那里聚成一团黑雾,像个趴着的人影。
突然,手机震了震,是沈程瑞发来的消息:“杨姐查到,王总三个月前借了高利贷,公司资金链早断了。那批红木柜是他从一个废弃的老宅里低价收来的,原主人家在民国时期出过事,满门都是横死的。”
倪晚晴盯着“民国时期”四个字,忽然想起太奶笔记里夹着的一张旧剪报,上面提过城郊有户姓王的人家,因“养煞招财”被对策局查处,老宅后来被火烧了。
她刚想回复,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王总端着个保温杯走过来,看见她站在储藏室门口,脸色骤变:“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找拖把,卫生间的坏了。”倪晚晴迅速收起手机,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他保温杯里晃出的不是茶水,而是暗红色的液体,像掺了什么东西的血。
王总死死盯着她,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拖把在茶水间,你去吧。”
直到看着她走进茶水间,他才掏出钥匙打开储藏室的门,闪身进去,门“咔哒”一声锁死,里面隐约传来低低的念叨声。
倪晚晴靠在茶水间的门框上,心跳得飞快。她摸出狼毫笔,在掌心飞快地画了个“听声符”——笔记上记载,这种符能让耳朵捕捉到常人听不见的动静。
符画成的瞬间,储藏室里的念叨声清晰起来,是王总的声音,带着点癫狂:“……再给我点时间……等拿到分红……就给你找新的‘养料’……”
紧接着,是个黏腻的、像东西在地上拖动的声音,还有……一声极轻的、像女人的啜泣。
倪婉晴的指尖凉透了。
她终于确定,这柜子里藏着的,不只是阴煞。
倪晚晴回到了工位上,视线在报表和储藏室门之间来回游移,掌心沁出的汗濡湿了攥在手里的钢笔。
太奶笔记里的符纸被她折成小块藏在口袋里,边缘硌着大腿,像块发烫的烙铁。
“晚晴,王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行政部的大姐路过时敲了敲她的桌沿,眼底带着点同情,“刚才小张进去送文件,出来脸白得像纸,你小心点。”
倪晚晴捏了捏口袋里的符纸,应声起身。
路过储藏室时,那扇木门像是被人从里面推了下,缝隙里的阴煞之气猛地涌出来,带着股铁锈味的腥甜——比昨天浓了三倍不止。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指尖在口袋里摸到那支狼毫笔,笔杆的温润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王总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檀香,桌上摆着个新香炉,三炷香燃得正旺,青烟却不往上飘,反而贴着桌面往墙角钻。
他坐在老板椅上,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红:“听说你前阵子‘遇袭’了?身体没大碍吧?”
“谢谢王总关心,已经没事了。”倪晚晴垂着眼,用太奶教的法子凝神细辨——王总身上缠着层黑雾,源头就在他身后的文件柜里,那柜子里隐约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有人用指甲刮木板。
“没事就好,公司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王总笑了笑,递过来一叠厚厚的业绩单,“这些客户资料你今晚整理出来,明早要用。辛苦你加个班,加班费给你翻倍。”
单子最上面那张,赫然是小张的名字,后面标着“连续加班七日”。
倪晚晴的指尖顿了顿,想起小张手腕上的青痕,喉头发紧:“王总,小张今天脸色很差,是不是该让他休息几天?”
王总的笑容倏地收了:“年轻人多吃点苦怎么了?不想干可以走。”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香炉晃了晃,一缕青烟突然化作细蛇,往倪婉晴脚边缠来。
她心头一紧,借着接资料的动作往后退了半步,同时悄悄从口袋里摸出张“避煞符”,指尖在符角飞快地捻了下。
那缕青烟像是被什么烫到,倏地缩了回去,撞在文件柜上,发出“啪”的轻响。
“还有事?”王总的眼神冷下来,带着审视。
“没、没事了。”倪晚晴抱着资料退出去,关门的瞬间,瞥见文件柜的门缝里,掉出半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号——和太奶笔记里“引怨符”的残样几乎一样。
回到工位,她把资料往桌上一放,立刻摸出手机给沈程瑞发消息:“王总让我今晚加班,他办公室的文件柜有问题,还烧符。”
沈程瑞秒回:“我和杨姐、白哥现在往你公司赶,你别轻举妄动,尽量拖延时间。”
刚收起手机,小张捂着肚子走过来,脸色比刚才更白了:“晚晴,我实在撑不住了,想提前走……王总要是问起,你帮我遮掩下?”他说话时,额角渗出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衣领上,竟晕开一小片青黑色。
“你赶紧走,我帮你瞒着。”倪晚晴扶了他一把,指尖触到他皮肤时,冰得像块铁。
她看着小张踉跄着进了电梯,忽然注意到他后颈的青痕,比上午又深了些,像要往皮肉里渗。
此刻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储藏室的门缝里飘出檀香混着霉味的气息,像块湿抹布堵在嗓子眼。
她翻开太奶的笔记,指尖划过“引怨符”那页,旁边用铅笔写着行小字:“此符需借七人以上怨气方得显形,初习者以‘避煞符’可挡三刻。”
手机震了震,是沈程瑞发来的定位:“还有十分钟到楼下,王总办公室的文件柜有异动,你别靠近。”
她刚回了个“好”,就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王总端着保温杯走过来,镜片后的眼睛在她脸上扫了圈,忽然笑了:“小倪还在忙?真是辛苦,我刚泡了些参茶,给你提提神。”
他递过来的杯子里,褐色液体上飘着层油花,隐约泛着腥气。
倪晚晴想起沈程瑞说过王总借高利贷的事,指尖在口袋里摸到那张“避煞符”,指尖飞快地在符角捻了下:“谢谢王总,我不太习惯喝参茶。”
王总的手顿在半空,笑容淡了些:“年轻人还是要懂点人情世故。对了,储藏室那柜子好像有点响,你去看看?”
倪晚晴捏着符纸的手心沁出了汗。
她知道这是试探,但眼下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走到储藏室门口时,王总突然在她身后说:“听说你前阵子遇到点意外?还去乡下待了几天?”
【......】
她心里咯噔一下,回头时正撞见王总盯着她的口袋——那里鼓鼓囊囊揣着太奶的笔记。
门缝里的阴煞之气突然变浓,像只冰冷的手搭上她的后颈,带着股铁锈味。
“......家里老人有点事。”她含糊着应着。
嗯,我现在又是想一出写一出了[化了]快12月了,我的妈呀我想放寒假[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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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柜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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