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子辰轻笑一声,伸手打开了匣子。
只见那金丝楠木匣子的底部放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陆子辰的动作一顿,他看了娄溪一眼,将那张纸取了出来。
虽然娄溪表面上看起来玩世不恭,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子心思缜密,在大事上从不含糊。
陆子辰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将那张纸打开了。
他知道,娄溪绝不会无聊到拿一张没有价值的纸来耍他。
在看清那张纸上的东西的时候,饶是稳重如陆子辰,也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张纸上绘着一个弯月般图案,漆黑如墨,隐隐透露着一股阴邪之气。仅是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头不舒服。
陆子辰拉开抽屉,从另一个匣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摆在桌上。
那是一块玉佩,莹白的色泽,并非上好的美玉。但这并非重点。——那块玉佩的形状与那张纸上所画一模一样。
看着面露冷霜的好友,娄溪将手背在身后,笑问:“如何?”
陆子辰却没有玩笑的心思,他漆黑的眼眸紧紧锁在娄溪身上,沉声问:“这张纸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娄溪转了个身,在屋内踱了几步,这才回身说道:“子辰,你还记得前几日绑架张华年的那名少年吗?”
陆子辰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叶臻那张仍带着些许稚气的明艳面庞,他好像怔了一下,道:“是他?”
娄溪道:“我查过了,那少年名叫叶臻。”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說起來這小子可是大有來頭,父兄皆是朝中重臣呐。”
陆子辰将那张纸搁在一旁,抬起眼来,笑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娄溪耸了耸肩,也笑起来,“管他什么身份,你想治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我没有想到,我们耗费数月都没有寻到那些人的一丝痕迹,竟然在京都发现了线索。”
陆子辰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如此看来,我们的运气倒是不错。不过,这个叶臻……”
娄溪接道:“那孩子确实有点小聪明,但若说他与前些日子的军营暗杀有关,我是不信的。”
见陆子辰看向自己,娄溪自信一笑:“那日在倚翠楼见到那孩子的时候,他的眼神虽然凶恶,但眼底却十分干净。我行走江湖多年,看人一向很准。那孩子可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叛国这等事情他做不出来。”
陆子辰往椅背上一靠,头微微仰起,说道:“哦?”
娄溪笑着反问:“殿下难道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陆子辰并未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的视线再次落到娄溪带来的那张纸上,可以看出那张纸曾被人用力揉搓过。
虽然现在被捋平,但曾经的痕迹并未被完全抹去。而且这张纸上除了墨迹画出的图案,还有一些深褐色的痕迹。
陆子辰用手指捻过纸张上的深褐色痕迹,发现那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轻声说:“他或许与那起暗杀无关,但关于那些人,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娄溪道:“需不需要我……”
“不必。”陆子辰抬手打断了娄溪的话,他微侧过头,低声吩咐道:“去查叶臻绑架张华年的因由,还有那日他们在房中谈论了什么。”
“是。”随着陆子辰声音落下,一名暗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领了任务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的窗纱,娄溪对陆子辰道:“对了,你体内的毒怎么样了?”
陆子辰:“无碍,已经清的差不多了。”
娄溪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听说昨日在麒麟殿有人在酒中下毒,想要谋害皇上,此事是真的?”
陆子辰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娄溪哈哈一笑,随后正色道:“前些日子有人暗杀你,昨日又有人对皇上下手。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同一拨人?”
陆子辰微微摇头:“此事正在调查中,还未有定论。”
娄溪又踱了几步,忽然说道:“子辰,昨夜麒麟殿那件事会不会是冲你来的?”
闻言陆子辰冷冷一笑:“他们最好是冲我来的,若是想要谋害皇兄的话……”未尽的话音里满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娄溪嘴唇微动,就在这时,从窗外极快的掠进来一个人。那人身手极佳,若是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他进入了房间。
那是一名暗卫,他从窗户闪进书房之后,恭敬地跪在了陆子辰面前。
陆子辰道:“何事?”
“禀殿下,刑部那边有消息了。”暗卫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递到陆子辰面前。
陆子辰打开扫了一眼,随后起身朝外走去。
娄溪道:“到哪里去?”
陆子辰将那张纸往娄溪怀中一塞,冷声道:“进宫。”
*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叶琼说完好像有些口渴,起身给自己斟了杯茶。
叶臻趴在床上,扭头看着自家大哥,一张小脸煞白:“大哥的意思是说,宁王与爹说话的时候提到我,说前些几日见过我,爹爹觉得怀疑,就叫,叫……”
叶琼提醒道:“陈雷,丁义。”
叶臻道:“对,对。爹觉得不对,这才叫陈雷和丁义过去问话?”
“是。”叶琼点点头,将空杯子往桌上一放。
“那,那现在怎么办?”叶臻颤声道:“宁王知道了,那皇上是不是也知道了?”
天子脚下,绑架朝中命官,如此藐视皇权的做法,若是被皇上知晓,就算有爹和大哥在,也保不了他。相反,整个叶家都有可能因为他受到牵连。
自己重生一世,本想解救家人,却不想竟给家人招惹了如此祸端。若是因为自己,致使家人一同受难……
叶臻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极度紧张,他竟完全忘了背上的伤。
叶臻穿着里衣,赤着双脚就要往外跑。
叶琼一下子惊着了,拦住自家小弟,问:“小臻,你这是做什么去?”
叶臻道:“我去请罪。”
“爹现在还在气头上呢,你还想再挨几藤条?”
叶臻急的都快哭出来了,用力的扒着自家大哥的胳膊,“不是,不是向爹请罪,我要见皇上。”
叶琼先是莫名其妙,随后就想明白了,他无奈的揉着叶臻的头,笑道:“你呀,对官场上的事真是一点也不懂。”
叶臻只觉耳朵嗡鸣,也没听清叶琼说了什么,只见他在笑,当即就崩溃了:“大哥,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快,让我出去,我……”
“小臻,你冷静一点。”叶琼抓住叶臻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温声道:“这件事不会传到皇上耳中,除了我们这些人,其他人都不会知道的。”
叶臻愣愣的看着自家大哥,好半天才问:“真的?”他的声音里满是怀疑,生怕叶琼是为了安慰他才这么说的。
“当然是真的。”叶琼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味道。
宁王既然私下跟叶之提起这件事,就说明他准备放叶臻一马。
对于宁王,叶琼虽是初次接触,但根据传言他也知道陆子辰的为人。
宁王陆子辰为人光明磊落,最是恩怨分明,虽身为皇室,身上却有江湖人的洒脱之气。
昨夜在麒麟殿叶臻发现酒中有毒,也算是救了皇上一命。这可能就是宁王没有追究这件事的原因。
听了大哥的一番分析,叶臻终于冷静下来,他再次确认道:“真的没事?宁王殿下,不追究这件事?”
“是,没事了。”叶琼将叶臻按到床上,柔声说:“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要想,安心养伤即可。”
叶臻后怕的点点头 ,整个人还是懵的,直到叶琼走到门前,他才开口叫了一声大哥。
“嗯?”叶琼回身问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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