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分钟，那烤肉西施快步走来。

陈摇麦对“烤肉西施”微微颔首，云淡风轻地吩咐：“先帮我们把肥牛片安排上吧。”

“好的。”

..

锅底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烤盘也渐渐升温。

李燚站在桌边，熟练地为她们烤着肉。

能在这里碰上她们，确实有些意外。尤其自陈摇麦出现后，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拘谨，让他格外在意她投来的每一道目光。

当那红白相间的肥牛片一贴上滚烫的烤盘，油脂“滋啦啦——”炸开时，陈摇麦仿佛看见每一片肥牛都在兴奋地尖叫：“烫烫烫！”

花如玉和许七看得目不转睛。

花如玉性格比较外向，是个颜控，想法更直接。对她而言，欣赏美貌是人生乐事，此刻秀色可餐，确实能让她心情大好。

不过她与李燚毕竟只有一面之缘，之前偷拍的照片在她以为李燚会有暴力侵向时便删了，记不得他的模样也正常。

“很值。光是看帅哥烤肉都能多吃两碗饭！”

陈摇麦抬眼看向李燚的侧脸，唇角微扬：“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这几天都没见你去练车，刘教练还挺惦记你的。”

花如玉：“你俩认识啊？”

“当时给你们说的那个驾校同学。”

许七：“哦~原来就是你啊，让我们麦麦天天念叨。”

天天念叨？

哪有？

李燚垂眼，手中的夹子一顿，回：“最近在忙这边的工作。你跟刘教练说一声，我下周就回去。”

“那就好，你课程都落下了。”

陈摇麦正要继续说什么，却见李燚手腕一翻，将烤得滋滋冒油的肥牛片夹进她碗里。

“肉好了，趁热吃。”说完，又立刻移开视线，假装专注地翻动烤盘上的蘑菇。

“谢谢。”

..

李燚在桌边站得久了，周围投来的目光自然也渐渐多了。

陈摇麦正低头吃着碗里的肉，也察觉到四周若有若无的视线。

她抬眼看了看仍站在烤盘前专注翻动肉片的李燚，又瞥见邻座几个女孩窃窃私语的模样，心里顿时了然。

这‘烤肉西施’太受欢迎，再站下去，怕耽误他工作。毕竟这里不少漂亮姑娘都是冲着他来的。

万一因为她们，他服务不周被打了差评，那罪过可就大了

“帅哥，能麻烦你帮我们调个蘸料吗？听说你们店的特色蘸料很特别？”花如玉很享受地说。

李燚礼貌回应：“可以的，我们有三款特色蘸料：经典蒜香、特调麻辣和水果酸甜。需要我为您推荐吗？”

“都要都要！每样都来一份！”

陈摇麦见状，一只手挡在花如玉身前。花如玉也真是的，都没个眼力劲儿。

陈摇麦笑着打断：“不用这么麻烦，给我们一份经典蒜香就好。”她朝李燚使了个眼色，“你去忙吧，我看那边好像有客人需要服务。”

“好的，蘸料马上送来。有需要随时按服务铃。”

等李燚走远，花如玉嘟着嘴，有点儿不爽快：“干嘛把他支走啊？多养眼啊！”

陈摇麦一边翻动烤盘上的肉，一边解释：“人家在工作呢，一直使唤他多不好。再说了，咱也享受完他的服务了啊，干嘛一直为难人家。”

许七在一旁偷笑，什么时候麦麦这么能为别人着想了？好不适应。

“不过说真的，”花如玉凑近些，“你这驾校同学确实挺帅的，要不要考虑一下？难不成真找三高啊。”

又来？

陈摇麦在心里直翻白眼，这丫头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再让她说下去，这顿饭就别想安生吃了。

她利落地夹起一大片肉放进花如玉碗里，试图用吃的堵住她的嘴：“快吃你的吧，别乱点谱，肉都要烤老了。”

...

酒足饭饱，花如玉满足地摸着肚子。

“这家店确实不错，味道好，服务更养眼。”

许七笑着收拾包包：“走吧，都快九点了，该回家了，我妈都催我了。”

三人来到收银台结账，正好是李燚在值班。

“一共是四百二十八元，扫码还是现金？”

陈摇麦掏出手机，被花如玉抢先一步：“说好我请客的！给我点儿面子行不行。”

“行行行。”

等待的间隙，陈摇麦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李燚脸上。暖黄的灯光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像为眼睑覆上一层柔光。

当他偶尔抬眼，那双眸子在灯光下呈现出清透的浅褐色，如同浸在泉水里的琥珀，只是里面盛着的不是情绪，像是疲惫。

她看得有些出神，忍不住轻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下班啊？”

李燚手上的动作微顿，抬起眼看她。

这一次，陈摇麦清晰地看到，那对浅褐色的瞳孔在接触到她目光的瞬间，像受惊的湖面般漾开一丝微澜，又迅速归于平静，重新垂下眼帘：“快了，十点就能走。”

他声音平静，但陈摇麦注意到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墙上指向九点的时钟，以及远处还有好几桌正在兴头上的客人。

“是吗？”陈摇麦没有戳破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只是点点头，“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嗯。”李燚将小票递给花如玉，“欢迎下次光临。”

走出店门，晚风拂面。花如玉还在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美食，许七则若有所思地看了陈摇麦一眼：“你那个驾校同学，人还挺拼的。”

陈摇麦回头望去，透过玻璃窗，看见李燚已经转身去收拾另一张桌子，挺拔的背影在忙碌的餐厅里显得有点儿孤单。

“是啊。”她轻声应道，“是挺拼的，可能‘家境’不好，需要打工挣钱吧？”

..

送走陈摇麦三人后，李燚继续在餐厅里忙碌着。直到晚上十点半，最后一桌客人才终于离开。

他正在收拾餐具，同为服务员的张明凑过来，压低声音说：“燚哥，说真的，你干嘛委屈自己来这当服务员啊？缺钱啊？”

李燚头也不抬，继续擦着桌子：“赚点零花钱。”

“得了吧，”张明环顾四周，声音更低了，“你不是那个...小少爷吗？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你在这儿端盘子，多不好。你就该找个正经点的公司实习啊。”

李燚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哪是什么小少爷。从大一开始就在各种地方实习了。”

“那你还来这干嘛？”

“换个环境，放松一下。”李燚轻描淡写。

“放松？”张明哭笑不得，“在这儿每天站八个小时，伺候客人，这叫放松？”

李燚将擦干净的餐具叠好，“就当劳动实践。”

..

陈摇麦回到家，洗去一身火锅烤肉味，舒舒服服地窝进沙发里。

她翻看着今晚拍的照片，选了一张烤盘上滋滋冒油的肥牛特写，一张从她们座位角度拍的万家灯火，还有一张...

她手指顿了顿，选了那张不经意拍到的、李燚在远处为客人服务的背影。照片里他只占小小一角，身影模糊在暖光里，却莫名有种安静的故事感。

她打开朋友圈，手指轻快地编辑：

【强推炙遇！火锅烤肉双重满足，服务贴心到位～吃饱喝足，回家继续剪视频！不过...今晚好像找到点儿灵感了~】

配图是那三张照片，李燚的背影放在最后。

发送成功，她把手机扔到床上，哼着歌去洗澡了。

半小时后，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拿起手机一看，吓了一跳——朋友圈显示99 的红点。

她点开提醒，最先蹦出来的是她哥陈培楠的评论：

【大晚上放毒？！下次带上你哥！（愤怒表情）】

花如玉紧随其后：【是谁说不去的？真香了吧！（狗头）】

许七则细心些：【最后一张照片的氛围感很好诶。】

她笑着往下翻，看着朋友们各种插科打诨的留言，心里暖暖的。

刹那，她的手指停住了。

在点赞的那一排熟悉头像里，混进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名字：李燚。

他的头像依然是柴犬秋名山车神，静静地出现在点赞列表里，没有评论，只是一个沉默的赞。

陈摇麦盯着那个点赞，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怎么都压不下来，差点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不能再看了，她提醒着自己，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扑向电脑，一边开机一边哼唱。

“剪视频剪视频~今天的灵感特别多！是谁这么能干？哦原来是我呀！”

..

晚上十一点半，李燚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风带着凉意，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最后停在了朋友圈的界面。

陈摇麦那条动态还停留在最上方，他点开最后那张照片——那个在餐厅暖光中模糊的背影，连他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

“拍得还挺好。”

退出微信，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脸。

回到那栋气派却冷清的别墅，他熟练地避开可能会发出声响的地方，像一抹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走上二楼。

经过主卧时，他刻意放轻了脚步，门缝里没有光透出来，父亲大概已经睡了，或者根本还没回来。

轻轻关上自己房间的门，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他放下背包，走到窗边，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对面那栋楼。

陈摇麦的窗户还亮着暖黄色的光，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窗后走动，大概是在忙碌着什么。

“是在剪视频吗？”他想起她朋友圈里说的话。

随后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对面那扇温暖的窗，直到那盏灯终于熄灭，融入一片黑暗之中。他这才拉上自己的窗帘，将夜晚彻底关在外面，托晚风送了一句“晚安”。

明天，或许该去练车了。

..

正要关灯，手机“叮铃”一响，打破宁静。

李燚划开屏幕，微信跳出一个红点，备注显示“李淼”。

【明天我带女朋友回来，让你妈准备得丰盛点】

李燚盯着那条消息，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呵。”

刚被治愈的好心情，竟然被这家伙一键清零扰得稀巴烂。

“毛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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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别乱点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