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去一口含着灵力的气之后，风祁原本准备退开。

虽然捂着人家口鼻的样子实在像是谋杀现场，但是总好过一直做着人工呼吸着，等到对方苏醒的时候再尴尬地故作若无其事地放开，到那个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松开，就被叶生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

并双手双脚地缠了上来。

风祁被锁在原地，第一次知道他这个便宜徒弟不清醒的时候这么粘人。

【系统…】

【宿主，非礼勿视，系统已下线。】

【…】

看热闹的系统指望不上。

风祁只好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情：进入叶生微的心魔。

在口中渡着真气的情况下，对方基本是予取予求的状态，比起从额头的识海进入，顺着渡入的真气进入对方的身体更加地温和无害。

打个比方就是，前者是不请自来，后者是应邀上门。

风祁为了救叶生微当了一路的恶客，总算有了一个礼貌的机会，在叶生微敞开的灵力之中，进入了叶生微的心魔。

…

但，为什么。

在心魔之外的场景还能带到心魔之内。

风祁对于进了心魔之后立刻发现自己还是被缠着的状态很无奈。

“师尊…”叶生微一边缠还一边低低地叫他。

风祁觉得自己的抵抗能力十分有限，命运之子从头到脚都是命运之子的水准，其中也包括了那副很符合他爱好的、可以称之为天人之姿的外貌。

能够抵御诱惑，纯粹是出于既然自己是人渣就不要耽误人家的微妙责任心。

或者说，就是单纯地不想负责。

当人渣，使人清醒。

“生微。”风祁低声叫了一声叶生微的名字，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与此同时还尝试着把自己从叶生微的缠绕中扒拉出来。

然而这却起到了反效果。

某位以为师尊要跑的命运之子缠得更紧了。

风祁深吸了一口气。

觉得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本来都预备好面对什么命运之子苦大仇深的过去了，结果一进来竟然是自己被缠上了。

等等…

这意味着自己就是他的心魔吗？

不，应该说是对原来那位师尊的执念吗？

风祁瞬间觉得怀里的美人都不香了，甚至觉得自己的额头上似乎长出了牛角。

“生微。”风祁的语气重了一点。

叶生微顿了一下，乖巧地从风祁身下下来。

“师尊。”

低垂着眼睛，一副风祁熟悉的卖乖的样子。

要不是知道其本质多么倔强，甚至可能会以为他就是这么柔软可欺的乖巧模样。

柔软可欺…

风祁用渡劫期控制神魂的水准打消了自己的旖念。

“你在做什么？”风祁很头痛。

“明明是师尊深夜来见我，却要问我做什么吗？”叶生微幽幽道。

风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既视感一闪而过，却想不起来是为什么。

“还是您又要在撩拨了我之后，就丢下我不管？”叶生微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样子。

风祁：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你从头开始讲。”风祁冷静了一下，试图把事情导回正轨。

叶生微看了一眼风祁，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羞耻，却又有些了然，就好像眼前这人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意外。

“…那天，您邀我三更去您那里。”叶生微缓缓道：“我以为是我想多了，就没有去。”

“…”风祁觉得这剧情听起来很耳熟的样子。

“但是您在三更之后亲自过来了我这里。”叶生微的目光低垂，似乎是在回忆。

“…”完了，他想起来了。

“您让我…”叶生微欲言又止：“…那之后，只要您深夜前来，就是现在这般了…”

风祁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首先思考一下自己那天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其次确认自己有没有失忆或者篡改记忆。

都没有？

那就没有问题了。

——才怪。

虽然心魔和梦境一样是破碎的记忆混合成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总归还是有迹可循的东西，就好比半夜梦到的东西，多半是白天见过的东西的变种。

叶生微“梦见”自己对他有那种心思，又是从何而来。

虽然…排除对方命运之子和自己徒弟的身份之后，单纯地样貌性格来说，自己是对人家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旖念，但是他不是藏得好好的吗？

他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风祁觉得自己非常无辜，并且理直气壮地觉得锅不在自己。

【宿主，问题不在于锅在谁那里，人家都快被您逼问哭了…】系统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风祁一愣，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叶生微。

犹豫了一下，还是上手用指弯抬起了对方的下巴。

虽然还没有哭，但是明显很委屈。

嘶…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这些年里给他告白被拒在他面前哭着跑走的男男女女不知凡几，但是让他这么手足无措的这还是第一个。

“生微…”风祁柔声地试图哄着。

然后就见到叶生微肉眼可见地红了眼，一副下一秒就要哭给他看的样子。

不是。

说好的命运之子秒天秒地炫酷至极**八荒都没有对手的呢？

说好的生性倔强，坚强自立，一人一剑谁都不需要的呢？

眼前这个红着眼，像是从小被骄纵着长大，知道哭就有人哄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笃定自己会哄他吗？

——该死的他确实放不下。

“…是为师的错。”风祁非常没有骨气地屈服了。

如果在叶生微的心魔里“自己”确实将那些克制得很好的旖念都展露了出来，那么自己现在还拿出来问人家确实太过分了。

说是刻意的欺负也不为过。

“…无妨。”叶生微扭过头，低声道，一副早已经对他的不靠谱司空见惯的样子。

风祁见状心道不妙，觉得心魔里的时间线搞不好是很久之后了。

久到叶生微都习惯了和他一起生活。

…

话说回来，这种情况，心魔要怎么破？

…

正常来说，诸如，幼时无力之时被人欺负这种心魔，可以在心魔中反击回去，这样也就算破了心魔。

但是，如果对方的心魔是自己，这个心魔又怎么破？

在心魔里从了对方，让对方如愿以偿？

怎么想都不对吧。

要是这么做了，心魔破不破得了姑且不说，他们出了心魔之后还怎么面对彼此才是问题。

当然，从他的角度来看，他还尚且没有和叶生微有过任何过分逾越的交集，但是从叶生微的角度来看…

风祁的思维乱了几分。

非礼勿想，非礼勿想。

出去之后叶生微怎么面对自己，是另外的事情。

现在重要的是，怎么从这个心魔里出去。

…

在叶生微的心魔里晃了好几天。

风祁得出了和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区别，倒不如说就是外面的世界的复刻版本这个结论。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自己和叶生微的关系。

而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把自己和叶生微的道侣关系藏得严严实实的，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谁都没有告诉。

这么一来，人家能不觉得自己就是玩弄人心的人渣吗？

风祁摇着头连“自己”都骂。

而且这个“自己”最近好像要准备飞升了。

渡劫的准备都已经做好，就差则一个良辰吉日开始渡升仙劫了。

究极人渣。

风祁评价着。

不仅隐婚还始乱终弃，这都是什么人渣中的人渣行为。

虽然他是可以从“自己”的行事里看出“自己”的逻辑…

就好比，不公开道侣关系是怕影响到叶生微，当他这个修仙界唯一剑仙的道侣着实是一件招人恨的事情，就算没办法跑到他面前撒野，但是叶生微的修为还是不那么高不可攀的。

又好比，渡劫飞升不是因为想飞，而是已经不得不飞了。

压着升仙劫的时间也是有极限的，“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压了，但是还是没能撑到叶生微升到渡劫期一起飞升。

“他”甚至为了这个试图劝说叶生微和他双修，这样修为提升快。

然后被叶生微用“和您一起，并不是为了修为”这个理由，强硬地拒绝了。

这么一想，“自己”确实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人渣呢？

风祁百思不得其解。

【大概因为您就是这么人渣吧…】系统小声吐槽。

【嗯？】

【…我是说心魔劫里的这位，明明告诉对方，并且让对方做选择才是最好的，偏偏要以不让对方烦恼为由，自顾自地做出了选择，更是刻意忽略了对方的失落，自以为为对方好。】系统找补道。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风祁若有所思。

【？】系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所以我应该公开“我们”的关系，然后再拉着生微双修，然后我们一起飞升？】

【？？？？？？？】系统用一串问号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嗯？】

【…不，您应该问问命运之子想要什么。】系统有气无力。

【…你说的对。】风祁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行为好像和“自己”没有区别，同样是自顾自地为对方做决定，只不过方向是两个极端。

所以说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做恋爱决定就是很困难啊。

风祁坦诚地接受了自己在这方面完全不成熟这一点，并对系统表示，有什么尽管吐槽。

系统的回应则是无语的三个点。

【我尽量…】系统是这么说的。

…

*风祁，因为缺乏亲密关系的经验，而对亲密关系的边界感毫无概念的无自觉型人渣（？）

*但是确实很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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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说不清道不明的旖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