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醉在工位上苦大仇深地干活，顶着酸痛的腰，整理完会议记录又开始做顾墨迟的日程安排。

顾墨迟刚上任没多久，许多项目都要重新开会了解，偏偏这人三天两头地不在公司，丢下一句“文件交给总裁秘书就行”就逍遥快活去了。

狗东西，你倒是快活了，我怎么办！

秦醉工作量倍增，压力山大，要处理的文件堆积成山，他能处理的倒也就算了，不能处理的只能静候大佛佳音。像今天下午永通路销的程总监来谈品牌合作这种事，就必须要顾墨迟亲自到场。

秦醉盯着手机又开始犯愁，想想还是拨了过去。

他不是没催过他来上班，但此人实乃假大佛真祖宗，电话没打两个，就反手一个小黑屋处置了。后面迫于董事长的淫威，顾墨迟才不情不愿地放他出来。

至于为什么是他来催？问就是董事长指派的kpi，让顾墨迟一周至少来三次。呵呵，目前0战绩可查。

秦醉：【手动拜拜】

电话响了三声，没有人应答。

再等等吧，秦醉心中仍抱有希望。

一声，两声，三声——电话通了。

“谁？”那头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

我擦，你绝逼是还没起床对吧！

秦醉努力保持微笑：“顾总，你还记得今天下午要开会的事吗？”那边气息停顿一秒，随后电话“嘟”的挂断了。

顾墨迟，你牛。

秦醉气极反笑。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我给你买个大哥大吧，声音贼亮还念数字的那种。

秦醉后槽牙差点咬碎，穿上外套就准备去把顾墨迟缉拿归案。如果是小说的话这时他就已经大手一挥坐上出租车了。

但这是现实。

所以他要先在企业微信上提交外出申请，写明外出事由，外出具体地点，拜访客人联系方式，再等审批通过.....

然后秦醉就可以开始开始扫共享单车了。

是的，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又不是真的出外勤，打出租车都不带报销的好吗？

秦醉哼哧哼哧蹬到顾墨迟家，输入密码，打开大门，直冲主卧。顾墨迟果然还在床上躺着，被子半掩，身前肌理如块垒的胸腹袒露，肤色出奇的白皙。

额前发丝细碎，乱糟糟的，不像平时细致搭理过那般精致，但平添了几分天使般的柔和。他的眼睛仍然闭着，细密的睫毛覆于其上。

秦醉不得不承认，顾墨迟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挺帅的。

原来那个手感很好的腹肌长这样啊。看到顾墨迟锁骨上的牙印，秦醉有些心虚。

咳...但这也不是他不来上班的理由！

他在门口喊了两句顾总，顾墨迟没动静，秦醉只能进房叫他。窗帘没拉好，被风吹的在空中飘扬，秦醉站在床边，不知怎的，上手戳了戳顾墨迟的脸。手感还怪好的。声音下意识地放轻：“顾总？”

下一秒秦醉的手被一把扯住，整个人猝不及防被蚕丝被下的手臂圈住了腰身，天旋地转间后背陷入了云朵般柔软的床垫。雪松香突然浓郁起来，此时正从他的颈窝散发。

“秦助理你真的好小一只啊。”顾墨迟的声音还浸在未醒的沙哑了，细听似乎隐有笑意，下巴蹭过他头顶发旋，温热的鼻息拂过耳垂时，秦醉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尴尬地按在对方的胸口，掌心下传来规律有力的心跳，震得指节发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逼怎么装睡啊！

“顾总请自重！”秦醉清晰地感受到脸颊烧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在怀里挣扎着，奈何被顾墨迟禁锢着只是徒劳沁了一层薄汗。

“原来你喜欢胸肌啊。”顾墨迟挑眉，恍然大悟，“我每天都有去健身房锻炼的——”

“顾墨迟！”秦醉没忍住直呼其名，一把推开他，滚下床，坐在地上怒瞪。我上辈子是杀人放火了还是翻了滔天大罪啊遇上这么个魔头。

我180你说我小只？？那世界上80%的人都要开骂了好吗。

还有，我不喜欢胸肌，尤其是你的！还有....

“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可不记得有把密码交给你。”顾墨迟趴在床边，单手托腮，嘴角还残留着笑意，漆黑的双眸中却透出某种警告和漠然。

秦醉背后一凉。

虽然顾墨迟没告诉过“助理”他家的密码，但是治疗师知道啊。作为助理确实不该直接出现在这的。

秦醉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捶胸顿足。似乎已经看到五百万飞走，被炒鱿鱼，自己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去，最后只能睡大街，开着宾利的顾墨迟轻蔑一笑扬长而去....

不行！绝对不能被发现！

“是董事长告诉我的。”秦醉故作镇静，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不会忘了今天下午要和永通路销的人谈判的事了吧？”

顾墨迟盯着他看，几秒过后移开眼：“关心我啊？”

秦醉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是呀是呀，你是我的老板我当然关心你啦。”

他没发现自己对顾墨迟的称呼已经从“您”变成了“你”，只知道顾墨迟突然变得心情很好。而众所周知，顾墨迟心情好了，就必然要开始口吐鸟语。

他从床上坐起来，朝着秦醉走去，“我不来，你大可以找其他高层替我去开会的，却偏偏大老远来这亲自提供叫醒服务，果然...”，尾音及其不正经地上扬，引人浮想联翩。

秦醉眼睛一眨不眨抢先一步回答：“抱歉顾总，我对你真的没感觉。硬要说的话是你喜欢我吧，不然怎么天天想着我会不会喜欢你。”看着顾墨迟错愕的表情秦醉终于体验了一回反击成功的快感。

主打一个快准狠。

人就是这样的，被调戏第一次的时候可能还会生气害羞，等到下一次就已经可以做到视若无睹了，再下一次就会打不过就加入，就比如现在这样。

呵呵生活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顾墨迟微微瞪大双眼，像是没想到秦醉会这么说。

我喜欢他？

那是不可能的。

和秦醉说这些话的感觉实际上类似于逗酒店的送餐机器人或者是路边不理人的白色小狗。

一个正常人会爱上酒店机器人或者路边小狗吗？答案肯定是不会。更何况顾墨迟作为s级alpha，傲慢自大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只是觉得有趣，仅此而已。

但是什么叫‘对你真的没感觉’？开什么玩笑，从来都只有他顾墨迟对别人说没感觉的份，你秦醉算个什么东西，眼睛瞎得不行了就去看。

顾墨迟面色阴沉，上去就捏住了秦醉的脸冲着那张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嘴咬了下去。秦醉没防备，猝不及防地被咬住了唇，舌尖交缠，瞪大双眼就去推他，推了一下没推动，急了，便一口咬回去。

顾墨迟吃痛，往后退了一步，秦醉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捂着嘴瞪着他怒骂：“顾墨迟你是不是有病？！”

顾墨迟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泄了愤，此时被骂也不觉得生气，舔舔嘴：“不是说对我没感觉吗？现在呢？”

这个神经病！

等顾墨迟收拾的时间堪比等女朋友化妆，秦醉不知道他一条领带挑半天是为了什么，对着镜子把头发从背头换成中分再换成三七分又是为什么。甚至还找出了一副无度数的金丝眼镜戴上。

“你戴眼镜干什么？”

“显得专业啊，而且你不觉得我很适合戴眼镜吗？”顾墨迟学着秦醉平时推眼镜的姿势，“这样？”

“.......”

秦醉暗叹顾墨迟简直是大小姐做派，虽然效果确实可人，顾墨迟装起精英还挺人模狗样的。

他们紧赶慢赶提前半个小时抵达了会议室。秦醉布置好现场，调试好设备，顾墨迟还在慢悠悠翻看资料。

秦醉私心恶狠狠地诅咒顾墨迟一会儿完蛋，谁叫他刚才发神经咬他，但要是真没发挥好影响公司效益，自己降薪了怎么办？毕竟这次他们要商议合作的是他们公司的主打品牌——芸木（wood），事关重大啊。

说白了，秦醉不太相信顾墨迟的能力。

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没这么看过他在公司办公，倒是有人经常在富家子弟聚集的酒吧门口看到他进进出出。妥妥的一个美丽废物没跑了。

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一行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笑着跟顾墨迟握手问好：“想必这位就是顾总了吧？幸会幸会，我是永通路销这次合作的负责总监，鄙人姓程，叫我程生就好。”

顾墨迟客气道：“你好，很高兴这次可以和贵方合作，请就座吧。”

所有人落座，秦醉准备好记会议纲要，对着顾墨迟轻轻地点了个头：开始吧。

阴云如墨，玻璃幕墙外密匝匝的雨丝斜切划过天际，屋内屋外气氛一样的沉闷。和经销商的谈判就是一场数字博弈。刚开始大家还客客气气的，直到顾墨迟的钢笔在报价单上轻轻一磕。“六四分成，三十天账期。”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狭长的眼尾扫过对面微微发汗的额头，“这是芸木对优质合作伙伴的诚意。”

“顾总说笑了。”永通路销的程总监扯松领带，报表在指尖簌簌作响，“贵司新品毛利率至少45%，我们承担着全渠道风险.....”

“上季度六省终端数据。”顾墨迟修长的手指将平板转向对面，excel折线图在雨声中陡峭攀升，“竞品华尚公司给经销商的账期是——”他故意停顿两秒，“二十天。”

程总监后颈的汗渍在衬衫领口晕开。他原以为对方只是个没上过谈判桌的年轻人，现在一看倒是自己轻敌了。

“当然，芸木可以承担首月5%的促销折损。”顾墨迟忽然将财务报表翻到附注页，笔尖精准点在运输成本栏，“前提是贵司开放华东十二个机场免税店的黄金展位。”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程总监的笔在补充条款上悬了十分钟。秦醉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就在这时顾墨迟收到了一条短信。正是这条短信促使他再次开口。

“五五分成，四十五天账期。”当秒针转到第十一圈，顾墨迟微笑着撕碎原本的合同，“不过...”故意将碎纸片扫向对方，“我们要追加2%的电商渠道推广费。”

最终盖在合同上的公章还带有印泥的潮气。

这真是一场精彩的谈判。

秦醉听得心潮澎湃，不由得问道：“为什么突然延长账期了？”

延长账期，供应商需要垫资生产供货，一般来说周转时间更长，万一还有别的大项目就容易产生现金流压力。顾墨迟把账期压到30天后面却又突然松口改成45天，实在令人费解。

“我刚刚收到短信，说新型环保涂层终于通过五千小时盐雾测试。”顾墨迟自信一笑，“这意味着产品成本还能再压3%。”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以为是自己赚了实际上最大赢家还是芸木。

谈判部分的数据纯属作者瞎编的，主要是为了体现迟子的反差，人家真的不是一个草包啦，大家知道这个就好^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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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看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