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干爹把毕生的武力,传给了…你?”宋季青听到温济舟告诉他的猜测,简直是白日做梦。
宋季青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我…我真不行了…干爹要是这么做了,我现在就把这比石头还硬的床板吃了”宋季青指了指这几天让自己不好过的床板,郑重地告诉温济舟。
“喂,你笑这么大声干嘛,我只说了是猜测嘛,猜测你懂不懂啊”温济舟虽然也不信,但是宋季青这样笑得脑袋和身体乱晃,让他觉得很不爽。
“我干爹除非是脑子里面进水,浑身被人操纵了,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你!听!明!白!了!吗!”宋季青一字一句,正想骂他一句“死乞丐”,突然想到自己的北洲之行还得全权依赖这个死乞丐,还是选择收回去。
“喂,小黑猴,我不管你怎么狡辩,事实就摆在这里,他确确实实受了你干爹的内力,确确实实武功倍增啊!”
“你说谁小黑猴呢!”宋季青从小长得黑,又有些瘦,他特别讨厌谁说他瘦,黑也是。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事实,你干爹如此慷慨大方,将内力全给了阿舟哥,无功不受禄,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宋季青很生气,他很在意自己被喊小黑猴这件事,但又觉得,此时有更重要的问题要研究,不停地扯着这件事,好像他很在意似的,更没面子了。
“喂,你个穷庸医,你难道没有武脉把错的时候吗,怎么就对自己医术如此自信”宋季青轻蔑地打量着胡阿秀,“江湖庸医我可见得多了,一个个名号打的响亮,牛皮吹的大,有的连诊断个风寒都不会”
“我告诉你,你奶奶我虽然不是什么江湖第一名医,第三第四我还是当得的,天下江湖人,只要经我之手一把,我就会断人武功几重,这一点,老娘我押了命在这儿也不会骗你”胡阿秀说话铿锵有力,她是个实诚人,想了想,还是把没有说出口的事告诉了温济舟,
“不过,还有一点,这小黑猴可能说的是对的,我把武脉,只能通过我先前把过之人,也就是凭借着曾经对他们武脉动向、脉动频率的经验,来判定现在眼前人的武脉几重,对于那些我没见过的,就是那种大神级别的武脉,我确实不能直接判断”
“你看你看,庸医一个”宋季青嘚瑟着,好像抓住了别人的小辫子。
“我确实没有荣幸把过江湖神重或是天重大侠的武脉,但这并不是问题,按照阿舟哥的武脉震颤来看,确确实实,的的确确,一百个,百分百的确定,它的武功内力,就在地重之上,不仅仅是之上,还是很上很上很上很上……”胡阿秀不知重复了几个之上,终于停止,宋季青挠着耳朵,嫌她烦,温济舟却在仔细思索着。
“罢了罢了,既然你干爹将这么多的武功内力传给我,想来也是对我期待有加,不管怎么说,我只要拿得了黄金千两,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不辜负他的期望”温济舟一扫阴霾,他此时已经从最初得到如此武功的不安,变为了如今的坦然。
“况且,有这样的内力,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做自己想做之事吧”温济舟低着头,想起在娃娃司的经历,如果那时被打成血人的自己,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内力,是不是九仔便不会死了……
胡阿秀觉得他说得有理,也不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坐了下来,开始问着温济舟最近发生的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
宋季青此时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自己的干爹,楚文煜,白衣书生,练武时间也比旁人晚些。
“干爹的内力,真有地重之上吗?”宋季青心里突然想着,可是孝顺的念头此时却突然打断了他。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干爹就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厉害的!”宋季青心里想着,也许呢,干爹就是这么强呢。
可是一想到如此强大的干爹,将这么强的武功内力都传给温济舟这个穷乞丐,宋季青心里又被另一种情绪霸占,他觉得很难受,好像自己再也不是那个,被干爹唯一的,偏爱着的小孩。
温济舟,你会抢走干爹对我的爱吗?
算了,管你抢不抢,奴才只是奴才,办完事还是奴才,而宋季青,自然还是干爹的唯一的小宝贝。
……
几人休整了几天,专挑了个晴朗的天气出发。
“我们走的是西路吧”阿秀问着牵马的温济舟。
“是,尊主说西路快些”
“那太好了,北洲西部,确实比多山的东部发展的好很多,客栈也多,设施也齐全”阿秀说着,前几日客栈一些江湖人和她交谈,透露给她许多的信息。
“你这些日子里倒还交了许多朋友”看着胡阿秀慢慢变得有个人样,不再是以前那股子药疯子的模样,温济舟很是欣慰,胡阿秀和他一起长大,温济舟从小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可是这胡阿秀和一般的人确实不同,这孩子本来天生脾气就冲,后来去平京拜师求学后,性子更加暴躁古怪,除了温济舟和她娘,几乎没人能跟她正常沟通。
后来,柳锦如揭开师徒一事,得知胡阿秀是唐药婆的关门弟子后,温济舟释怀了,什么老师带什么学生,胡阿秀变成这样,丝毫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是自然”胡阿秀骄傲地说着。
“我们钱财还够,你要是熟悉这周围,不妨带我们去个不错的客栈点,他也能住的好些,少闹腾些”温济舟指了指一旁呆呆的宋季青,这些日子,他无精打采的。
人的欢脱都是建立在舒适区之内,离开了家园,无人依仗,自然懂得服软低头,整个人也不再有恃无恐地闹腾了。
胡阿秀想了想,灵机一动,“我倒是有个好地方,前些日子那个小师妹告诉我的,就怕呀,你们不敢去”
“我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了,你都说是好地方了,这有什么不敢去的!”温济舟觉得胡阿秀说话莫名其妙的。
“你说话这么冲干嘛,是她告诉我的,她说我太单纯了,所以绝对不敢去,我不过传递原话而已”胡阿秀嘟着嘴表示不满,侧头问了问宋季青,“喂,你去不去?”
宋季青点了点头,有气无力,他以前一直很瘦,并不是因为吃的少,主要还是因日日闹腾,不是找这个比武,就是找那个挑衅,只可惜,江湖众人各有各的家,不是一窝聚居的笼中小鸡,等着他宋少爷大驾光临一拿便可食。
而最近瘦,则是真的因为不吃饭。
若说以前,宋季青日日夜夜东奔西跑,没空顾着吃饭,运动量大,自然也就瘦了下来,可是现在这几天,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珍馐美味,却令他日思夜想,甚至夜里流下口水。
只可惜,睁开眼却是一些老得不行的青菜和硬邦邦的冷馒头。
他每天看着这些菜,吃也吃不进去,勉强吃进去也嚼之无味,觉得没有一点意思,整日精神萎靡不振,像具行尸走肉。
“小黑猴也答应啦,那就走呗”胡阿秀蹦蹦跳跳地,宋季青没力气和她反驳,这几天,他已经习惯被叫小黑猴了。
然而真正见到胡阿秀带到的地方,三人还是惊呆了。
这哪里是客栈,这是一间装饰精美华丽的,完全不同于其他地方的,乐坊舞院。
沧元国经济繁荣,民间乐坊种类繁多,不过很多人对它的印象,依然停留在青楼一类。
温济舟没去过这种地方,哪怕隔着好些距离,就能闻到里面芬芳的脂粉香气,迷醉的舞乐声一阵阵传来,醉于此处者不在少数,流连于此处,好像远离了一切俗世困扰。
几人到时,已是黄昏时分,晚间一般都是乐坊最为繁盛的时间,此时里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额,那小师妹说这里是个好地方,住的也不错,我没想到是……”胡阿秀看到此处,还是有些震惊的,原以为是个装潢华丽的客栈,谁想是个乐坊。
宋季青和温济舟有些呆滞,行路已久,看到这样华美的装潢,真像是大漠里的海市蜃楼一样,有些虚假却又令人迷乱。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温济舟一只眼抬着,很有点震惊。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看着两人像是不懂的样子,胡阿秀决定还是带他们进去看看,自己也一窍不通,不如去看看再说。
一到门口,武器又被收了走。
温济舟的挽云剑被拿了走,而那把问柳断剑,因为残缺的缘故,没有被收走。
到了门口,上横着一金木匾,上题“红香阁”三字,温济舟莫名觉得这字体有些熟悉,好像见过……
“喂,你看什么呢,进去了”宋季青在前面喊他。
“阿舟哥,别犯花痴了,我都要饿晕了”胡阿秀听了宋季青的话,以为温济舟看到美人走不动道,在前面提醒他。
温济舟这才低了头,看向周围的人,门口守着的一男一女,确实生得很美,雪白的皮肤,乌黑的亮发,明眸皓齿,举止优雅从容。
“喂,怎么这守卫都生得这般貌美?”
“你个色鬼,少盯着别人看”
身后江湖人一个个像是老鼠进了米缸,惊讶地合不上嘴,温济舟上前,紧跟着宋季青。
进门才知道,这乐坊内才叫别有一番天地,乐坊有三层楼高,屋里暖香袭人,四处都挂着琉璃制的灯盏,华纱如瀑,从高高的楼顶滑下。
丝丝缕缕,泄下流芳万里。
四下都是桌凳,中间的一高高的楼台,四处都是朱红色的布置。
三人来的不算早,位置已经坐满了人,温济舟找了一处只有两人的桌子,一男一女,好像是江湖侠侣。
“两位大侠,可愿一起挤一桌,我们赶路已久,有些饿了”温济舟厚着脸问着,那两人交谈了一番,还是同意了。
“这乐坊桌位费奇高,人多,一起担了也便宜”其中那位男子说道。
“这桌位费是多少啊?”温济舟三人坐下,问着那男子。
身旁的女人比了个数目,温济舟刚喝进去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这个数目,买一壶不错的好酒可谓是绰绰有余。
“这是抢劫吗?”胡阿秀忍不住吐槽。
“还不是你这个庸医找的地方,害得我们多出钱”宋季青无语地看着胡阿秀。
“我还不是考虑到你,奢侈挑拣,这才找了这处落脚,你还好意思说我!”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享受一些,越往北越苦,最后奢侈一把吧”温济舟打着圆场,转头和旁边那对侠侣说话,“敢问二位大侠,这乐坊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
“你们不知道?”那女侠看到他们三一脸涉世未深的样子,“你们对此处毫无了解还贸然前来,真不怕被宰得一干二净”
“何出此言?”
“此地无论是住宿,还是吃饭,歌舞表演,都是出了名的昂贵,就连这侍从端菜倒水,都得收些茶位费呢”
温济舟看了看四周装扮貌美的美人侍从们,一个个身着红衣,姿容极佳,男男女女,笑靥如花,端菜的时候不紧不慢,甚至相互说说笑笑。
宋季青想起自家的九洲客栈,茶位费是没有的,侍从是又多又负责的,跑堂的腿是像风火轮一样快的,普通住宿价格是极为低廉的,九洲戏台是免费看的,别说看了,你想上去演都是没人阻拦的。
不论你是富商大豪,亦或是穷苦百姓,乞丐流民,来到九洲客栈,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块休憩之地,这是九洲客栈建立的初心,也是它长久以来在江湖立足,受江湖人敬仰的原因。
这是乱世的避难所,是漂泊江湖的休憩地。
“这什么鬼地方,就这种地方,还好意思收这么多钱,我们家的客栈要是这么开,早就全完蛋了!”宋季青很是气愤,一进此处,真是浑身的不舒服,虽然里面的人一个个长得赏心悦目,但是总让人觉得,他们有种傲慢在。
“哎呀,很多人来这里,就是为了和这些美男女互动,这里歌舞也是极佳的,最最最重要的,是江湖第一美女也在此处表演呢”那女侠解释道。
“江湖第一美女?”温济舟好像听过这个名号,江湖上一直喜欢评这些东西,上次不知谁在九州风云集上号召众人,评出江湖第一美男,众说纷纭,导致这一名号迟迟没有被敲定下来。
“对呀,这称号可不同于原先二十年一换的江湖第一美男,她可是连任几十年,至今无人超越呢”
“就因为一副皮囊,就让这乐坊赚这么多钱,这么傲慢,对那些勤勤恳恳,长相普通的乐坊也太不公平了吧?”温济舟听了,觉得有些荒唐,一旁的温济舟和胡阿秀也表示赞同。
“皮囊怎么了?我可告诉你,皮囊可太重要了,就这么跟你说吧,要不是你长得实在太好看了,我是不会同意你和我们挤桌分担桌位费的”那女侠是个直率人,将方才所想直接说了出来。
温济舟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夸,只恨这几天没戴面具出门,寻常只要出门做委令,他一定会带着面具,不为其他,只是出了宁纺村,许多人总会莫名其妙地关注他的外形,这让他很多时候做委令时,效率低了很多,后来想了办法,取了家里的面具,外出时也只穿普通的白素麻衣,才没有人多注意他的脸。
“喂,我就说刚刚怎么来了好几个人你都没答应,到这几个人来你倒是答应的勤,原来是打他的主意!”那男子有些气恼地看着她,手指指着温济舟,那女侠却一脸的不在意。
“如今世道不好,大家钱也挣得少,很多人不会也没有心思打扮自己,俊男美女少之又少,有时候来这些地方,看一些俊男美女跳跳舞,唱唱歌,又或是谄媚于你,谁不乐意,我就问你,你乐不乐意?”女子一脸无所谓,问着那男子,男子摇摇头,那女子却冷哼一声,
“你少装,你要是真不乐意也不会跟我进来了”那女侠说话字字诛心,让他旁边那男人不知是被她说中有些羞臊,亦或是觉得出了丑,不再吭声。
好像确实如此,温济舟想起柳锦如和自己说过,飘柳院旗下的商铺,最近几年,只有乐坊舞院这些享乐之地,赚的盆满钵满,其余那些什么珠宝阁呀,什么美衣楼,亏得惨不忍睹。
温济舟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从小到大,他对自己的长相没什么概念,宁纺村孩子从小和他长到大,大家都没怎么出过村,也没什么美的概念,自己真正走出宁坊村,踏入江湖,才有许多人夸他,有时候回来问胡阿秀,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问我你长得好不好看?我不知道啊,我只觉得,你这经脉长的是真好,一把一个准,这脉络可太好看了,还有你这身体穴位,活脱脱一个标准的人体模板,要是矮一点就好了,我就不用够着你的脑袋去看你头部的……”
“打住打住,我知道了”温济舟每次问胡阿秀什么,都觉得是鸡同鸭讲,这丫头满脑子都是医学知识,问她除了这个以外的东西,她是一窍不通的。
想到这里,温济舟还是没想明白,原来对世人来说,自己也是一个美人,可是那又如何呢,要靠此赚钱,和这里人一样吗?
那自己以前老老实实戴着面具,东奔西跑讨口饭吃算什么,算他勤劳任怨吗?
“诸位,多谢捧场,来到红香阁,今日,我们林阁主到来,特来献舞一曲,只是缺少一位男伴,阁主想亲自下场挑选,不知谁有此荣幸呢?”一女子声音嘹亮,站在高台上说着,一语毕,四下沸腾,众男子齐齐整理衣着,静待着阁主挑选。
“你这么紧张干嘛!”
“这阁主可是林霜妃啊!江湖第一美女,她年近四十,却长得和二九年龄时毫无差别,甚至多了些成熟之美”
“快看看,我今日装束如何?”
……
四下人议论纷纷,温济舟喝着茶,觉得很是夸张,温,宋,胡三人,一心只等着饭菜呈上来,他们快饿晕了头。
“我真不行了,我先去后厨要个馒头啃啃”
“跟我拿一个”
“我也要”
温济舟站起身,朝后厨走去,一路上低着头,蔫蔫的样子,这时,身后不知何时传来了喧哄之声,人群欢呼声从后面传来,温济舟一心顾着干饭,走到后厨,对着后厨的美女姐姐保持礼貌的微笑,“姐姐,我们一桌点了好多菜,我们赶路疲惫,急着想吃,请问做的怎么样了?”
那女子脸有些红,低着头去,温济舟以为自己语气不好,像是威胁到她,赶忙找补,“哎呀我不是催你们,我们就是有些饿了,要不这样,我们点的三个馒头,你们先给我们吧,就在角落那桌,你们可以看记账的”
那女子点了点头,朝后厨内走去,从里面拿出三个纸包的馒头,低着头递给温济舟。
“谢谢漂亮姐姐!”温济舟一看到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像老鼠见到大米,立马来了精神,甜甜地笑着离开了,拿着其中一个就开始啃,饿了大半天,馒头原来这么好吃!
一转身,就看到人群沸腾一样,大家虽然坐着,一个个却张开双手欢呼,不知何事惹得他们如此欢脱。
温济舟顺着众人的眼神看去,才发现一个身材高挑,身着红衣的女子,正在两个护卫的中央,在人群里穿梭。
女子肤色如雪,白蛋一样流畅雪白的脸,隔着如此远都能看到她翡翠一样的双眼,笑靥如花,化着淡淡的妆容,一袭红衣,姿容优雅穿梭在众人的欢呼之中,从容不迫。
想来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江湖第一美人,温济舟想着,还是朝角落走去,此时女子也朝他们那桌走去,温济舟要过去,必然要和她擦肩而过。
温济舟啃着馒头,手上还拿着俩馒头,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和女人擦身而过。
就在这时,一直笑着和众人打招呼的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这此生也难忘的熟悉背影。
二十年的岁月匆匆,却抹不淡遗憾与悔恨长伴而眠的苦痛,前仇爱恨蜂拥而至,唯有和初见一般简单悄然的背影,是林霜妃日夜难忘的心头苦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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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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