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架后又是堵车，易幼清又是不耐，打开车载广播听了会儿，满脑子还是乱糟糟的，易煜明的话还在脑子里打转，他又想抽烟，但是前几天戒烟，连烟盒都没放车上。

易幼清看着撑在方向盘上的手，突然之间他的视线急剧变暗，心脏剧烈跳动连大脑都带着心脏极速运动的回音，他头晕目眩到想呕吐，却连呼吸都接不上。这熟悉的感觉像是潮水般翻涌而上，眼前依旧是黑的，渐渐的，广播里的声音远去，手脚和脑袋都依旧像是没了知觉。

等他再反应过来，后面的车已经在按喇叭了。“先生，先生，您没问题吧？”易幼清看着凑上来的那几个交警，缓缓摇了摇头。他的手心里都是冷汗，脸上的肌肉依旧还是不太有知觉。

他微微抬了抬手，调整了下呼吸，示意对方没事。他渐渐习惯这种感觉，在空旷的客厅，在午夜无人的街道，这种恐慌濒死的感觉一直缠绕着他。

下了高架易幼清就把车扔停车场了，他买了包烟，也没有看牌子，点起来就抽。手脚还是僵硬的，他看着路灯，最后掏出手机给姚远打了个电话。

姚远也正好想着他，一下子就接起来了。

“......怎么了？”姚远犹豫了下，他知道易幼清最近事情多，就不想为了这事再去烦他。

“没事。”易幼清的声音有点哑：“最近好吗？”

“你呢？”姚远微微皱起眉，从客厅走去阳台。人真的挺奇怪的，和一个人熟悉了之后，连情绪都能从对方的语调里分辨出来：“在抽烟？”

“嗯。”易幼清眨了眨眼睛，有点心虚地掐了烟：“我看新闻了。”他本来不想说，也不是那种专门添事的人，但鬼使神差地，他说：“我本来想去找你....”

“那怎么不来？”姚远挑了挑眉，故意道：“易先生看了新闻不想和我这种人有交集了？”

“我倒是担心你......”易幼清淡淡说了句，就没说下去：“听着倒好得很。”

“本来就不是大事，”姚远看了眼客厅里那几个面色阴沉的，后续声明都还没发出去：“过几天就好了。”他顿了顿：“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易幼清报了个地名后，就挂了电话。

他看了眼时间，有点晚了，天气看起来又不怎么样。但有个人说，他来找他。

易幼清说的那个地方是去姚远家的必经之路，姚远上了车，突然笑了下。易幼清是真的打算过来的。但随即他又收了笑，出了什么事，都到那儿了，偏偏又停下。

姚远到的时候就看见易幼清站在路灯下，对着远处的酸奶广告牌发着呆。

“怎么？想喝啊？”

易幼清一下子回过头，看见姚远穿了件黑色卫衣，那一头刚刚长一些的头发又被推得干净，只留下贴着脑袋的发碴子。那双温和的桃花眼，微微挑着看他。

易幼清愣了下，最近几个月习惯姚远带着刘海的样子，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还有点扎手的脑袋，手又滑倒对方坠着黑色耳钉的左耳，语气认真：“怎么着？就因为这事想不开出家去吗？”

闻言，姚远笑了笑，把易幼清的手从他耳朵那里拿下来：“下午闲着没事去剪的，省点洗发液。”他说着想起程辉原那脸来了。姚远说要下楼走走，结果一回来就又成那副德行了，程辉原的脸跟个刺豚一样鼓了半天。

“你那事怎么样？我...可以帮忙吗？”易幼清犹豫了下，想起之前。

姚远看了他一眼，进了便利店。

“很正常的事，过几天就过去了。你要觉得对你有影响......”

“我不是在说我，”易幼清打断他：“是你。”

姚远拿着酸奶回过身，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对我没有影响。”他垂眼看了眼保质期：“很久以前的事了，至于我和你的关系，我不会去否认事实，如果你担心对你们家有影响，”

姚远抿了抿嘴，话说回来，突然觉得有点无力，他能做什么呢？

易幼清站在他身后，也看着姚远，目光沉沉。易煜明说得对，他这些年来操心过什么，又做好过什么事。他又感觉到那种要把他吞噬的悲伤和痛苦，等姚远叫他时，他才回过神来。

“你最近一直这样？”姚远碰了碰他的脸，转开眼。他们坐在便利店的小桌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下夜班的人：“一直心不在焉。”

“也没有。”易幼清接过姚远递过来的东西，他愣了下，看着那袋软软冰冰的酸奶，跟外面广告牌上的一样：“我不是想喝......”

“偶尔喝也没什么，反正也没事做。”

反正也没事啊，明明有很多烦心事，但这一刻好像只要喝着酸奶看窗外就可以了。

“易幼清，”姚远装过脸，他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如果你愿意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公开吧。”

易幼清也很认真地看着他，那双眼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沉：“姚先生是认真的吗？”他撇过脸不去看姚远，只是盯着落在玻璃窗上的倒影：“你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事吗？”他最后一句话很轻，更像是叹息。

“所以我问你愿意吗？”姚远吸了口酸奶，不着边际地来了句：“这条路后面是我以前念书的大学。”

他说，我做完兼职回来总是在这边吃泡面。他说着笑了笑：“我那个时候想要是有个女朋友，我就不用一个人吃泡面了。”

“你要有女朋友就只能两个人喝西北风了。”易幼清语气凉凉：“得亏你没祸害别人。”

“对啊，所以问易先生怎么想？”

“姚远......”易幼清捏着那袋酸奶：“你太冲动了。”

“我只冲动这一回，易先生。”姚远拉过他的手腕，放在下巴那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易幼清叹了口气，他明明看到那个狗仔了，但他还是把手递了过去，蹭了蹭姚远的嘴唇：“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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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